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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相思    


  霎時,氣氛僵得可以滴水成冰。

  「好、好、好……是我太心急了,女孩子家臉皮薄,我不逼你……對了,」嚴璽語氣一轉,一派閒話家常,十足八卦的模樣。「最後,臭小子和你是用多少價碼達成協議?」

  他的語氣是輕鬆的,但尖銳的問題內容已一舉刺向巫姍的要害。

  她猛地抬頭,一臉的瞠目結舌。

  「別說沒有這回事,臭小子才剛要律師擬定契約內容,十分鐘之後,我手上就握有副本了。」

  聽著他的解說,巫姍臉上的表情一幻十變,又驚又懼。

  早猜到,她和嚴峻之間的協定是絕對瞞不過嚴璽這隻老狐狸的,可她卻沒想到嚴璽連最細微的條約內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彷彿沒看見她的畏懼似地,嚴璽繼續擺出好商量的和善態度追問:「說嘛……你從臭小子身上挖了多少?」

  面對這樣不正經的董事長,巫姍情不自禁地連翻白眼。

  她不明白嚴璽找她上來問話的用心?

  說他是在逼供兼興師問罪嘛……又不像,哪有人逼供是用這種八卦的態度和口氣的?

  若不是,他幹麼找上她這個小職員?論財、論勢,她根本不夠格當他的敵人……還是,他另有更陰險的計謀沒有使出來?!

  「啊!你別擔心,對你我並無惡意……你不想說就別說了,沒關係的,」看穿巫姍的顧慮,嚴璽趕緊安撫,「追問你這件事只是一時好奇,至於你和臭小子之間的協議,基本上,我是樂觀其成。」

  「是嗎?」她可懷疑得很。這種話說給鬼聽,鬼都不信咧,更何況是她!

  「當然。」嚴璽愉悅地點頭,「畢竟,能看到那個臭小子出醜甚至吃鱉的機會並不多,我怎能不樂得欣賞?」

  最重要的是,不管嚴峻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這子小公開對外承認和巫姍的婚事,他就有機會將這小子逼進禮堂假戲真做,完成他的心願。

  「所以,對於你和臭小子的協議,我不但不生氣,反而高興得很……」

  對於他這樣的談話,巫姍無言以對。

  嚴峻有出醜、吃鱉的時候嗎?

  好吧,就算有,但這又關她這個小人物什麼事?為什麼嚴璽要特別將她找來,還對她說上這麼一番沒頭沒尾的話?

  都已經知道嚴峻和她的協定,也知道她只是一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小角色,嚴璽對她說這些是何用意?

  更何況,若他真的知道嚴峻所訂定的契約內容,他就該知道,對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協定,未經嚴峻同意,她是一個字也不能透露,否則就算違約。

  仔細思考之後,巫姍慎選用詞開口,「我……不明白董事長您話裡的意思。」

  「不明白?沒關係,」嚴璽「慈祥』微笑地搖頭。「找你上來,只是想要你知道,不論你和嚴峻之間有什麼協議,只要事關嚴峻的婚事。我絕對是抱持著贊成的態度。」

  換句話說,包括她假裝他兒子的未婚妻,幫著嚴峻堵住他對他逼婚的要求……

  她巫姍是命苦、帶衰,不得不跟著嚴峻的劇本演出,可,他應該沒有陪著兒子玩這種把戲的義務吧?!

  為了堵住他的逼婚,身為兒子的嚴峻,想出這種比電視肥皂劇更肥皂、荒謬的事,而當人家老子的他明知是假的,居然也贊成,還擺出一副欣然樂見的態度?

  有這種事嗎?還是這個世界已經瘋了!

  她還是那句老話,「是嗎?」語氣不覺滲入一丁點的嘲諷。

  對嚴璽所說的話,巫姍一個字也不信。

  「你不信?」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巫姍毫不猶豫地點頭,「對。」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還用得著問嗎?她又沒瘋!

  他和嚴峻可是血脈同源的親父子呢!兩人一狼一狐,全都是出了名的狡猾。

  況且,她的缺點雖然有一大堆,但至少老實這一點,可是她少之又少的優點之一耶!

