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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星影 為什麼她看起來這般憔悴呢?南宮漾日心裡一揪,她原本就嫌纖弱的肩膀更顯單薄了,被煤灰沾污的臉蛋比上回見到時更加瘦削,只有那雙晶亮的瞳眸仍舊閃著熠熠光彩。 「民女向皇上請安。」柳若梅恭恭敬敬地行禮,對他,她已沒有恨,只求他能早日放她出宮。 南宮漾日沒有要她平身,「柳若梅,在這兒苦嗎?」 柳若梅立刻搖搖頭,嘴角還泛起一抹笑意。在這兒,她是恬淡自由的,不須掛慮情感與情慾的問題。 南宮漾日驀地走近她,冷不防地用右手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的眸對上他。「說實話!」他怒吼道,從手指傳來的觸覺,他明顯感到她瘦了。 他的視線雖然充滿壓迫感,但她還是堅持。「民女句句實言。」 「好個句句實言!」南宮漾日原本是想來問她願不願意屈服,若是她對他訴聲苦、向他陪個不是,他就會讓她受到無上的恩寵。 可是現在,她竟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他冷哼一聲,狠狠放開她的下顎,忿然拂袖而去。 柳若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本來已趨於平靜的心再度泛起波瀾,她這才發覺他尚未忘懷她,隨時都有可能來找她。 只要一天不離開這宮裡,她就一天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她輕歎口氣,未來又該怎麼走下去? ☆。☆。☆。☆。 南宮漾日氣沖沖地離開御膳房,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挫敗。他原以為自己不在乎柳若梅,然而一想到在她心裡進駐的是唐衍風時,妒火便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一開始他以為那是基於怨恨唐衍風的叛變所致,但現在他明白了,他是被她那嬌弱外表下藏著的倔強所折服。 從沒有一個女人會讓他牽腸掛肚至此,也沒有一個女人會讓他急於征服,只有她猶如捉摸不定的雲絮,即使他囚禁了她的身子,卻得不到她的心。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自己愛上她了。 思及此,他不由得停下腳步,準備狠狠地打廳柱。 就在他握緊雙拳向前揮去時,手忽然被握住。「皇上!」 他側身,目光移向那雙柔荑的主人,不禁揪緊眉心。「是你,周貴妃。」 「原來皇上還記得巨妾,真是萬幸!」周貴妃福了福身,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隨即話鋒一轉:「皇上為何事心煩?」 南宮漾日本想將內心的苦悶傾吐而出,但是想到貴為皇帝的他不該為了一個平凡女子消沉,所以他擺了擺手。「沒事,你退下。」 周貴妃沒依言而退,反倒噗嗦一笑。 她的笑惹得南宮漾日心煩地怒吼道:「你笑什麼?」 「臣妾笑皇上癡情。」周貴妃立刻正色以對,又神秘兮兮地向前輕咬他的耳根。「是柳若梅吧?」 在後宮什麼秘密都藏不住,正想找人商量的南宮漾日只得點頭。 「皇上,臣妾有法子讓她低頭。」周貴妃自信滿滿地道。 「她的個性倔得很,你有什麼辦法?」南宮漾日哼了一聲,御膳房的苦都無法使她屈服,還有什麼辦法可想的? 「皇上,請您相信臣妾。」 南宮漾日抬眸望向湛藍的天空,他在思索該不該交代周貴妃處理這事。 過了半晌,他總算點頭。「好吧,這事就交給你去處理。」 「謝皇上。」周貴妃再度福身,唇邊漾著一抹詭異難懂的微笑。 ☆。☆。☆。☆。 在聽到上面派下的新工作時,柳若梅整個人不禁呆愣住,她不敢相信南宮漾日居然要她一個人灌溉完御花園的花草。不過命令就是命令,身處皇宮的她身不由己,只能含笑接受。 除此之外,她的房間也從僕人房換到沒有床鋪的柴房,在那兒她所能用來取暖的只有乾草。 南宮漾日要以肉體的折磨換取她的屈服嗎? 柳若梅蹙眉一歎,她寧死也不會低頭! ☆。☆。☆。☆。 木桶傾斜倒地,讓水潑了一地。 跌坐在地上的柳若梅用衣袖拭去汗水,吃力地站起身,重新回到井邊打水。 南宮漾日站在御花園旁的迴廊上悄悄觀察著柳若梅,在看到她跌倒時,他幾乎沉不住地氣想要過去攙扶她,但一想到她的倔強,他不得不忍住衝動。 柳若梅奮力將盛滿水的木桶從井中拉起,一邊一個地將它們固定在橫桿上,再將橫桿挑上她孱弱的肩膀。肩上的重量壓得她抬不起腳步,她只能一跛一跛地往前走,一個不小心又讓水濺灑出來。 