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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珍·安·克蘭茲 艾森沒有動,目光也從未離開她的臉。「好。」 這是什麼意思?「好?這表示你現在就要開始調查了嗎?」 「不是。」 「我受夠了。」她跳出椅子的虎口。「我只要你進行一項簡單的調查,也把我不願意人家探問的個人理由告訴了你。我真不知道你還需要什麼?」 「兩個小時的預付金,現金、信用卡、支票,隨便你。」 「這表示你要接這個工作了?」 「是的,小姐。我跟您一樣,目前都沒有太多的選擇。我正努力要在此地建立我的事業。」 她拉開大包包,找出皮夾、拿出一張信用卡扔在桌上。「給你,開始忙吧!」 他拿起信用卡走到角落信用卡機器所擺置的地方。 她看著他打了幾個數字,拿起卡片刷過去。「你雖然還沒有時間把電腦架設起來,信用卡機倒是已經連上了線。」 「事有先後,最重要的先做。」 「的確不難看出你的先後次序在哪裡,先付錢永遠是最重要的,對吧?」 「我經營的不是慈善事業。」 「放心,我一百萬年也不會誤認你可能做任何施捨。」等著機器吐出給她簽名的單據,她以批評的眼光再次打量這個辦公室。她如果聰明,就根本不應該開口,可是她又忍不住要提供一些免費的建議。「如果我是你,我會換一張小一點的客戶坐椅,它實在太大了,毫無歡迎之意。」 「也許是你個子太小。」他毫無興趣多聽,全心注意機器印出來的紙張。 就這樣,一點也沒有那你說如何改進會比較好的意思。如果這個固執的傢伙聽不進任何建議,那是他家的事。可是這桌子讓她更擔心,還有那些位置不佳的鏡子。 她清清喉嚨。 「依我看,這張桌子靠近窗戶會比較好,我也建議你把鏡子拿掉,或至少移到另一面牆,」她急急忙忙地說完。「這樣會產生一種更讓人安定平靜的能量流。」 他橫她一眼。「能量流?」 果真沒錯,徹底的浪費時間。「算了。你對風水這一類可以把環境組合得更為和諧的設計理論,可能並不熟悉。」 「我聽說過,」他撕下單據交給她。「只是不習慣跟著流行走。」 「我一點也不意外。」她搶過單據,看到總價卻皺起眉頭。比雷氏少了些,但也不是很便宜。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杜艾森冷冷地把嘴一抿。「我雖然比較便宜,終究不可能免費。」 她歎口氣,拿起筆潦草地簽下名字。 他拿走簽好名字的那一張,似乎頗為滿意地檢查著。「這是一個特殊的時刻。」 「從哪一方面來說?」 「這代表我在輕語泉的第一筆生意,我可能會把它裱個框掛起來。想想看,你寶貴的簽名會在我的牆上展示好幾年。」 「包括我的信用卡卡號?免了吧,杜先生。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太過興奮。我不大可能再來光顧的。」 「天下事誰能預知?如果這位馬先生不適於談進一步的關係,你可能會要我去調查另一個男人。」 不知為了什麼白癡原因,她竟然開始猜測杜艾森是否正跟誰有著進一步的關係。她看向他的手,那兒沒有婚戒。如果找人調查他,會查出什麼?肯定會有一堆前任女朋友,可能還包括一個前妻。 真是的,她竟然想到他的婚姻狀況去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她把簽名的筆放回包包內,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不必夢想了。」 她轉身朝門口走去,至少收場的話是由她說的。 「等一下。」艾森說。 她扭頭問:「又怎樣了?」 「你放進包包的筆是我的,請你還我好嗎?我正努力節省辦公室的開銷。」 第四章 葛雷恩心臟灼燒的毛病,通常只在他的僱主那間靜悄悄的豪華辦公套房才會發生。他在工人階層的環境中長大,習慣了只有油漆的牆壁,和灌模成形、弄成假木頭顏色的塑膠傢俱,而非鑲了高級木板的牆,和外國進口的真正的樹。 賀亞昂醫師曾經告訴他,他的辦公室設計成那樣的用意,是要安撫病人,和爭取家屬的信心。但是那些花俏的地毯和牆上昂貴的畫,卻對雷恩產生相反的效果。他真的非常討厭這個房間。至於所謂的壓力板機,他媽的,他站在這裡等賀亞昂講電話不過幾分鐘,已經覺得心臟快要燃燒起來。 