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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虛名    


  ☆ ☆ ☆ ☆ ☆ ☆ ☆ ☆ ☆ ☆ ☆ ☆ ☆ ☆

  十年前,紐約—

  十二歲的聶曉楓依依不捨地和小朋友們話別,其實她並沒有太多不捨,倒是哭紅了一片美國小女生的眼睛。

  她的心情是興奮的,她即將去香港了,去認識從她有記憶起,就被爸爸掛在嘴邊的那些少年。

  她覺得那些人比現在的朋友更令她有熟悉感—少年老成的澤禹、頑皮的赫雷、懂音樂的冠傑,以及據說要成為下任龍首的凌宇,她真心期待著和他們見面的那一刻。

  她告別了小夥伴,就著急地想找到父母,想問他們,可不可以快點走,她都等不及了!

  她奔上樓梯,母親的房門虛掩著,有些聲音傳了出來—

  「聶令冰!你別指望我去香港!我要去找他!」

  咦?母親在吼什麼?

  「你不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想讓曉楓當我的繼承者。」

  「你這個冷血魔鬼!你除了會拿她威脅我,你還會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了!她要死要活,與我沒什麼相干。」

  「你!真是蛇蠍心腸呀!」

  「你逼得我失去了振豐,我還要她做什麼?」

  母親的聲音好絕望。

  「該死的女人!為什麼你什麼都看不見?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會讓那個小雜種做我女兒嗎?」

  爸爸在說什麼?她是小雜種嗎?他為什麼那麼猛烈的搖晃母親?父親不是一向不發脾氣的嗎?

  「為了我?哼!是為你自已吧!你自私地拆散我和振豐,要了我,連我和他的骨肉都不放過!」

  振豐?那是誰呢?為什麼她好想哭?

  她不敢再偷聽,匆匆跑下樓梯,躲在自己的房問裡,默默地抱著生日時爸媽送的泰迪熊。

  不知過了多久,媽媽走了進來。

  「我們什麼時候走?」聶曉楓沒動,望著窗外的夕陽,輕輕地問。

  「明晨的飛機。」母親親暱地撫摸著她,「曉楓,我們會先在台灣停留,你得一個人先去香港。」

  「你會跟著來香港嗎?」她仰頭望著她,發現母親哭過。

  「當然。」母親笑了,比哭還難看,「這也是對你自立能力的小考驗,暗龍,你必須自己去認識。」

  「你和爸爸吵架了嗎?」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她還是問了。

  「沒有呀!」母親的聲音好慌呀,「知道嗎?你要給凌哥哥他們一個好印象,讓他們知道,我們曉楓是最厲害的!」

  「嗯!」她點點頭,心裡卻不確定,她真的有資格變成風嗎?「來,答應媽媽,你要變強,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多大犧牲,你一定要強,強過暗龍的任何男人!」母親忽然緊緊地抱住她。

  「痛!」母親的指甲陷進她的手臂了。

  「對不起!對不起!」母親連忙鬆開她,沒注意到她的胳臂流血了,匆匆地走出去。

  而她還是抱著玩具,坐在那裡。她只知道,她不配做風,不配見到凌宇!

  然而她還是見到了,並且有一個很好的開頭,此後也一直是快樂的……現在,大家年齡漸長了,這份和諧就要瓦解了嗎?

  她對凌宇不是無情,他是一個完美得讓人不得不心動的男子,與他發生了關係亦不後悔,但是以後她要怎麼去面對他呢?

  一個假聶曉楓已讓她額疼,她又會變成凌宇的什麼?她這——生怕是注定承受不了太多的情感,不如只做他的屬下來得清靜。

  「曉.好了嗎?」凌宇關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在客廳等你。」

  「喔,好了。」應了一聲,聶曉楓整裝走出浴室。

  該來的總會來,去面對吧。

  ☆ ☆ ☆ ☆ ☆ ☆ ☆ ☆ ☆ ☆ ☆ ☆ ☆ ☆

  不太想穿他的衣服,那充滿了他的氣味,穿起來就像被他抱緊,會令她呼吸不順。可是也沒別的辦法,她的衣服早不知被扔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雖然她不算矮,但身高上的差距,使她穿起凌宇的襯衫和長褲,仍顯滑稽可笑。

  扣好皮帶,捲起過長的衣袖和褲管,綁好頭髮,聶曉楓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看起來一如以往,然後走出了臥室。

  凌宇就坐在沙發上,泡好了咖啡在等她。

  「好慢!」凌宇挑眉笑著,抱怨似地說:「你穿我的衣服很漂亮嘛!」看起來很性感。

  隔著熱騰騰的咖啡煙霧,曉楓被他盯得發毛,連忙應道;「哪裡,實在是麻煩老大了。」

  天哪,真是沒想到,她這個暗龍最暴躁的小鬼,居然會這般客客氣氣地和凌宇說話,只因心虛呀。

  「習慣就好。」

  說得輕鬆,這種事還能成習慣嗎?不對喔,照說她當時昏昏沉沉的,是凌宇乘人之危呀,她心虛個什麼勁?應該理直氣壯呀!

