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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雪墨    


  真是,跟前這個段大公子真該跟他好好學習什麼才叫知恩圖報。瞧瞧他,不但要奉上一生做為回禮,連她想投向別人懷抱,他還得小心翼翼的護送她安然的進了別人懷裡,就連「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最基本原則,也只能乖乖在她求憐似的水亮眸光中溺斃,再隨著出口的軟聲細語,一去不返。

  「那就請吧,南公子。」

  西門雪心中一陣苦笑,搖搖頭,開步邁上。

  第六章

  承恩山莊

  「有人襲擊你和雪兒?」

  段召寧端坐堂上,皺眉沉思。

  「是,就在山腰處。」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有了動作。」

  「爹,您知道是怎麼回事?」段觀波十分驚詫。

  難道有什麼事是他該知道卻忽略掉的?

  段召寧凝站在堂下的兒子良久,終於歎了口氣,「還記得上個月我們到鄴城的事嗎?」

  段觀波點點頭,「記得,我們是去祝賀良親王的壽辰。」鄴城離練家所居的景嵐鎮不遠,因此他們才會在回程途中路經練家。原本是想登門與練潮討論他與練雪的婚期,沒想到練家卻遭遇橫禍,只可惜他們去得晚了,只來得及幫練家處理後事。

  「那你明白為何我們沒有在景嵐鎮多做停留嗎?」按理憑段練兩家多年的交情,他們應該留在當地,把練家慘案查個水落石出,將兇手繩之以法。

  「呃……因為爹以為雪兒一家無人生還,所以……」段觀波說得很遲疑,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段召寧面有慍色,起身大喝:「胡說一通!」

  這小子怎這麼沒腦袋!

  「是,孩兒知錯。」段觀波被吼得一頭霧水,但看父親怒氣衝天,只好不問事由的先認錯。

  瞧著兒子俯首認錯,好聽點是虛心求教,講實在是朽木難雕,段召寧不禁一陣頭痛。

  「直到現在,你還沒想通。」按著猶疼的額際,段召寧頹然落坐。

  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重,做爹的豈不清楚。觀波的性子溫順,想法單純,行事直率,若生在一般人家,可算是個老實可靠的年輕人,可是生在段家,只怕落了個段家基業不保的下場。

  他不懂,不都說「虎父無犬子」,即使傳不到十分,總有個六、七分吧,可是看看觀波……

  「唉……」又是長長一聲喟歎。

  段觀波面有慚色,「孩兒謹聽爹的教誨。」早已聽慣了的他,自然清楚段召寧這聲長歎所為何來。

  沒辦法,他天生腦筋就不懂得該怎麼轉彎,他知道爹對他這個獨子寄予厚望,他也一直很努力的想達成爹的期望,可是那真的好難。

  「對於現今的朝廷情勢,你瞭解多少?」

  雖然兒子的反應慢得讓他對段家的未來煩惱不已,但跟前首要之務,還是讓觀波趕緊認清眼下承恩山莊所處的情勢,免得哪天這個寶貝兒子是直的出門,躺的回來。

  「爹指的是現在朝廷兩派的爭權不下嗎?」

  段召寧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沒錯。」幸好還不是完全沒有救。

  「那你應該知道,與我們交好的良親王是宰相一派最有力的皇族勢力……」段召寧起身,在店中踱起方步,開始仔細分析。

  「這幾年來,宰相與國舅兩人勢同水火,連帶朝中大臣、皇親貴族也分為兩派,兩方人馬時有輸贏,勉強算是勢均力敵。但是這陣子以來,國舅的手段開始趨近極端。」

  段召寧停步,見段觀波聚精會神的聽著,又往下說:「上回到良親王府,他就曾對為父提出警告,說國舅已經將承恩山莊列為必除目標之一。」

  段觀波驚呼:「針對我們?」有必要嗎?

  「雖然武林與朝廷事務表面上扯不上關係,但我們長久以來和良親王府交往密切,而良親王又是宰相一派重要成員,國舅自然將承恩山莊當成是宰相一派的暗裡勢力,對他而言,我們的存在有如芒刺在背,非拔不可。」

  段觀波恍然大悟,「所以爹是懷疑今天襲擊我和雪兒的那群人……」

  「不只是懷疑,而是相當有可能。」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那回藉祝壽之便,我和王爺已經有了解決之道。」

  「什麼樣的解決之道?」沒想到那回爹上良親王府壽,暗地裡還別有目的。

  「既然我們身在武林,就用武林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怎麼做?」收買殺手對村國舅,一勞永逸嗎?

