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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頁 曉昀 眾人急忙退到一邊去。就這樣，無間一行人離開了小村莊。 ☆ ☆ ☆ 那一夜，盱昀睡得很不安穩。白天的事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從小她就為了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而苦惱，可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當作怪物，甚至差一點被火燒死。要不是有他，她可能早就死了。要不是他，無間——那個她一直都害怕的人…… 她已經弄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尤其是當她半夜醒來，發現他就坐在她的身側望著她的時候，盱昀發現自己忽然好想哭。奇怪了，她不是早在白天的時候就把淚流光了嗎？為什麼她還能掉得出眼淚？ 「為什麼你在這裡？」他一向都待在自己的帳篷裡的。 「你需要我。」無間淡淡的說。他和黑夜似乎融成了一片，他的黑髮、他的黑瞳……他是個魔族人…… 可是她卻緊緊的抱著他，大哭了一場。在他的懷裡，她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為什麼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 ☆ ☆ 幾天後，他的城堡到了。 原來他在十五歲以前一直住在這裡，接受所有國王應受的教育。盱昀一面梳洗，一面聽著婢女寧寧的介紹。無間原來是伊爾格的王儲，一直到十五歲之前，他的頭髮都是灰色的，然而卻在十五歲生日當天變成了黑色。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他就是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魔族人，擁有魔族可怕的獸性以及戰鬥力……因此，危險的他只得被拘禁在毀滅之塔，只有在戰爭時才放他出來為國效命。 為國效命？天！盱昀聽到這裡，心都擰了。她想起無間遊街時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就算他的相貌改變了，他也還是他呀！為什麼他必須受這樣的待遇呢？ 怪物——他們竟然叫他怪物！盱昀瞇起了眼睛。這就是他為國犧牲奉獻所換來的代價？從備受尊崇的王子殿下到受人唾棄的怪物，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寧寧看盱昀毫無反應，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得輕喚盱昀：「王子妃，王子妃。」但無論她怎麼喚，也叫不回她的魂，於是她大膽的拍了拍她的肩。「王……」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突的大叫出聲：「啊！」 盱昀立即醒了，她看見了寧寧的表情—— 她的表情有著盱昀熟悉的恐懼與害怕。 盱昀很清楚這表情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一種看到怪物的表情。 她終於明瞭自己為何向著無間，因為他們都是同一類人，他們是怪物——沒有人想接近的怪物。 第二章 清晨，盱昀站在陽台，倚著欄杆吹風。寧寧早被她遣退，原因很簡單，她討厭寧寧那樣的眼神，那種眼神彷彿在看異類一般。 「哎！」她歎氣。風聲把這抹無奈送進了他耳裡。 「心情不好？」 從她身後傳來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她輕搖頭。無間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哭了。 「有人欺負你？」他輕輕為她拭淚，她又搖頭。「那是肩傷痛嗎？」他急著想褪下她的衣裳，盱昀更快的按住左肩。「怎麼了？」他溫柔的問著。 盱昀看著他。梳洗過的他有著傲人的不凡氣勢，俊美的臉龐配上那頭黑色長髮，更是出色。 她呆愣了一下， 很快便收回神智，然後問出了這些天困擾她的問題：「你……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告訴別人我是你的……」尤其在他救了她之後，這個問題就讓她更想不通了。 他的眼裡閃著期待的光，但在他的注視下，她卻說不出那兩個字。「你明明就知道我們什麼也不是。」她的音量在那雙黑瞳前逐漸變小。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怕他，是因為那雙黑眸具有魔力嗎？ 無間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那樣溫柔的撫觸是盱昀從未嘗過的。 「我只是想留下我的天使。」他的天使啊！在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留下她。 天使？他竟然稱她為天使！盱昀輕咬下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哪是什麼天使！」