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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夏妍 逃走了?拾起相簿,雷邢浩追了上去。 追過來了?!不會吧!回頭看見雷邢浩嘴角擒著她不解的笑意,柳雁沄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不小心踩空了一階石梯,連滾帶翻地趺落到階梯下。 「笨手笨腳。」雷邢浩緩緩踱步到柳雁沄身後,居高臨下望著跌倒的柳雁沄,並未伸手幫忙。 他果然是個鬼,而且還是個專會冷嘲熱諷的魔鬼! 柳雁沄生氣地回瞪了雷邢浩一眼,然後迅速地別開頭,不想讓自己記住這張惡劣的面容。 手肘及膝蓋都擦傷了,好痛! 「起來。」他伸手欲拉起她。 「不用你幫忙。」揮開雷邢浩伸來的手,柳雁沄勉強起身,一拐一拐地前行。 招來停在路邊的計程車,她逃命般地急急關上車門,車急馳而去。 她當他是妖魔鬼怪嗎?表情跟見鬼差不多了。翻開相片本子,雷邢浩有一種嚴重的挫敗感。 「竟然真的只照頸部以下的衣服……」拜她所賜,相片中的他全成了無頭鬼。 這個女人真是……雷邢浩嘴角忽然泛起玩味的一笑。 既然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不陪老天爺玩一場,豈不辜負他的精心安排? 「傑瑞,把方氏企業相關資料準備好。」他拿出手機。 「總經理,你決定要併購方氏企業了?」 「以贊助人的身份出現,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 「要趁其不備進行併購?」 「不,只是決定玩一場遊戲罷了。」 第三章 該不該現在進去?還是等大家睡著了再進去? 現在進去的話,大家看到她這一身傷,肯定會一片驚慌;晚一點進去的話,他們又會憂心忡忡,該怎麼辦才好? 柳雁沄兩難地坐在方家門口,左思右想時,方家大門忽然打開了,方書恆拿著手機,驚訝地望著她。 「我正想打電話給你。」看見縮坐在台階上的柳雁沄,方書恆露出溫柔的笑容。「為什麼坐在這裡不進去?」 「嗯……剛回來,忽然想看星星。」她連忙遮掩受傷的右側。 「發生什麼事了?」方書恆走近,坐到她身邊。 「沒有,什麼事也沒發生。」 如果說了,書恆一定會重頭開始追溯,結論一定是到意大利遊玩是錯誤的決定,說不定還會怪罪范惠琪。 「根據以往的經驗,你只要發生了什麼不敢講的事,就會縮坐在門口不敢進去。」 「哪、哪有。」她搖了搖手。 察覺到柳雁沄刻意遮掩右側,方書恆倏地起身,繞到了她特意遮掩的右半邊。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握住柳雁沄傷痕纍纍的右手,他心疼地質問。 還是穿幫了。柳雁沄頹喪地低下頭。 「手和腳都有,到底怎麼回事?」 「就……就是跌倒了。」 「你們兩個為什麼坐在門口不進來?」聞聲尋來的方母高秋棠見到兩人的身影先是莞爾,繼而看到柳雁沄被握著的右手,馬上發出了訝異聲:「我的天哪!雁沄,你的手——」 「雁沄的手怎麼了?」最後走出來的方成義看見柳雁沄的擦傷,也皺起了眉頭。「快進來,光站在門口傷不會好。」 望著一團亂的方家,柳雁沄在心底一歎。 她就是怕這種勞師動眾的場面。書恆在她手臂上塗塗抹抹,伯母在廚房忙著煮草藥,伯伯則不斷提醒書恆下手要輕一點。 她被保護得像一尊瓷娃娃,摔不得、碰不得,惟恐不小心就化為碎片似的。 「把這碗湯藥喝了,聽說對傷口的復原很有效。」高秋棠將草藥端出來,不斷地對湯藥吹氣。 「有沒有到醫院打破傷風?沒有的話叫書恆馬上載你去。」 「伯伯,不用了,只是不小心跌倒,小小的擦傷而已。」 「小傷也會養成大病,不去不行。」方成義十分堅持。 「傷口清理乾淨我馬上載你去醫院。」方書恆仔細地塗抹著消炎水。「你在哪裡跌倒的?」 「是啊,雁沄,你不是到台東掃墓了?該不會在台東就跌倒,一路帶著傷回來的吧?」高秋棠疼惜地撫著柳雁沄的長髮。 「是在前面轉彎的地方不小心跌倒的,想說還不太痛,就一路走回來了。」她不能承認是在台東跌倒的,如果說了,肯定會引來他們更大的憂心,彷彿她長大了仍不會照顧自己。 這樣的擦傷,沒什麼大不了,就連小學生也可以自己處理,但是就方家人而言卻不然。 十三年前,柳家為了由誰負責收養她,而吵得天翻地覆時,方成義和高秋棠也在場,當時她只是靜靜坐在一旁,淚水早就哭干了,並不在意自己的未來到底該如何過。 在方成義和高秋棠心中,一直認為她的心靈受到很大的傷害,所以這些年來,他們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她,深怕再度刺傷她。