這也許就是那些古怪的所謂精神病後遺症,他想,就是在燭湖莊這種鬼地方工作的人,常常談到的瘋狂情事。某種恐懼症或什麼的。他之所以不喜歡來這個辦公室,是因為它讓他聯想到他最嚴重的胃病。他擔任安全室主任期間,幾次極其不愉快的對話都是在這間辦公室內發生的。 事情本來還好,直到那兩位女病人失去蹤影。燭湖莊的職位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工作,而且有許多額外的好處。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開始賺了些錢,可是也開始花錢。有些開銷總是少不了,保時捷車要錢,高級音響系統也需要不少錢。 他從來不會管錢,原因當然是因為錢總是不夠。現金好像自來水流過手指,可是在燭湖莊工作真好,每個月都有薪水進來。 可是兩個病人不見了,美好的天堂開始變質,他的胃也開始痛起來。 她們剛逃走時情況最慘,賀亞昂大發脾氣,大罵他的安全系統不夠安全。雷恩十分擔心會被革職,他不可能再找到這麼好的工作,尤其這位僱主肯定不會給他一封說好話的介紹信。 賀亞昂命令他找回這兩個病人時,他簡直進退兩難,也無比的慌亂。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進行調查。賀亞昂的行政助理費娜,那只可惡的母狗,語帶嘲諷的建議他去僱用一個懂得使用高科技電腦的、貨真價實的偵探。 他私心感到大為驚訝的是,他竟然走了狗屎運。病人失蹤後幾個星期,有人在報紙上看到,說有兩個女的在墨西哥一家旅館的火災中喪生。現場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當局也找不到死者的親人。唯一的線索是一枝原子筆和兩隻拖鞋,這幾樣東西上面都有燭湖莊的字樣。 這個答案讓葛雷恩如釋重負。賀亞昂或許會少掉一些收入,但這傢伙是個生意人,這邊少了,另一邊再開財源就是。 事實上,賀亞昂的收入也沒有短少。這讓雷恩佩服得五體投地,精明的賀醫生照樣膽大包天地向柯姓女病人的親戚收錢,也仍從另一個女人的信託基金扣下燭湖莊高昂的費用。 兩位病人的家屬可能很久都不會知道真相。燭湖莊是一所非常私人、非常隱密,也非常昂貴的私人精神病院,而且遠遠的隱藏在北加州山區裡一座偏僻的湖邊。燭湖村雖然就在附近,但是除了夏天偶爾有人來露營,秋天偶爾有人來打獵之外,這地方根本就被人從地圖上給遺忘了。 雷恩知道,地處偏遠正是吸引賀亞昂那些客戶的原因之一。這醫院剛好滿足了一些想要把他們生病的親人隱藏起來、並就此忘記的有錢人。而那兩位女病人也跟其他病人一樣,幾乎沒有訪客。 但是賀亞昂的陰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兩位病人的親友總會出現,那時交不出人來事情就大了。得知兩個病人顯然死在墨西哥之後,雷恩以為他的難題應該過去了。然而,上星期有個叫「高飛男孩」的人從網上聯絡他: 「……我聽說你在尋找一個失蹤的病人。我能幫你,費用如下,不可還價……」 雷恩心臟灼燒的毛病再次出現,而且越來越嚴重。 賀亞昂終於放下電話,摘下眼鏡,看著葛雷恩。 「我今天下午很忙,要見兩個想要入院的人。你的事很重要嗎?」 就連賀亞昂的聲音都使灼燒加重。那是一個有錢人高傲的聲音,點明了他們之間的差異。賀亞昂是個騙子,可是他跟雷恩不一樣,他永遠逃得掉。 賀亞昂長相好看,有著一頭厚厚的銀灰色頭髮,以及網球選手般精瘦的身材,而且還受過良好的教育。他也具有很容易取信於那些有錢顧客的魅力。 「駭客入侵了我們的資料,我們可能要花一筆錢,可是應該可以買到柯家那個女人確實的資料。」 「另一個呢?」 「還是沒有。」 賀亞昂雖然皺著眉頭,但是並沒有真的很失望,只是略顯遺憾。好像雷恩向他報告的是,他的股票一支賠錢了,但是另一支可能會賺錢。 「反正她也沒有姓柯的那麼重要。」賀亞昂說。「你拿到的是什麼?」 「根據『高飛男孩』說,她用另一個名字好端端地活著。他說有些網上掮客設了一個程式,把假的資料和線索提供給任何想要找她的人。所以我們一開始僱用的調查員才會找不到真的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