她囁嚅的說著。「說我是怪物還差不多。」即使她不願承認，但她就是個怪物，尤其在經歷了那件事之後，她更加明白了她在眾人的心中只是個怪物。 「別貶低你自己。」無間的唇輕擦過她的。 盱昀在他的攻勢下只覺得心慌意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心慌的她不假思索的出口：「你只是想找一個同伴罷了。」因為她與他恰好是同類——他們都是怪物。 無間看著她，嘴角漾著一抹悲哀的笑。「我從沒這樣想。」他補上一句：「你跟我不一樣。」她是天使，他是惡魔，怎麼會一樣呢？她與他是天與地，是光明與黑暗、白晝與夜晚，本來碰不到一塊的，他們的相見只是上天憐憫的一個偶然，而他卻不自量力的想將偶然化為永恆啊！ 盱昀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後悔了。「無間，我……」 無間輕笑。「你累了，休息吧。」他捧起她的一撮銀髮輕吻著。 盱昀無言了。 然後他離去，如風般的快速，一如他來。 ☆ ☆ ☆ 心頭梗著說不出口的歉意，讓盱昀無法入眠。原本是想好好跟他談，沒想到卻越弄越擰。她是怎麼了？這一趟出門是為了什麼，她全忘了嗎？但是此刻的她，心中卻全是他的影子——那個狂妄霸氣又可悲可憐的人，尤其他那雙受傷的眼睛，每每想起總讓她心頭一緊。 盱昀拉了下身上的被褥，絲質的觸感卻比不上他溫暖的懷抱，隔著衣服傳來的體熱以及他柔軟的唇……盱昀的心跳漏了半拍，臉上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熱。 他只是個陌生人啊！盱昀提醒自己。而且才認識沒多久而已。或許他是救了她，可是他還有更多她討厭的地方吧？為何她卻讓他在她的思緒中出了線，在她心中佔了那麼重要的位置？ 不！不該再想了。理智拉她回頭，她閉上了眼，努力的驅趕他的身影，強逼自己入睡。但是那一夜，他卻徹底的佔據了她的思想，連夢裡也是。 ☆ ☆ ☆ 「睡得不好？」 盱昀臉上的淡淡眼圈洩漏了一夜未眠的訊息。無間捧起她細緻的臉蛋。「怎麼了？」 她迎上了他的眸子，那雙充滿霸氣與邪氣的眼一眨也不眨的端凝著自己。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有一種忘了自己是誰的感覺，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想去想，只想……就這麼被他溫柔的呵護著。 「盱昀？」他又叫了聲，然而她卻沉迷在自己的幻想裡。他知道要叫醒她不容易，於是他低頭親吻了她的唇。 無間溫暖且柔軟的唇喚醒了她，他調皮的舌頭擾亂了她的心湖。盱昀的眼睛重新對焦，只看見無間豪爽的笑容。 「醒了嗎？」他柔聲問。 她的頰上飛來兩朵紅雲，沒來由的燥熱讓她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臉。奇怪了！這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她，她應該很生氣才是，可是她的心卻跳得那麼急……她竟然沒辦法對他生氣！為什麼？是因為他們相似的背景嗎？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盱昀迷糊了，現在她的腦子裡只是一團漿糊。她歎氣，眼角餘光瞥向他穿著戰袍的昂藏身軀。 「你要去打仗？」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心頭緊緊擰著。 無間點頭。「潔理女王向我宣戰了。」他早就知道一旦逃離毀滅之塔，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即使，他是她的骨肉。 「可是，她是你的……」盱昀說不下去了。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無間若無其事的回答。盱昀卻從他字裡行間感覺到他的悲哀。 「無法避免嗎？」也許有法子的，無論如何，總比戰爭要好。 無間注視著她。「你為我擔心嗎？」 盱昀避開了他期待的眼光。「不……」她輕道。這一刻，她很清楚自己作了違心之論。她怎麼可能不為他擔心？她甚至為他徹夜未眠呢！但是這奇怪的念頭她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他們什麼都不是啊！ 無間聞言，輕歎了口氣。沒有這麼容易的，要一個天使愛上惡魔是何等困難的事呀！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試，因為他在初見面時便愛上了他的天使，即使她愛他的機會是那麼渺茫，但那是他唯一僅有的希望。 將她摟進懷裡，無間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雷殛之苦。或許這輩子他永遠不知道觸碰她的真正感受，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守住她，他不在乎受苦。 「我會凱旋歸來的。」 盱昀沉溺在他的溫暖裡，她緩緩閉上了眼，心裡卻有著嚴重的罪惡感。 她與他什麼也不是，而她卻因為貪戀著與人接觸的感覺，讓他受盡苦難，這樣的她實在太可怕了！她收拾神智，勉強掙出他的懷抱。 「我……對不起。」她急著想走，卻被他拉住手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