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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幸荷 「你……你們……」唐元燁撐起半個身子,頓感頭昏眼花、全身無力。天!他昏迷了多久?這兒又是哪兒?眼前的是什麼人? 「你身負重傷倒在咱們青天幫前,我的兄弟們救了你。你已經昏迷了近兩個月了,今天終於醒來。還好是醒了,不是死了,不然咱們熒熒兒可要傷心了。」 「去!你胡說什麼!誰傷心了!」剛才那少女飛紅了臉,啐了那男子一口,狠命地捶打他。 「誰日夜念著他的傷勢,天天給他熬湯煎藥的,就是她傷心嘍!」男子不怕死,繼續逗弄著那少女。「說到這個哥就難過,你對他比對哥還好,你這丫頭何曾熬過一碗湯給哥喝了……」 「你要喝叫吳賴熬給你喝去,哼!」少女杏眼圓睜,氣呼呼的。在那男子身上落下最後一拳,她轉過身來對唐元燁說:「這是我哥,青天幫幫主薛青,我是他小妹子,叫薛熒,幫裡的兄弟們都喊我熒熒兒,你也可以喊我熒熒兒。喔,吳賴是咱們打雜的小跟班。」 「熒熒兒,不要這麼貶低吳賴的身份,好歹他也是個管事的。」薛青替吳賴不平地道。 唐元燁沒聽他們鬥嘴的心思,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急忙在身邊翻找。 「你找什麼?」薛青好奇問道,卻被唐元燁突然一把抓住衣領!「喂喂!你幹什麼?」 「我身上的東西呢?你們拿到哪兒去了?」 「什麼東西?咳!你被我們發現時,身邊就放了一隻已經打開了的木箱。咳咳!裡面都是珠寶,已被人拿走不少了!咳!」救命!這傢伙的眼中冒著火,若一個不小心,他薛青的脖子會被扭斷的。 「我不管什麼珠寶!我只找一幅字卷,用錦帶捆住的字卷!」璐兒給他的定情物,不能丟的。 「沒看到過什麼字卷,你的箱子在這兒,我們還沒動過,你自己看。」薛熒不知何時喚人把一個木箱搬到唐元燁跟前,唐元燁這才鬆手,轉身去找,薛青好不容易才能大口呼吸。 沒有——不見了!璐兒寫給他的字卷,不見了!他一直都帶著的,連他被射下馬時,他一手護著璐兒,一手還握著綁在身上的字卷。會是誰把他拿走了? 「沒有?」 唐元燁搖頭。 「我們以後再幫你找,吩咐過不准碰你的東西,所以不會是我們幫裡的兄弟拿的,一定是在我們發現你之前就被人取走了。」薛熒條理分明地說。 「就是說嘛!咳咳咳!剛才幾乎勒死我!」薛青還在那邊哀哀叫。 「失禮……」 薛熒見唐元燁神色黯然,忍不住安慰道:「沒事的,那字卷對你很重要吧?我們青天幫的弟兄一定會幫你找回來。」 「多謝……」唐元嘩沉默許久,回過神來,又道:「你們剛才說,青天幫?」 青天幫,邊疆一帶赫赫有名的土匪,原是由前朝將領薛家幫帶頭,意欲革命搶回江山,後來內部叛變,改由魯家幫稱王,成了燒殺搶掠的上匪幫,盛極一時。因其凶狠殘暴,搶來之錢財足以自成一小國,朝廷決心整治,曾大破其巢穴,青天幫因此消失好幾年,近兩年又聞復出之聲。 「正是青天幫,」薛青嘿嘿笑道:「小伙子,嚇壞了吧?」 唐元樺淡淡地說:「不過是寇賊之輩,何足懼之。」 薛青一聽,大怒,「什麼?!你看不起咱們?你以為咱們是什麼人物?朝廷也懼咱們三分你知不知道!」 「那是由魯家幫領導的時候,青天幫氣焰囂張,朝廷才征討之。如今怎麼又由你們薛家幫接管了?」 「哼,魯家幫奪權後,燒殺擄掠,各種惡行都做得出來,卻早已忘了復國大志,才會導致青天幫淪亡。我薛家子弟苟延殘喘,忍辱偷生,好不容易奪回大權,青天幫無須多少時日便可重現江湖,繼續復國大業!」 「那尊兄請努力吧!在下雖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但對你們的復國大業沒興趣,只想問你,我怎麼會在青天幫呢?這兒離杭州不知有多遠!」他記得,他帶璐兒沒能闖出重圍,他一個不防,被人從背後偷襲一箭,幾乎要了性命。他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醒來卻身在塞外邊疆的青天幫,而璐兒……不在身邊。 「你杭州人?怎麼會死在這兒?」薛青話說一半,便被薛熒狠狠在腦袋上敲了一記!「哎呀!我是說,你是經商的吧?瞧你的穿著打扮富貴華麗,又帶了不少值錢珠寶;我猜啊,八成是你遠從杭州來到這兒經商,與人結怨,被殺後棄置於咱們山寨前吧?」 經商?珠寶?