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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宣萱 總在繾綣後。 女人總會偎躺在男人懷裡,抬起空泛的亮眸,幽幽地問擁摟住她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得意的武器時,你會留下我嗎?」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沒有例外的,男人會緩慢地撫著她絲緞般的黑髮,對她露出致命的微笑。 「我是說,如果。」女人每每堅持地要一個答案。 男人總是露出妖惑人心的笑容。「妳,我只要妳。」 於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她可以為了她奉若神祇的男人,化身為一個勾魂的死神。 只因,她信男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他說,他只要她。 風雲變色。 狂風驟雨、波濤洶湧,海上的夜可怖得有如鬼哭神號的死城。 女人在船上最高處尋到男人,不畏風雨地登高立在他的身邊,風雨強打在她纖細的身軀之上,然而她早已感覺不到了。 「我不會原諒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女人搖著螓首,蒼白的面容上有著決絕的神情,手裡的槍枝直指著他的心房。 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才可以根絕她那種被遺棄被背叛的痛苦;只有殺了他,才能讓她得到平靜! 「妳可以恨我。」男人的唇角微微上勾,閉上眸子,不畏生死的姿態就像是邪惡的撒且。 女人怨懟的視線對上他邪美的微笑,內心狂然一震。不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愛恨! 如此一來,殺了他,又有什麼用?從頭到尾,她就只是他的棋子……真正應該被毀滅的,從來就是她! 女人猛然搖首,晶亮的眼淚迸流而出,和容顏上的雨水融為一體。「你從不在意,連我的恨你都不在意!」 男人微笑著,沒有作答。 「不!」女人瘋狂搖首,神色有著被欺瞞及背叛的痛楚。「我要忘了你……這一輩子,我都不要再想起你!」 女人舉起槍,對準了男人的心臟,而男人露出了挑釁的微笑,再度閉上眸子,竟像是在期待女人的行刑。 接著,事情在幾秒之中發生。 女人的槍枝迅速地轉回向著自己,在男人還沒發現的時候,扣下扳機,身體在下一瞬間往下一躍,急急落入冰冷黑暗的海裡。 男人狂亂地嘶吼著女人的名字,在下一刻同時往下躍去,迅速地沒入海水之中,想要搜尋女人的身影。 然而,海的詭譎多變戰勝了他,他終究沒能找到她,就連她的衣角,他都沒能摸著。 「收網……快收網!」眼看氣候實在惡劣至極,漁民同心協力地迅速轉著機械收著網。 「今天的收穫很不錯。」漁民看著網裡的漁獲,在風雨裡露出微笑。 「慢著!」瞧他們拉上了什麼── 女人。 他們拉上來的,除了魚之外,還有一個女人! 一群漁民驚慌地圍上來觀察著被他們撈起的女人,原來以為她可能已經死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微弱的心跳。 「她沒有死?」漁民們面面相覷,難以相信他們居然會往海裡撈上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竟然還有命! 他們很快地動員起來,為了救她的命而努力著,發誓不讓他們意外救起的女人,就這樣香消玉殞。 「沒有?」何恩銀灰色的眸子迸出冷芒。「繼續給我搜!」沒有找到人,他誓不甘休。 「怎麼會這樣呢?」克莉絲汀低著頭,微微垂下眼臉,傷心而難以相信似地說道。「天氣那麼惡劣,會不會找不到她了?她會不會早已成為魚蝦的腹中物?如果是這樣……」 柯恩冷銀色的眸裡寒光更冰,他沉默了幾秒,終於輕啟薄唇。「不會的。」他唇邊緩緩地浮現出邪美的笑容。「在我懲罰她之前,沒有其它事物能奪走她的命!」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幸好她還穿著防彈衣,不然這一槍下去,必定斃命。」漁民不解地討論著,對女人的來歷感到好奇。 一位漁民望著她額上的項鏈發呆。「好漂亮……那綠色的寶石是什麼?裡頭會不會刻著字或什麼的?也許我們可以從其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說的也是。」其它的漁民紛紛附和。「她應該不介意我們將她的項鏈脫下來研究一下吧?」 其中一位漁民走上前去,正在動手將女人頸子上的項鏈解下來時,突然間被一道雖不弱但也不強的力道拉扯住。 是醒過來的女人!那位女人竟然使力要將漁民的手給扭斷! 「你在做什麼?」女人一邊咳著,一邊耗盡全身的力量扭著漁民。 痛……為什麼她會這麼痛? 「小姐,我是救妳的人!是妳的朋友!」一個受了傷的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漁民被她扭動的力道弄痛,咳了幾聲,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氣甩開女人。