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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夏子    


  「後面一點點。」他徐緩地說。

  她在心裡竊喜得緊,還好他沒聽到全部。「我只是看不慣那個女人自以為提個名牌就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想教訓教訓讓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崇尚名牌。」心想她的解釋定會獲得他的諒解。

  「你不是還說誰是爛貨?」他的臉孔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

  「呵……」她只能乾笑以對,「你可能聽錯了,我是說我剛去超市買到爛貨。」努力要扭轉他的判斷,他的後面一點點頂多是從爛貨開始聽起,希望是,她在心裡補充。

  「還有我還沒說完,我後面聽到一點點,中間聽一點點,前面……』他嘻笑臉笑得更得意了,「也是聽了一點點。」

  媽媽說不能罵髒話所以……他媽的圈圈叉叉,哇勒——靠……右邊走!分明全聽光了嘛,還故意吊她胃口,當她三歲小孩,騙得她團團轉,還掰出一堆謊言出來,願神保佑她鼻子不會長長,阿門。

  「你不知道不能隨便講別人壞話嗎?」

  「善意的謊言也不行?」

  「真的是善意的謊言?」

  「要你管!」她惱羞成怒……

  *  *  *

  民歌西餐廳,台上的歌手在滿室流洩著鋼琴聲中引吭高歌,透過麥克風將輕柔淡逸的歌聲傳送出去。

  撇撇嘴,白玫瑰略帶厭煩的環視四周,這算什麼的約會嗎?以約會來說這裡的氣氛真的是約會的好地方,可惜對他們倆來說這似乎不算是約會,反而像是被趕鴨子上架,執行例行性的「任務」,最起碼她是這麼想的。

  微微掀開眼瞼觀察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呃——或許該說是她的未婚夫,想到「未婚夫」三個字她不禁又是一臉嫌惡的表情。

  她好後悔當初自己為何會鬼迷心竅一心一意想知道伍千章對女人是不是有興趣,而弄來春藥,最後受害的反而是自己,不但失身於他,還得賠上她的下半生,真是哀怨!想到自己還年輕,連最基本談戀愛的權利都還沒行使就要陷入婚姻的墳墓中。

  伍千章叉了一塊肉放進嘴裡,白玫瑰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漏地全落入他的眼中。放下手中的刀叉,「怎麼?不餓?」他難得的出現體貼,關心地問,「還是有心事?」

  在他的逼視下,白玫瑰挪挪坐在椅子上的屁股,無奈地說:「喂!你不覺得我們根本不該結婚?」

  他稍稍抬抬眉毛,「哦?是嗎?」他的語氣是漫不經心且不以為意,重新拾起餐具,全心在用餐上。

  「像我們這種沒有感情作基礎的婚姻是維持不久的,再說我們又合不來,真的不應該勉強湊在一起。」白玫瑰冠冕堂皇地將理由說出來。

  伍千章切肉的動作停止,「不會啊!其實我覺得我們滿適合的。」他像是存心和她唱反調,「再說你的家人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

  「我……你……哎!」聽到他的回答頓時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這裡的東西不好吃?」

  白玫瑰再也忍不住翻翻白眼,天啊!地啊!有誰能幫幫她?「不是這樣,你想想看,現在是性開放的時代,男人跟女人一旦發生肉體關係並不代表一定要結婚不是嗎?」

  「可愛的玫瑰,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你結婚,只是那麼單純因為跟你發生肉體關係?」伸出一隻手橫過桌面,他拍拍她的臉頰,「你不要再企圖說服我,說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長久的,你忘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他難得的溫柔令白玫瑰忘了她接下來想講的話,她已然為他一番含意深遠的話昏昏沉沉的,或許她該回去想想,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為什麼她總覺他好像話中有話,到底……哎!全亂掉了!

  *  *  *

  和往常一樣,莫奇也就是白玫瑰閒閒地坐在櫃檯前的高腳椅上等著客人點她坐台,她臉上一貫的冷靜,視線停留在舞台上的舞者,純陽剛的男性軀體在舞台上舞動,結實的肌閒隨著動作的鼓起、落下。

  音樂和著特意製造效一的燈光,迷惑著每一顆愛作夢的心,女人是超現實生活的士導者,在日常生活之餘善於幻想、編織一個又一個的美夢,迷惑自己,心甘情願將自己放逐在虛無縹緲間,就算醒來一切會像美麗的泡沫無影無蹤……

