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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茱迪·麥娜    


  新聞媒體大肆報導著這件案子,所有的證據都對查克不利。他確實恐嚇過要殺死蕊琪,案發前他曾獨自待在馬房一段時間,而且他又不按照劇本安排,臨時更動了演出。

  他想證明自己早就有更改劇本的念頭,但是沒有人記得他說過,也找不到他的筆記了。

  他像一隻關在籠中的老虎,不斷在房間裡踱著步子,咒罵著命運,罵蕊琪也罵他自己。律師所能為他找到的唯一辯解理由,就是他不會笨到在這麼不利的情況下做這種事。

  費邁特來看他,但也無言以對,只是陪他玩著撲克牌。律師打電話來,說法院要宣判了,要他到法院去。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交給邁特。「我已經作了安排,這只是預防萬一,你有權處理我的所有財產。不過我想這只是形式,我相信你不會用得著這個的。」

  「我也相信。」邁特也同樣言不由衷地說道。

  這兩個男人互視著。兩個人的身材與外型都差不多,也都表現出程度相當的虛假信心。查克伸手取外套時,邁特清了清嗓子,勉強說道:「萬一......萬一我需要用到這個的時候,你希望我怎麼處置?」

  查克故作幽默地聳聳肩說:「只要別害我破產就好了。」

  一個鐘頭以後,查克站在律師旁邊,法官宣判道:「--犯的是一級謀殺罪......處四十五年徒刑,由德州阿瑪瑞尤刑事局執行......不得保釋......」

  他挺直地站著,任由法警抓住他的手,為他銬上手銬。

  一九九三年

  「莫小姐,小心!」一個坐輪椅的小男孩尖聲警告著,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正打算轉身投籃的茱莉被輪椅的踏腳絆到,結結實實地在球場中央跌個四腳朝天。

  「莫小姐!莫小姐!」整個體育館內頓時響起許多小孩的驚呼聲,這些殘疾孩子正在上茱莉的課後體育輔導班。他們有的坐著輪椅、有的撐著支架,此刻都圍上前來。「你還好嗎,莫小姐?」他們齊聲問道。「你有沒有受傷,莫小姐?」

  「當然受傷了,」茱莉用手肘撐起身子,把落到眼前的頭髮撩開。「我的自尊心傷得非常、非常厲害。」然後她笑著要爬起身,卻赫然發現一雙穿著皮鞋、西裝褲的腿站在眼前。

  「莫小姐!」鄧校長喊道,一面怒視著光潔的地板上被磨出許多刮痕。「我看這一點也不像是在打籃球。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雖然茱莉現在是在凱頓小學教三年級,但是從十五年前她被懷疑偷錢事件至今,她與鄧校長的關係並沒有改進多少。她的品德現在固然不再構成問題,但是她對學生經常不按規矩行事。鄧校長對此如芒刺在背。她又常常想一些「革新」的怪點子,要是他否決了,她就會轉而找其他主面作經濟或精神支援,令他很沒有面子。像這項殘疾學生的輔導活動就是她發起的,現在她又另外發起了一個婦女識字班。意志堅決的她似乎從來不在乎晚上增開教室與設施所帶來的許多問題與不便,任憑他怎麼說都沒有用。

  鄧校長也相信,她正打算請兩天假的事,一定和她為婦女識字班需要的特殊教材有關。她必定是要跑到阿瑪瑞尤市去籌錢,因為他知道她曾經說服一個殘疾學生的父親捐錢贊助殘疾輔導活動計劃,而今又打算勸說對方贊助婦女識字計劃了。這種向人「討錢」的行為最令他羞窘了,也是他最厭惡的事。

  一六五公分高的茱莉頭髮綁成馬尾,臉上不施脂粉,整個人散發著青春活力的光彩,就是這副模樣唬過了鄧校長,使他以為她甜美而單純,當初才會僱用了她,卻沒想到在她那雙藍色的大眼睛之下竟有著這麼頑強不馴的脾氣。

  他不耐煩地點著腳尖,等這位麻煩老師把學生打點好,然後才向她解釋他突然現身的原因。「你哥哥塔德打電話來。只有我一個在樓上,所以我才接電話。」他帶著惱意說道。「他說你母親要你八點鐘回去吃晚飯,還有卡爾願意把車借給你。他--呃,他提到你要到阿瑪瑞尤市去。可是你請假時只說是為了私事。」