「妳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女人審慎地看了漁民一眼,仍然沒有放開手。「我不認識你。」換言之,她沒有這位朋友。 「小姐,是我們救了妳,我們都是妳的朋友。」看著同伴被女人抓得疼痛,一旁的漁民連忙上前拉開兩人。「妳的傷勢不輕,別使那麼大的力氣。」拉開兩人之後,他對女人說道。 「傷勢?」女人愣了一下,愈加發現自己的左胸所傳來的疼痛。「我受傷了嗎?」她表情迷惑,喃喃地自問。 「是啊。小姐,妳不知道妳受傷了嗎?」漁民們納悶地問著她。 「我……我……」女人驀地抱著突然劇痛無比的頭,語聲裡飽含著焦躁與茫然。「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好好。」漁民們看她焦慮的模樣,急忙安撫她。「不知道沒有關係,妳趕快告訴我們妳的名字,我們想辦法幫妳查妳的身份和妳所發生的事。」 「我的名字?」女人的表情有著幾秒鐘的空白,空洞無依的眼瞄向在場所有的漁民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燈光昏黃的酒吧裡,一個英俊而邪美的男人坐在吧檯前,一杯又一杯地灌下高濃度的酒精液體。 找不到她。她到現在仍然毫無蹤跡。 「我說柯恩,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慢性自殺法了?」另一個男人踩著無聲的步伐,往他身旁一坐。 柯恩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就已經知道來者是何許人也。「慢性自殺?我若是真的想死,直接找你這位生化博士豈不快一些?」 「我看你現在就是一副想死的樣子。怎麼,冰戀找不到,你就不想活了嗎?」高斯微微一笑,奪走柯恩手裡的酒杯,將杯裡的液體傾倒一空。 「我沒有。」柯恩冷淡地答,迅速地搶回高斯手裡的酒杯。「再給我一杯。」他伸手又跟酒保要。 「我看你是真的很想隨著冰戀而走。她死了,你該不會也要隨她死去吧?這樣的癡情可是讓人不得不掬一把淚啊。」高斯搖著頭,語帶譏諷地說道。 「她沒有死。」柯恩突然轉首,冷灰色的眸子射向身旁的高斯。「她不會那麼輕易就死去的。」 「是嗎?那你現在在這裡喝悶酒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害怕她死嗎?」高斯一語道破,金框眼鏡後的視線銳利無比。 「她不會死的。」柯恩的嘴角突然向上揚出一抹邪冷的微笑。「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若是真的想死,也得經過我的允許!」 沒有他的首肯,她可不能死! 高斯微微泛出淺笑。「你說的可真有自信。長年領導殺手組織,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人命有多麼脆弱。」 他的一句話戳到了柯恩的痛處。 柯恩握著酒杯的手突然轉緊,緊得幾乎要將酒杯給捏破。終於,他仍是露出了一抹冰冷至極的微笑。 除非讓他親眼見到她的屍體,否則,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她的失蹤和死亡混為一談的?nbsp; ?br /> 「想不起來……我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女人發了狂似地抱著自己的頭嚷著。「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做,就是想不起來我是誰?」她望著自己握在手裡的項鏈發呆。 防彈衣、子彈、以及她穿著的衣裳,甚至是她手上這條以白金製成,以珍貴渾圓的綠翡翠為墜飾的鏈子,沒有任何一項可以勾起她任何的記憶。 「小姐,妳就別煩了。」漁民好心地勸慰她。「也許時間一久,妳就可以想起來妳是誰了。」 「已經過了很多天了,我還是想不起來我是誰啊!」女人氣悶地扔掉手裡的項鏈,視線轉向一望無際的大海。「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一個嬌小的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雖然傷還沒有完全復元,但我幾乎已經可以和你們一起工作了……我究竟是誰?」 為什麼她的左胸會中彈,又為什麼她的力氣會這麼大?這一項一項對她都是未知的謎。 「現在也有女人力氣很大的嘛!」漁民好心地微笑著,不想再給她壓力。 「妳若是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許可以換一個新身份過活啊。我們這艘船再過不久就會回到台灣,妳就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在台灣落腳吧,也許真可以找到認識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