  女人向來很難擺脫情感的束縛,在付出之後總是期待由男人那裡得到些什麼,而這裡絕不會讓女人失望,因為這是為女人專設的,只有女人才是這裡的天,女人只要花得起錢,男人是捧著送到她們的手心來,聊天、喝酒、玩樂、觀賞男人,唯獨只有一樣是金錢買不來的——就是真摯的男女情感。但誰在乎?來這裡花錢的女人知道,在這裡付出勞力賺取金錢的男人知道。

  白玫瑰不知怎地今天特別敏感,她眼神十分專注地緊盯著台上的表演者,看過不下百回的表演,接下來該會有什麼動作她自己心裡一清二楚,但偏偏她的心緒今天卻頗受台上的舞者所影響。

  她困難地吞嚥下卡在喉間的口水,熱情奔放的音樂、陽剛性十足的舞蹈,落入她的眼裡,像是一組破解她內心的密碼般,開啟屬於她個人的浪漫密碼。她的潛意識裡竟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子,像是所有最敏感的觸覺全爬上她全身似的,她的身體微微戰慄起來,她的腳指頭在皮鞋裡蜷曲起來。

  台上的舞者終於將他上身的汗衫卸下,存心挑逗人心似的,輕輕以一隻手指勾勒起汗衫的一角戲耍性質地在半空中甩動起來。

  隨著音樂,舞者的動作更為快速劇烈,台上的女性觀眾看得目瞪口呆,視線更是分寸不移。

  此時舞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汗衫竟不受控制由舞者手指叛逃而出往台下飛去——終於在一陣女性的尖叫聲中汗衫消失在台下,緊接而來的是失望、歎息聲此起彼落,很顯然的某個幸運的女人接到了,但這聲音卻因為台上的舞者緊接在後頭更精采的表演取而代之。

  原因是接下來是最精華的所在,舞考將會除去包裹在他下半身的緊身褲,最後全身只剩下唯一的一條小小的內褲,縱使這已是最極限,但終究還是值得一看,故許多女性期待的就是這一刻。

  台上舞者沁出的汗水順著結實的肌肉流下,白玫瑰頓時喉間如同被卡住般,而身體更是震懾住不敢動彈,因為她腦中那男人的影子,如鬼魅緊纏著她不放。

  白玫瑰激烈地甩頭試圖將那個不經她同意就闖進她腦海中的男人給拋到天邊遠,無奈這只徒增加那只影子深刻地刻印在她腦海裡,她迷惘了,她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潛意識裡的她卻非常明白這非常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倒也說不上來。

  「莫奇!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林月風站在白玫瑰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 

  猛一回神,白玫瑰收回不知蕩到哪裡去的心魂,「哦?是你。」她嘴角扯出職業性的笑容。「你兩個禮拜沒來了哦,做什麼去了?」像是林月風是她唯一等待的客人一般,白玫瑰把全副注意力放到林月風身上,畢竟顧客至上不是嗎?她莫奇就是靠女人吃飯,怎可輕易放過每個討好客人的機會?

  「哎呀!莫奇,不是我不來啊!而是真的有事情抽不開身,你看我一有空這不就來了?」一聽到白玫瑰的話林月風受寵若驚,想不到她幾天沒來莫奇竟然記得清清楚楚的,屬於女性的嬌羞立即在她臉上展露無遺。

  「走,我幫你留了一個好位置呢!」說著,白玫瑰由她身下的高腳椅站起來。伸出一隻手紳士地扶上林月風的後腰,攪著林月風走向其中的一個座位。

  妥善地把林月風安置在座位上後,白玫瑰隨即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要吃點什麼?」接過侍者遞上來的Menu,「老樣子?我幫你點好嗎?」白玫瑰眼睛直視林月風,詢問道。

  「你還記得我都點什麼?」林月風更驚奇了,她來這裡的次數並不多,五隻手拾伸出來一數還不保證用得完,但這個莫奇卻令她相當訝異,她的所有習性莫奇竟能瞭若指掌,給予她所需要的。

  「你都喝藍山咖啡不是嗎?要不要我順便幫你點些我們這裡的招牌菜?相信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林月風停了一下,思索一會,最後她臣服地點點頭,「好啊!反正我晚餐也還沒吃。」

  聞言,白玫瑰掀高她的眼瞼,「你晚餐還沒吃?這樣對身體不好吧!」她是聽過有人為了身體曲線而力行節食計劃,但林月風再怎麼看也不算是該減肥的人。她的眼神上下掃射林月風,「你根本不需要減肥。」她緩緩地下結論。

  「莫奇,你眼睛還真尖,老實跟你說,我根本沒意思減肥,只不過是工作太忙了——忙得沒時間吃飯。」聽到白玫瑰對她關心的話諾,林月風心裡更為白玫瑰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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