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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曉春 他說完臉上猶帶竊笑,心裡真正想說的是:你就是那種熱心過度而會鬧出人命的小護士。 幸好璐璐不是護士,否則光是想像打針的景象,就把他嚇出一身汗。 他用這種肥皂劇內容的方式來讚美她,令她可樂透了。 「那如果是先生,你會把所有的遺產都給我嗎?」 狄見權可尷尬了,她這麼問,不是在咒他死嗎?nbsp; 。?br /> 他給她一個鬼臉,「可惜我不是老頭子,你等不到啦。」 璐璐發出輕快笑聲,下一句又讓人聽了冒冷汗—— 「棺材裡躺的死人,可不一定都是老頭子哦。」語畢,她便笑著進洗手間。 這句是希望病人早日痊癒該說的話嗎?狄見權臉上的笑容都快變僵了。 該說她口無遮攔嗎?可她又說者無心。 再換另一種心思想,她若不是這樣的一個女孩,他還覺得無趣呢!說不定只是一面之緣後,就再也船過水無痕。 璐璐從洗手間裡出來放好尿壺,再推出餐桌,拿出水梨削皮切塊,一旁靜靜觀賞的狄見權,看著她盡心伺候他,覺得是一種享受。 他一面吃著她剛削片的水梨,一面看著她的動作,兩人沉浸在安靜卻又很家庭化的氣氛,渾不知門口已經來了兩位客人,已駐足觀看一會兒。 「狄兄,看來住院對你來說反而是一種享受。」 孔聶華把手中的一籃水果放在床櫃上,孔任嫻則捧著一束花交給璐璐。 「…你們怎麼知道我住院了?!」狄見權驚訝的問。 孔聶華心虛的瞄了璐璐一眼,而璐璐則渾然不覺,只忙著收拾東西,招呼他們人坐。 孔任嫻把問題攬過來,「今早我打電話到府上,才從姆姨的哭聲中知道你出意外。」說完在沒人注意時,瞪了孔聶華一眼。 兩人入坐後,聽著狄見權說明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這麼說是傷到神經,以至於下半身沒有知覺……」孔任嫻臉色難看不已。 「目前是這樣,」他輕鬆的說,「我對未來可是很樂觀的。」 「嗯。」她勉強振作精神。「你安心養病,至於還在你那裡的葫蘆瓶,就暫時放在你那兒,等你康復了,你隨時想歸還都可以。」 她不提葫蘆瓶還好,一提起這個要命的瓶子,他本來的好心情,一下子一落千丈。 站在房間角落的璐璐也強烈感覺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好,好。」狄見權不自然的避開他們的目光回應。 勉強撐起笑容的孔任嫻再也支撐不住,站起來說:「我來把這些花插好。」 璐璐連忙過來,「我也來幫忙,花瓶還沒洗呢!」 兩人有默契的不用房間裡的洗手間,走到外面共用的盥洗室。 房間裡剩下的兩個男人目送她們走出去後,才一起調回視線彼此相視。 孔聶華雙手插入口袋裡,低著頭,腳尖抵著地面,避開狄見權沉默的注視。 也許是早晚都要面對的吧,許久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問!「你真的從此半身不遂了嗎?」 「狗屎。」 「什麼?」孔聶華驚愕的看著他。 「騙人的,什麼半身不遂,根本就是狗屎。」 孔聶華不相信,瞠目問:「你是說你好好的?從二樓陽台跌下來?」 「完全沒事。」 他仍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你為什麼現在……裝這模樣?」 「為了好玩。」狄見權露出調皮的笑容。「難得有捉弄人的機會,不裝一下,不是太可惜了嗎?」 「你確實辦到了,」孔聶華開始相信的上下打量他。「任嫻現在肯定哭成一張大花臉。」 「這就得麻煩聶華兄向令妹說明一番。」 「你為何不自己說?」孔聶華冷睨著他問。 「因為還有一個更好騙的人,我暫時還不想太早讓她知道。」 「lulu?」 「嗯。」狄見權點頭,「這是我目前生活中少有的樂趣,希望聶華兄可別剝奪了。」 孔聶華不想跟他窮攪和這種低智商的遊戲。「請便,這種遊戲我不感興趣。」 狄見權點頭,像在感謝,也像在等待下一句的時機。 「貴府的葫蘆瓶……確實是真品。」 孔聶華「嗯嗯」兩聲,做為回答。 見他沒什麼大反應,狄見權更加不知如何說下去。 「我有個打算,想趁此和聶華兄商量。」 「請說。」孔聶華看不懂他現在有口難言的樣子。 「我……我希望能買下葫蘆瓶。」 這個結果孔聶華早已料想過,所以他聽完後沒有太大的反應,只道:「它可不便宜。」 「我知道,你願割愛嗎?」狄見權屏息等待。 孔聶華想了想,忽然綻起笑容,這一笑,狄見權發覺他也有純真的一面。