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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香水 丁蔚容愣愣的瞪著他。「康繼濤連這個都告訴你?」 這個女的大概不會有很高的智慧,真好套話。「這種事不用你們告訴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了。你以為我們在孤兒院裡是待假的?」 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 看到她困惑的神情,康維行突然覺得好笑。這個女人雖然比他大上十歲,但是心智上的成熟度恐怕有待努力。「我們從小在那種地方長大,已經看了很多大人的事,很早就學會怎麼看別人的臉色。該笑該靜,該進該退,對我們來說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猜測人與人之間的情緒衝突,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那又怎麼樣?知道了以後你又能做什麼?」還不是一樣,情況也不會因為被他知道了就好轉。 「笨,我當然不必做什麼,要解決的是你自己,我頂多給你一點意見而已。」康維行認為這個女人大概是沮喪到極點了,已經失去她原本的思考力。「你大概是因為晚飯的事情和他吵架吧?而且,一定是你不對。」 她點點頭,康維行這個人真恐怖。「是的,沒錯,您真了不起。請問康維行先生,你肯好心的把解決方法告訴愚昧的我嗎?」媽的,雖然不甘願,還是不得不求他。 「那還不簡單,道歉就好了。」 說得真是好極了。「你當我白癡,如果那麼簡單的話,哪還有你出場的份?我要問的是怎麼道歉!」去!害她還對他抱著那麼大的期望。 「你是白癡沒錯,道歉也不會?虧你還是名作家,想笑死人也不要用這個方法。」康維行諷笑道。「道歉哪還有什麼方法,只要誠心的說對不起就好了啊!」敢情她還嫌這樣沒創意? 「你以為這麼容易?你又不是當事人當然可以置身事外,說得輕鬆簡單;如果道歉那麼輕易的話,我早在那個時候說了,哪還會拖到讓你發現?」 很厲害嘛!「是啊!那你為什麼不說?會死嗎?」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我就是說不出口嘛!看到他的表情我就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現在回想起他那時的神情,丁蔚容還是覺得很心虛。「所以,怎麼辦?」 怎麼辦?他站起身。「這個嘛,等我把報告寫完、把書念完之後,泡個茶吃個點心再說好了。」然後便拋下她住房門走去。 「康維行,想死嗎?」了蔚容的威脅攀上了他的耳朵,成功的停下了他的腳步。 康維行翻翻白眼。「你啊!如果不跨出第一步的話,是沒辦法踏出第二步的,老實的說聲對不起,要不了三秒鐘,你到底在怕什麼?」說著便一溜煙的逃出丁蔚容的勢力範圍,留她一個人發呆。 如果不跨出第一步,是踏不出第二步的。 在康維行的開導下,丁蔚容終於下定決心跨出她的第一步。只是還有一件事一直讓她想不透—— 任意獨行慣了的她,為什麼那麼的在意康繼濤的感覺? 第六章 這樣子值得嗎? 康繼濤一個人站在電梯裡,下意識的轉動著酸痛的脖子。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要這樣平白無故的受女人的氣?伍燕玲的事就別說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腦容量是多少;但是無端成為丁蔚容的炮灰,就讓他萬分無奈了。 那算什麼嘛!好心被雷親,而且還親得莫名其妙。 原本他還期望能有一個溫馨美滿的「好家庭」,但是……算了,管她去死,他就順她的意,當個有名無實的「好爸爸」。「好丈夫」,這樣大家都輕鬆愉快。康繼濤賭氣的想道。 雖然這麼想,但是不曉得為什麼,他還是無法真正對她生氣。 真是沒骨氣。 拿出鑰匙,打開大門,迎接康繼濤的是一片空蕩蕩的客廳,令他有點呆愕。對了,維行昨天好像跟他說過要帶芷馨去買東西,會比較晚回來;而丁蔚容大概又在她的書房裡閉關練功。這也難怪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過沒有人可以講話,實在是很無聊的一件事。他往書房的門瞥了一眼,但是比起被罵,還不如一個人看電視來得舒服快樂。 正當康繼濤想到廚房喝杯水時,卻被突然打開的房門和丁蔚容突然深出來的頭給嚇了一大跳。他站在原地,驚愕疑惑的盯著她似乎緊張至極的表情。 她又在發什麼癲? 「那個……你現在有空嗎?」丁蔚容看著康繼濤,聲音僵硬得像上了石膏。 先生,你現在有空嗎?真老套的搭訕詞。 「你有事嗎?」他看著她,不曉得她在玩什麼把戲。 