難道——樊士嚴跟義父將他一箭射下後,既怕他死在府裡惹麻煩,又怕他死得不乾淨,於是大費周章將他千里迢迢運至邊疆,喬裝成富商,丟棄於惡名昭彰的青天山寨外,好確保自己會被上匪凌虐致死嗎?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哪……唐元燁深深歎了口氣。 「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呢?」薛青問著。「還是你昏迷太久,想不起來啦?」 「噯,哥你好煩人,他才剛好起來,有話以後慢慢問嘛。」薛熒推開薛青,笑著問唐元燁:「你的身體還沒康復,先在咱們這兒住下,有咱們照顧你,好嗎?」 「這……」身體的確很虛弱,左胸的傷口仍隱隱作疼,況且他現在完全不知何去何從,腦中一片混亂,是需要一個安身之所…… 「你不答應熒熒兒,她會發飆的。」薛青壓低了聲音在唐元嘩耳邊道,立刻被薛熒踹了一腳! 「既是姑娘與兄台的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這一問屋子以後就是你的屋子,起居用品我們會幫你打點,有什麼需要就跟吳賴說,叫他去買。」 「熒熒兒,吳賴是管事,是總管,可不是打雜的!」 「不敢勞煩,我既是寄人籬下,且又是暫時的,一切從簡。」 「對了,我們還下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唐元燁。」 「我扶你。」唐元燁休養了幾天,想到屋外走走,薛熒趕上來攙扶。 「不用勞煩姑娘了。」唐元燁輕輕撥開薛熒的手,自己走下去。 薛熒又趕了上來,硬是挽住唐元烽的手臂,笑道:「不麻煩,我自己喜歡幫你,不行嗎?」 唐元燁聽了,沒說話。 「咦?我還以為,你會像那些老古板們跟我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廢話!還好你沒說,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薛熒笑嘻嘻道。 「好了,謝謝姑娘的好意,現在走在平地,不需要攙扶。」下了石階,唐元燁想抽開手,但薛熒仍緊抱不放。 「不要姑娘長、姑娘短的,不是讓你喊我熒熒兒嗎?」薛熒不悅地皺了皺眉。 唐元燁抬起眼來看她,嘟著嘴,氣呼呼的,像個孩子在鬧脾氣——喔,她也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你是幫主的妹子,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我是寄宿的旅人,身份尊卑不同,不宜直呼姑娘閨名,姑娘自己也應該多注意禮儀……」 「噢!」薛熒朝天唉叫了一聲,氣得跺腳!「才剛誇你不是老古板呢!你看你說這是什麼話啊?什麼閨名、什麼黃花大閨女的!我是山寨頭子的小妹,也就是個女土匪!不比那些官家小姐、娘娘公主的……」 薛熒罵到一半,想到什麼似的,突然沉默下來,眼神也黯淡了。 「怎麼了?」唐元燁不解地望著一秒鐘前還火辣辣地叫囂著的薛熒,問道。 薛熒鬆開了抓著唐元樺的手,「沒事,你自己小心走吧。」她說完,歎一口氣,低著頭離去。 唐元燁站在原地,摸不清是怎麼回事,「我剛說了什麼冒犯了她嗎?」 「沒事,不關你的事,小丫頭一下就會恢復了。」薛青不知何時從背後冒出來,拍著唐元燁的肩,「來,陪我喝兩杯。這兒是土匪窩,可沒什麼山珍海味,不過是一點兒水酒罷了,別嫌棄。」 「薛兄太客氣了。」唐元燁欣賞薛青爽朗不拘小節的個性,和他一連干了好幾杯。「剛才令妹為何突然不開心了?不會是我這莽夫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欸,不礙事的,熒熒兒有的時候情緒來了,小小發作一下,很快就好了。」 薛青又給他斟滿酒,慢慢道:「大概是想到自己也曾是薛大將的千金,也曾是個官家小姐,感慨復國大業一日未成就,她便一日不能恢復本來的身份,因此傷心。」 唐元燁明白了,沉默許久。 「姑娘家的心性,一會兒就好了,別擔心。來,再乾一杯!」 唐元燁依言再干。幾杯酒下肚,兩人聊開了。一個是背負著復國大業的前朝將領之子,一個是與妻子勞燕分飛又身受重傷的異鄉客。同是天涯淪落人,愈聊愈感慨,也愈聊愈投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