  聶曉楓於是挺直背脊,「關於昨晚的事,屬下想要個解釋。」

  「解釋?喔!我會負責的。」他想過她千萬種反應,卻沒料到她要什麼解釋。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告訴她,他愛她,可以立刻娶她。

  「不不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他要負什麼責?不要越攪越亂好不好?

  「你負責也可以。」聳聳肩,凌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不是要你娶……」抬高嗓門,聶曉楓有些急了。

  「坐下說。」凌宇打斷了她的話,指著身邊的位置。

  眨眨眼,聶曉楓依言坐下,不過卻是坐在他的對面。

  隔著一張茶几,她會覺得安全些。

  凌宇挑挑盾,末作進一步的要求,慢條斯理地吞下一口咖啡,問道:「那你要什麼樣的解釋?你不記得咋天的事嗎?」如果是這樣,他不介意身體力行的幫她解釋。

  「記得!」這兩個字答得咬牙切齒,「為什麼?」

  「曉,你還不清楚這種生理反應嗎?」凌宇笑得亂不正經。要裝糊塗,大家一起來。

  「我喝醉了,你可以不讓它發生的!」

  「它?哪個它?」他為什麼要阻止這麼美好的事?天時地利人和,他為什麼要做柳下惠?

  是!他是設計了她,可她也明明有情不是嗎?要不然她在慌張什麼?她大可以甩他一個耳光,轉身就走嘛!

  「上床!」聶曉楓僵硬地說。不要退縮,一定要說清楚,快刀斬亂麻。

  「對不起,我習慣稱它為做愛。」凌宇再喝一口咖啡,壓壓竄升的火氣。

  他不是不生氣,作為暗龍的首腦,他從小就懂得克制情緒,但這不等於無情,也因此看曉生動的喜怒哀樂一直是件享受的事。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覺得曉的表情越來越表面化,他快看不見她的心了。

  他有了焦慮,這才發現,原來心底早已印上曉的身影,所以他才決定面對這份感情;曉不可能不懂,然而她卻嘻嘻哈哈地躲避著。

  上床?瞧她說得多流利、多平靜!他倒要聽聽她還要怎麼說下去。

  「龍首,層下自知作為暗龍之風,發生這種事也是屬下的定力修為不夠。因此,希望這件事龍首不要放在心上,屬下對暗龍還是會—」

  砰!凌宇猛地踢翻那擋在兩人中間的茶几,瞬間壓制住聶曉楓。

  「不要放在心上?太隨便了吧!那要不要再來一次,嗯?」

  聶曉楓一臉震驚地看著一向在談笑中置敵人於死地的老大,居然……

  看著那張受驚的小臉,凌宇知道自己現在一定面目猙獰。

  摟緊她,凌宇訥訥地說道:「你是我的了,這一輩子都是!害羞也好、生氣也好,不要逃!逃就不是你了。認真考慮,做我的女人,好嗎?」凌宇慢慢地、不捨地鬆開她,長吐一口氣,「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聶曉楓回過神來,滿腦子只聽見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這樣不就會變成他的附屬品,漸漸失去聶曉楓的價值?

  母親的話也許偏激,然而卻有道理。她是獨立的人,她可以有上司,可以有朋友,但凌宇不能做她的主人!她是聶曉楓,暗龍之風,他別想把她當成一個附屬品!別想!

  「沒必要考慮!」她強迫自己冷冷地開口,漠視凌宇對她的吸引。

  凌宇一愣,氣氛又凍結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僵持著,突然電話鈴響起,尖銳地劃過客廳的空氣。兩人文風不動,沒有人去接。

  忽然,聶曉楓受不了似的大聲叫道:「你別想!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女人?我又不是你的東西!」

  「為什麼你不能看清楚我是認真的呢?」凌宇也難得失控地吼道。他操之過急了嗎?

  「我不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聶曉楓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逕自說著,「我要變強,我必須!」

  凌宇無話可說,不甘寂寞的電話還在響著,答錄機開歐,赫雷焦慮的聲音響起:「老大,你在嗎?接電話!快,該死,雲姨叛變了!你聽到了嗎?是雲姨啊!」

  屋內沒有人接電話,只有凌宇和聶曉楓沉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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