「我有話跟你說。」她不安的望著他平靜而疑惑的表情,原本努力鎮定下來的情緒又騷動起來。 「說什麼?」如果又要數落他那天的不是,他決定馬上跟她斷絕婚姻關係。太多嘴、無聊又愛翻舊帳的人,沒有人能忍受。 他的態度還真是……平淡哩!難道他一點也不生氣她說的話嗎? 「為什麼你不生氣?」太奇怪了,他怎麼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生氣?「為什麼我要生氣?」基本上,他不是很喜歡皺紋及老化這回事,何必和自己過不去?「我必須要生氣嗎?」 他在跟她耍白癡嗎? 「我那天對你說了那些話,你應該要生氣才對啊!除非你一點也不介意,可是你不像不介意的樣子——至少那個時候不像。」真是的,如果他不生氣,那她特別準備好的台詞好像就沒那麼有用了。 他應該生氣? 「好吧!我在意,而且我也生氣。」他突然對她的遊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這才對。」她滿意的點點頭。太好了厚情終於回到她所計劃的軌道上。「就是呢……那個呀……我呢……那個你呀……」 就這樣你呀我呀的,丁蔚容漲紅了臉,卻還是培養不出足夠的勇氣。 康繼濤微微的點著頭,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卻一點也不瞭解她在說些什麼東西。「我想,可能是我太笨裡,你可以講得白話一點嗎?」一堆咿呀哦啊的,聽不懂。 原本就已經很緊張的丁蔚容聽他這麼一說,更是懊惱得要死。「我我我要說了,你你聽好,我是很很很認真的!」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講話都亂七八糟又結結巴巴的,一定是稿子趕得太急了,我想你最好睡一覺,不然累倒了更麻煩。」康繼濤端詳著她異樣的神情,不禁好心的建議道。 「才不是!」她氣急敗壞的否認道,並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實在是應該更明確清楚一些。「我……我……對不起!」 對不起?「你是為了那天的事向我道歉?」 她點點頭。怎麼?他還不滿意嗎? 「就為了這三個字,你跟我支支吾吾了那麼久?」真是服了她。 「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被他糗得滿面通紅,丁蔚容粗聲粗氣的說道。 康繼濤看著她,原本憋著的笑意伴著輕鬆一古腦的爆發出來。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這個女人。 「我說你呀!道個歉有那麼難呀?我記得你以前也對我說過這三個字不是嗎?」 「哎呀!那不一樣啦!這次我可是很誠心的。」看他笑得那麼「高興」,氣惱歸氣惱,但是心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愧疚及虧欠感卻隨著他的笑聲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開心與甜蜜。 心中舒服多了。 「那以前就是敷衍的囉?」擦去眼角笑神經擠出來的眼淚,康繼濤仍不放過她。 「唉!你很故意喔,幹嘛拿過去的事出來講啊?」見他得理不饒人,丁蔚容忍不住又要和他個嘴了。 康繼濤好不容易止住笑,拍拍她的頭,以憐愛小妹妹一般的口氣過:「你呀!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000 孩子?她也不過是個孩子? 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她。 對於康繼濤的說辭,丁蔚容感到相當奇怪且無法接受。她都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女人了,這個人憑什麼這樣說她? 好像她很幼稚似的。 憑著一股被「看輕」——被看得太年輕——的怨氣,丁蔚容終於趕完了她堆積如山的工作。呼了一大口氣,剛完工的她癱在椅子上無法動彈。 已經五天了,她和康繼濤的婚姻已經進行了五天。說老實話,她覺得這五天和她以前獨居的五、六年並沒有很大的差距,只有搬了個家,多出了三個家人。 真的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她對康繼濤有時會產生的莫名其妙感覺。那到底是什麼東西?說喜歡也不是很喜歡,說討厭是真的不討厭。而人除了喜歡和討厭,還會有什麼感覺?真是模糊。 努力撐起酸痛的身子,丁蔚容決定移陣到客廳去做「復健」——她的一把骨頭要是再不活動活動,遲早會變成地上的一堆殘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