  「對,去阿瑪瑞尤。」茱莉故作無邪地嫣然一笑。

  「阿瑪瑞尤市有好幾百哩遠,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會跑到那裡去。」

  茱莉沒有回答,只是挽起袖子看一下手錶。「老天,已經四點半了,我得趕回去洗澡,再回來上這裡六點鐘的課。」

  茱莉開車穿過只有四條大街的凱頓鎮。她現在已成了這裡的模範鎮民,從十一歲起她就小心翼翼地避免閒話,各方面都循規蹈矩,連交通規則都從未違犯過。念大學的時候她住在家裡,去年才搬出來,在鎮北邊租了一個小房子,但也始終謹守清規。除了在凱頓小學教書以外,她還教主日學,參加合唱團以及許多慈善活動。

  她常覺得自己幸福無比。她熱愛工作,也為自己描畫出一幅完美的生活藍圖。只是偶爾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會有一種似乎某方面不大對勁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替自己建立了一個固定形象,但是不確定下一步要做什麼。

  一年以前,來了一位新的副牧師郝格雷協助茱莉的父親工作,那時她才明白了自己早該想到的一件事: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丈夫和屬於自己的家庭。格雷也作如是想。他們談到過結婚的事情,但是茱莉希望再等一等,到她確定了再說。現在格雷在佛羅里達有了自己的教區,也依然在等她決定。鎮上的人都希望這位年輕英俊的牧師能成為她的丈夫,所以當上個月聖誕節過後格雷離開時未曾在她手上套上訂婚戒指,大家都在耳語紛紛。茱莉也認可這位丈夫人選,這是就客觀方面而言。只不過有時候--午夜夢迴的時候--有某種莫名無解的模糊疑慮會悄悄湧上她心頭......

  茱莉把車開到她父母門口的時候,塔德的警車已經停在那裡了,卡爾的藍色四輪傳動車也停在車道上。他們兩人正在談話,見到她就轉身歡迎她,「嗨,老妹!」塔德先擁抱她一下。雖然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每次茱莉見到兩位哥哥的時候,都還是忍不住訝然感到他們是那麼高大而英俊,也總是為他們對她的關愛而深受感動。

  「嗨!」茱莉也回抱他。「你的執法業務如何?」塔德是凱頓鎮的副警長,不過他剛拿到法律學位,正在等候律師資格考試的結果。

  「生意興隆,」他開玩笑地說道,「我今天下午給何太太上了一課,教她以後不可以再隨便穿越馬路。這就是我今天一整天的成績。」儘管他試著幽默一點,仍掩不住一絲苦嘲的意味,這是從三年前他婚姻失敗後就有的情緒。他跟凱頓鎮上最有錢人家的女兒結了婚,但是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就結束了,這對他造成很大的傷害。

  另一方面,卡爾則剛結婚六個月,整個人洋溢著樂天與喜悅。他熱烈地擁抱茱莉,說道:「莎拉感冒還沒好,所以今天不能來。」

  他們的父母除了老了一點之外,並沒有什麼改變。晚餐也依舊充滿溫馨的歡笑,大家愉快地分享著彼此的經驗。卡爾談起他的建築生意,引起不少笑聲,因為他正在幫鎮長蓋一棟華宅。但他僱用的老水電工韓赫曼非常有趣,總是把開關接錯地方。

  當話題轉到茱莉身上時,卡爾問道:「茱莉,這幾個星期以來,你一直在迴避這件事情。現在你一定要講清楚:你到底要不要跟格雷結婚?」

  「噢!」她應道。「呃,我......我們......」全家人都覺得很好笑地望著她,因為她又在試著把碗擺對位置,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自小即是如此。塔德首先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紅著臉,擠出一個笑容。「我想會吧。某一天。」

  飯後,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兄妹三人一起離開父母家。在卡爾的藍車前,塔德說道:「有一道冷鋒過來,那邊已經開始下雪了。不過還好你開的是卡爾的車子。」

  「不會有問題的。」茱莉愉快地說道。不過她心裡仍在希望明天不會下雪。

  「喂,查克,」一個極小的聲音說道,「要是真的跟氣象報告說的一樣,下雪了怎麼辦?」在上鋪的桑多明探頭問道。

  查克也正在想著即將成形的逃亡計劃主要就是靠他。查克已經透過費邁特轉帳,付了一大筆錢給桑安列。「我會應付的。」查克平淡地說道。

  「好,等你『應付』了之後,別忘了你還欠我十塊錢。上次我們賭大熊隊比賽結果你輸了,記得嗎?」

  「我出去以後會還給你的。」查克說道。十塊錢,查克想起他從前如何把十塊錢當廢紙一樣賞給服務生當小費。但是在這個他已經待了五年的牢裡,一個人可以為了十塊錢而殺人。十塊錢,在這裡可以買到不少大麻煙和雜誌之類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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