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可能。」 狄見權仰頭哈哈一笑。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要問一次才甘心。」他收起笑臉,頓了下,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那麼我再提另一個建議,這是最後也是惟一的機會了。」 他專注的看著孔聶華臉上的表情。「如果是用我那幅可笑的肖畫像交換呢?」 果然,孔聶華的表情開始變化了。 他先是勉強自持一會,最後終於忍不住,臉上盈滿笑容,至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除非台撼說了,否則狄見權怎會知道「可笑的肖畫像」這句取笑呢? 孔聶華走過來和他握手言定,「成交!」 兩人相視一眼後一起哈哈大笑,這一幕正好讓走進來的孔任嫻和璐璐兩人相視愕然不解。 男人之間的默契和一笑泯恩仇的氣魄,女人們是不會懂的。 * * * * * 孔氏兄妹結束探病,走在醫院長廊上。 「老妹,」孔聶華忽然福至心靈開口說:「放棄狄見權吧,他不是你的終身對象。」 「你又來了!」孔任嫻從鼻中哼出一聲,「除非你說出個理由,否則我不服氣。」 「理由很簡單,愛情是雙方面的,就像站在玻璃前,看得見另一半站在面前,如果愛情變成單方面,就像鏡子,看見的只能是自己。老妹,」孔聶華看著她說:「你目前正站在鏡子前,而不是面對著玻璃。」 他把狄見權裝病的事跟她說。 「所以狄見權裝病試真情的對象……老妹,不是你,而是lulu。」 「璐璐……」孔任嫻發怔一會後,才回復臉色,「好哇,狄見權竟這麼耍我!他喜歡別人,為何還願意和我交往?」 「他不知道。」 「什麼叫他不知道?」她被激起了怒氣,反口問。 「他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這話倒讓她冷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愛著璐璐?」 「這就是狄見權的悲哀,」他歎了口氣,「愛情不像他對藝術品的眼光,在這方面,旁人都看得比他本人還清楚。」 「這倒有點意思。」 孔聶華睨了她一眼,此時的她有點幸災樂禍。 「光看狄見權怎麼發覺自己的情感歸宿,便足以聊慰了,是不是?」 「老哥,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你以為我會放棄嗎?老實說,我已經喜歡上他,一時之間要抽離我的感情我做不到,我不是沒有感覺的芭比娃娃!」 「老妹,現在該我來渡你了,」他一副老先知的態度說:「狄見權不明白自己的感情,連你也不瞭解你自己。」 「此話怎講?」她停住步伐,擦腰問。 「你喜歡他,但你可否感覺過『一股甜美的醉意流過你的血液』?」 孔任嫻睜大眼,「你……怎麼……」 「我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他睨眼笑問。 「快說。」 「我偷聽到的。」 「你……」 他臉上揶揄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孔任嫻惱羞成怒,握起粉拳便雨點般地打在哥哥身上,而他呵呵的笑擋妹妹的槌打。 「你明白了吧?所以對自己好一點,別再騙自己了。」 第九章 早晨,醫院裡,璐璐一如往常般照料著「癱瘓」的狄見權。 「先生。」 「嗯?」他正悠閒的在看藝術雜誌。 「你住進來已經三天了。」 「是呀。」他漫不經心的回應。 「你想不想洗頭?」 「洗頭?」這話倒提醒了他,他已經三天沒洗頭了。「好!走吧。」 「走去哪裡?」璐璐瞪眼看他掀開被子一角,準備下床的動作。 . 「哦!」狄見權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半身不遂」的病人,連忙又把背靠回床頭。「那麼你說怎麼辦?」 「你忘啦?我可以幫你洗。」璐璐笑著指指自己。 「我倒忘了。」狄見權也笑了。「在這兒洗嗎?」 「嗯……」她看看左右。「這裡很寬敞,就是沖水時會不方便。」 「沒關係,有克難的方法。」 五分鐘後,狄見權已經坐在輪椅上,讓璐璐為他洗頭。 他們正面對著明淨寬敞的窗戶,遠方寧靜壯觀的山巒是他們賞心悅目的景色,在如此「高畫質」的風景下洗頭,是任何一間再高級的髮廊也沒有的裝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