  她巫姍和他們嚴氏父子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算短,看的例子也不少。

  除非是白紙黑字立下條約,否則他們的話信一半就算很多了。

  特別是,她才剛從嚴峻身上獲得一樁「血淋淋」的痛苦教訓,此刻,她當然不可能蠢到再次完全相信嚴璽所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這種一點也不符合邏輯的說詞。

  更何況,不管嚴璽的神情、語氣如何誠懇,她卻隱約有種事情不太妙的預感,總覺得不管嚴氏父子倆在心底打什麼主意,到最後倒楣的,一定只有她這個沒有關係的無辜路人甲。

  至於他們父子,或許一笑泯恩仇,但更有可能是戴著狐狸的假面具,彼此微笑地繼續玩著他們父慈子孝的老戲碼。

  巫姍歎了口氣,「董事長,不論您有什麼吩咐,請儘管開口,別再兜著圈子耍我了。」

  在她的辦公桌上,還堆有一疊待辦公務呢,她可不想繼續在這陪他浪費時間。

  「唔——」嚴璽臉上有幾分被戳中心思的尷尬,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顯然對他而言,被人直接戳破假面具是種罕見的事。

  當然,若在平常,巫姍也不會去當這個壞人,只可惜今天因為他兒子之故,傷心的她已沒有什麼耐心陪老人家練習說話的藝術了。

  兩人互瞪數秒。

  斂盡臉上虛假的演出,嚴璽恢復商場上談判時的精明與內斂,「好吧!那我就直說了。」

  既然人家都直接點明,再玩下去似乎只會自討沒趣。

  「我要你幫我把嚴峻弄進禮堂。」他直言地要求。

  「咦?!」巫姍揚眉,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用意。

  他明知道她和嚴峻之間只存在一紙契約。而且這紙契約存在的理由,正是為了規避他的逼婚。

  巫姍訝異的眼神,不住地傳遞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礙於和嚴峻的約定,她不能明白提出疑問,但她相信,依嚴璽的精明,他應該看得出她眼中的困惑。

  「我知道你和嚴峻之間的約定。但這並不妨礙我對你提出的要求,」頓了頓,嚴璽冒出一抹十足狐狸味道的奸笑。「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只要趁這次機會幫我把嚴峻弄進禮堂就行了,至於新娘人選是由你自己上場擔綱,還有另有其他人選,我都沒有意見。」

  「就這樣?」巫姍忍不住反問。

  事情,真有他說的這麼簡單嗎?

  他的要求確實和嚴峻的契約不起衝突,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不太妙……

  「對。」嚴璽點頭,伸手遞出一張支票,示意她接手。「當然,我也不會叫你白做工,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事成之後另有後謝,數字絕對讓你滿意。」

  巫姍本來不想拿,但在他威脅的眼神示意下,她不得不伸手接過他所遞來美其名為「謝禮」的燙手山芋。

  鞭子與糖果齊下……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嚴璽真不愧是嚴峻的父親,好高明的操控手法!

  用這種方式驅使他人,又有什麼人能不被他所掌控、左右?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見目的已經達成,嚴璽也不讓巫姍有任何反悔的機會,直接下達驅逐的命令,並要他的秘書進來執行。

  「至於你該怎麼做,我會視狀況通知你……」

  三言兩語,他就將她給擺平了。

  巫姍盯著微笑逐客的董事長秘書,無言。

  「巫秘書,這邊請。」四十多歲的資深秘書微笑示意著。對於這名嚴氏企業元老級的秘書前輩,巫姍可沒有膽子違背其意,只好乖乖地跟在她的背後離開。自己居然淪為嚴氏父子內鬥,相互較勁的工具……巫姍沮喪地低頭。他們愛玩諜對諜的遊戲是他們的事,可幹麼把純潔、無辜的她也拖下水去呀?!

  但當她瞄到手上支票的面額,填了好多個零的數字時,她的眼前發出閃耀的光輝,讓她低落的心情瞬間太好。

  不管怎麼說,手上這張面額實在的支票是無辜而且可愛的……生性阿Q又樂觀的巫姍,內心實際地想。

  破洞淌血的心靈,在矩額的外快收入下,小小地補起一小角。

  總之,不管事情如何結束,這筆貨真價實的額外津貼,算是整樁不幸的倒楣事件中,唯一的幸運了。

  當巫姍再次回座時,她只能如此安慰著不安的自己。

   ☆   ☆  ☆

  俗話說,人在倒楣的時候,連喝一口涼水都會被咽死。拿這句話來形容現在的巫姍,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正當她的心還在為自己簽訂的虧本契約斤斤計較、暗自淌血之時,下班前的一通電話,將她的心打到更黑暗的深淵。

  透過電話,巫姍國外的股票經濟人緊急來電告知,在一片長紅的股市中,唯獨她看好且剛買的那家公司,因莫名的原因下跌了數百點……

  對這種原本行情看漲,可以賺錢的事,卻因「莫名」原因賠錢的經驗,巫姍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能原因只有一個,而真相也只有那一個——

  就出在她半調子的巫女能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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