柳若梅緊咬住下唇,她快要禁不起這接二連三的挫敗,盈盈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 南宮漾日終於忍不住,他立刻衝進御花園裡將她扶起。「柳若梅,若你不想受這苦,就答應做朕的妃子!」 柳若梅抬眸望向他,眸中淨是清澈的光芒,方纔的沮喪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多謝皇上,民女做得來,還請皇上寬心。」 她還是不肯認輸!氣極了的南宮漾日用力將她推開,讓她踉蹌地退了幾步。 「柳若梅,你就繼續逞強吧!」 怒吼完的南宮漾日立刻轉身離去,不願再看到她那虛弱但滿足的笑容。 柳若梅凝瞧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怔忡住。他是沒有理由要她的,因為在這百花競妍的後宮,她是角落裡不起眼的雛菊。他不該對她執著!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只曉得終止的理由絕不會是因為她的屈服。 ☆。☆。☆。☆。 好不容易將御花園的花草灌溉完後,渾身疼痛的柳若梅硬撐著走向御膳房,有新的工作並不代表她可以不做舊的工作,所以即使四肢無力,她也得去。 才一踏進御膳房,就聽到一個宮女問:「誰是柳若梅?」 「是我。」柳若梅上前欠身。 宮女瞟了她一眼,隨即哼了一聲。「周貴妃要你從今天起為她送膳,聽見了嗎?」 「是。」柳若梅沒有拒絕的權利,在宮裡她所能做的只有服從。 「跟我來!」 柳若梅點頭後端起盤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 一進周貴妃的房間,柳若梅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敵意,但她還是福了福身。「民女兒過娘娘。」 周貴妃斜睨著她,也不叫她平身,冷冷地吩咐:「拿過來。」 柳若梅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腳下無意被她的腳一絆,盤上的食物灑了一地。 「愚蠢的奴才!」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周貴妃揚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再去端來!聽見了沒?」 柳若梅緊抿著唇,她明知周貴妃是存心糟蹋她,卻只能逆來順受。「是。」 她行禮後黯然退出,肉體上所受的煎熬她固然能忍受,但心靈上無止境的折磨卻要付出多一倍的心力才能承擔。 昂首向天,湛藍的天空能告訴她該如何是好嗎? ☆。☆。☆。☆。 經過一天的身心煎熬後,柳若梅回到柴房,夜風在窗外呼嘯而過,偶爾竄了些許寒意進房。 柳若梅以雙手環抱著身子,除了這方法外,她無從取得更多的溫暖。 就在她坐下身子準備就寢時,房門驀地被推了開來,她原以為是南宮漾日,因此不想搭理,耳畔卻傳來一陣嬌嫩的女聲。 「原來你就是柳若梅!」 柳若梅將視線轉向門口,只見一個俏麗的女子站在眼前,她身上的裝束說明了她在這宮中的地位不凡。 又是一個爭寵的妃子嗎?柳若梅在心中自問,這永無止境的爭鬥何時結束?「民女見過娘娘。」她勉強起身行禮。 「錯了錯了,我不是娘娘,我是南宮漾月,當今聖上的親生妹妹。」南宮漾月連忙解釋,又歎了口氣。「我那皇兄可真是奇怪,居然讓心愛的女人住在這破柴房裡,要是凍壞了怎麼得了!」 柳若梅小心翼翼地檢視她臉上的表情,她是真心還是虛與委蛇?「多謝公主,民女平時過慣了這種日子,住這裡並不覺得苦。」 南宮漾月突然走到她身旁,俏皮地眨眨眼睛。「你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難纏且倔強,無怪我皇兄對你心折。」 柳若梅別過頭去,她確信南宮漾月是來當說客的。「敢問公主為何事來訪?」她像只刺蝟般豎直了全身的刺,進入戒備狀態。 「啐,瞧你這樣子,像是怕我吃了你似的。」南宮漾月輕哼一聲,又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只是來看看你,沒什麼事。」 「夜深了,還請公主回宮安歇。」 南宮漾月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門時又驀然回首。「對了,今日我瞧見周貴妃欺侮你。」 她深邃的眼眸使柳若梅無法判斷她是敵是友,只能略垂螓首默不作聲。 「去向我皇兄訴苦吧,他會護著你的。」南宮漾月一眼就看出周貴妃是挾怨報復,但身為公主的她不便置喙,只能提醒她自己去找皇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