  令人意外的,段召寧臉上有些微的遲疑,「關鍵就在一個人身上。」

  「什麼人?」

  「『鬼煞仇心』西門雪。」

  需  忿  梧

  同樣的院,相似的傷秋,依舊飄零的葉。

  「對不起。」

  西門雪側身一望,假意不解,「對不起什麼?」

  「你名字的事。」練雪無奈的提醒,明白他又在逗弄她了,這人怎麼老愛逗人呢?

  「噢,你說那個啊。」西門雪輕拍額,一副恍然大悟。

  「何必道歉呢?梅兒名字取得好,我高興都來不及。」他親暱的俯首靠在練雪頸邊,「以後取名字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嗄?」什麼以後?

  「以後若我們有了孩……」倏地,一抹淡香撲鼻,唇上跟著傳來柔嫩的觸感,阻止他說完。

  練雪又羞又惱,情急之下,手直接摀住了他的嘴,「你在說什麼渾話?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

  咦,這樣說不對吧!

  發覺自己的話中有語病,練雪急忙改口,「呃……我是說我們……我的意思是我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口。

  可惡!怎麼每次站在他面前,腦袋裡就變成一團豆腐,什麼也想不得。

  西門雪輕輕扳開嘴上的細嫩手,柔聲說道:「你想說什麼我很明白。」在練雪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他在她的掌心烙下一吻。

  「我說過,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想。」

  一記輕吻如同一道勁掌轟上她的腦間,正要脫口而出的抗議聲,也在西門雪溫柔而堅決的注視下,全數收回腹裡。

  她彷彿可以聽見自己內心的高鳴——

  抗拒他,如行蜀道,難於登天。

  震驚過後,練雪雙肩一垮,「你怎麼能這樣?」這樣一再迷惑她的心。

  她抬眼瞅著他,水瞳蒙然不解,「我以為殺手是無心的。」

  西門雪翻掌朝上,勁力一吐,數月紛飛秋葉已然落人掌中。

  「人也說落葉無心,梅兒,你也這麼認為嗎?」

  練雪不由自主的伸手接過他掌中的葉。

  落葉無心?不久前她仍悲憐著秋葉有心無人賞啊!

  「相信自己,你才能得到最真實的。」

  「相信自己就能得到真實?我……我不懂。」從沒人告訴過她這些,她只知道很多人都這樣說、那樣說……

  西門雪淡然一笑,語帶玄機,「不用急,這回你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什麼?」練雪又跌進了五里霧中。

  西門雪並不急著解釋,走近一步,執起她的手,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它不會後悔。」

  單純如梅兒,想讓她轉移注意力,太容易了。

  「它!」練雪揪起一對秀眉,全副心思移到他突然拋出的話上。

  西門雪緩緩收攏掌指,將秋葉握人掌心,「記得嗎?你手中的落葉。」更為逼近的俊龐呼出的暖熱氣息,近得如煦風拂面。

  「落葉……」練雪喃喃拉長了聲,繼而愕然睜圓了眼,「你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的?

  西門雪手一勾,將她纖細的身子攬進懷裡。在滿心的驚詫之下,練雪也任由他這般親密的靠著她。

  「我的親親梅兒,你以為……」西門雪頭一低,埋首在她頸間,輕嗅著絲絲幽香。「有什麼時候是我沒看著你的。」他不是不解風情的段觀波,梅兒心裡在想什麼,他沒有不明白的。

  低切熱烈的宣告,她幾乎軟在他懷裡,「你一直……看著我?」

  她彷彿可以聽見自己內心在被他軟化後,正沸騰不已的鼓噪。

  這樣的人,要從何拒絕起?

  在自己一舉一動、一思一念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後?

  在自己永遠也無法抗拒,甚至是深深依戀著的胸膛間!

  以自己不知何時早已被融進的心……

  她在他懷中仰起頭,再也無法抗拒自己最真的心意,「看我,懂我,你的心……」她閉上眼,委首靜靜棲靠在他胸前。

  耳際傳來鼓動的聲音已經給了她最真的答案。

  「我聽見了。」

  一聲滿足的歎息從西門雪的口中逸出。

  臉龐被一隻溫暖的手小心翼冀的捧起,練雪睜開眼,望進一整片的幽暗無際。

  額抵額,西門雪的話語雖輕,但仍一字不漏的滲進她的耳裡。

  「冷枝獨綻的冬梅,原本就只屬於雪。」

  就在練雪還來不及消化他語中深意時,他熱燙的唇已吞沒她微顫的櫻唇,然後帶著能融盡冬雪,激焰似火的狂情,貪婪的汲取她口中注定一生只為他所有的那抹梅香。

  他終於折下他最想要的那枝雪中梅。

  仰著頭,承受口中不斷傳來,強烈得叫人暈眩不已的激情烈愛,滿腦思緒只能隨著他霸道的掠奪翻湧滾蕩,練雪下意識緊攀著西門雪,任由他一償沉積許久,已然無法遏抑的情戀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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