即使傷痛過去了,但他們待她的態度卻從未改變過。 「雁沄,你明天就請假一天,在家休息好了。」方成義直接下結論。 「伯伯,公司最近很忙,我只是不小心跌倒,四肢都還能動,這樣就請假的話……」 「董事長的話都不聽了?」方成義抬出了在公司的身份。「如果你有什麼閃失,叫我以後到了那邊,怎麼對你父母交代?」 「雁沄,你就聽伯伯的話吧。你是我們的寶貝,也是俊傑夫婦的獨生女,當年你的父母幫助過我們,所以我們有保護你的責任。」 努力隱藏失落的神情,柳雁沄勉強應答了一聲,溫馴地點點頭。 在他們眼中,她仍是那年孤單無助的十二歲小女孩,沒有親戚願意收養,沒有人可依靠。所以她需要密不透風的保護,需要比別人更甚一倍的呵護,即使現在她已經二十五歲了。 「相片呢?」 「嗯?」柳雁沄疑惑地望著方書恆。 「到意大利旅遊的相片啊。你今天不是去拿相片了嗎?打算從台東回來時才要拿給我們看的。」 「啊!」逃也似的離開墓園,她一路上就像驚弓之鳥,根本完全忘了相本的存在。「忘記帶走了,應該……應該是放在墓園裡。」 她真的會被那怪人害慘!回想起他居高臨下說她笨手笨腳的神情,柳雁沄不自覺地鼓起了兩頰。 不想不氣,愈想愈氣,說她笨手笨腳,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害的?她會從石梯上滾下來,還不是被他嚇到的,而他竟還有臉嫌她?真是太過份了! 「你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真的沒發生什麼事?」每當雁沄思緒飄遠時,就是這樣的表情,彷彿她已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嗯?」柳雁沄回神,不解地望著書恆,根本不知他剛才究竟講了些什麼。 「沒事。」方書恆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臉頰。「走吧,我載你到醫院。」 那張惡劣的臉為什麼在她腦海中還那麼清晰?不能想、不能想!愈想只會讓自己愈火大。對,不可以想……可是,為什麼那麼巧,又會在台東遇到他?是巧合嗎?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 「你們就順便約個會、吃頓消夜,不用太早回來。」高秋棠站在門口對兒子擠眉弄眼。 柳雁沄根本感覺不到週遭人的刻意安排,她完全陷入了自我思考裡。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台灣?該不會……他也是台灣人吧?想到這裡,柳雁沄更擰緊了眉頭。 不會的,不可能再見面的,台灣雖小,不過也有兩千多萬人口,要再遇到他的機率太渺小了。大不了她以後到台東掃墓時,小心一點就是了。擔心完以後,她隨即又安慰起自己。 「雁沄,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什麼?」 柳雁沄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車子裡,而方書恆早就幫她繫好安全帶。 「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一些事情。」 「你在想什麼事?」方書恆繼續追問。 柳雁沄無奈一笑。「書恆,不是每件事都必須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我以為我們之問應該沒有秘密的。」方書恆感到十分沮喪。「以前我們無話不談。」 「是啊,就像無話不談的親兄妹一樣,我也很懷念那段日子。」她加重了「兄妹」二字,在她心底,是真的把書恆視為親哥哥來看待。 「你可以不用懷念,現在我仍然陪在你身邊,你一點也不孤單,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和我分享心事。」方書恆刻意忽略「兄妹」二字。 自從書恆對她的感情變質後,她感到孤單的時間愈來愈多了。或許是因為面對這種關係,她顯得很無能為力所導致的吧。 「是啊,有你在……還有伯伯和伯母,你們都是好家人。」即使心中有個填不滿的黑洞,常常感到自己十分孤寂,她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她不能讓別人為她擔心。 「再過一陣子,就要改口叫爸爸媽媽了,你要學著習慣。我不介意你提早叫他們,我想爸媽他們也已經期待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