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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天    


  怎麼會這麼紅?他無意識的想著,眼底、腦海只殘留著揮之不去的血紅,如同一場永不落幕的可怕夢魘。

  ***

  手術房內。

  「走開!都走開!誰也不許靠近她!」少野緊抱著母親的屍身,聲嘶力竭,一臉絕望的朝眾人咆哮怒吼。

  「少野,你放開芳姨,醫生已經……宣告死亡了,你不要這樣,少野……」晚秋連聲哽咽。

  「她沒死!她不會死的!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她不會!」拒絕面對現況的少野失去平常的自製冷靜,固執地對自己說,也對所有人說,像是奢想借此改變既成的事實。

  一臉疲乏憔悴的樊允開也加人勸說行列,「少野,爸爸——」「滾!不許你靠近她!!」少野陰沉地瞪視若他,表情酷寒。「她這輩子就為了你一個人而活,為你未婚生子,為你被逐出家門,為你辛辛苦苦地扶養我長大,為你忍受那些太太、情婦、親戚的訕笑辱罵,結果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你給了她一場美夢,然後再把她狠狠地搖醒,這算什麼?為什麼你不在二十八年前就乾脆和她攤牌分手、斷得一千二淨?為什麼你要接我們回樊家?為什麼你不讓我們母子倆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為什麼你要讓她一直懷抱著希望?為什麼?讓一個女人癡癡地守著你二十八年,想必你一定非常得意吧?」

  一連串令人無力招架的問句讓樊允開白了臉。

  他後悔莫及地想著,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多情是一種錯誤,但是當他見到芳君墜樓前那抹令人心碎的笑容,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的確錯了,錯在以為每個人對感情的態度都像他一樣收放自如、瀟灑不羈,錯在花了那麼多年尋芳采蝶,卻眼睜睜地任自己錯過最美麗的一朵只屬於他、只為他綻放的水蓮花。

  他腳步踉蹌地直往後退,痛徹心扉。芳君,是我辜負你的一片情深意重,我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啊!

  「樊叔,你還好吧?」晚秋扶住他,關切地問道。

  長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孟遷和拾露一臉惶急的直闖兩人,絲毫不理睬身後護士的呼叫制止。

  「情況怎麼樣?」孟遷拉著晚秋著急地問道。

  晚秋紅著眼眶,隱忍決意,不讓淚水落下來。「我們怎麼勸都沒用,少野就是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和芳姨的屍體。阿盂,你快想想辦法,他的情緒已經崩潰了,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在兩人的對話中,拾露排開圍觀的醫護人員,慢慢地走近少野。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少野依舊摟著母親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不放,他的目光空洞無神,彷彿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他的注意。

  「你不能過去!」晚秋伸手想攔住她。

  孟遷擋下晚秋,表情凝重的對她搖了搖頭。「讓她試試。這個時候,如果說還有人能救得了少野,大概也只有她了。」

  什麼意思?晚秋愣愣地看著他,問不出口。

  「少野,是我,我是喵喵。」拾露輕聲地對少野說著,雖然不確定他是否聽見了,但她還是非試不可。「我來了,就在你面前,你抬起頭看看我,好不好?」

  少野沉默不語,甚至緩緩地合上了眼,一如封閉起自己的心門,拒絕任何人的呼喚與幫助。

  拾露並沒有因此而氣餒,她屈膝跪了下來,專注而認真地凝望著他。「你不是一個人,你並不孤單,因為你還有我呀。記不記得,你曾對我說過無論這個世界怎麼變化,我們至少都還擁有彼此,遇上了美好的事,兩個人的快樂就能加倍;萬一發生了不幸的事,我們也能分擔彼此的悲傷。你記得嗎?少野,這是你親口對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凝滯的空氣、醫院特有的濃重藥水味,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此刻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地靜觀少野的反應。

  「你還有我,少野,你還有我,你還有我……」拾露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她的右手覆上他的臉頰,輕輕地摩挲撫慰,彷彿想為他拭去這份無以名狀的巨大哀傷。

  然後,奇跡似地,就在她極溫柔的撫觸下,少野的琥珀色瞳眸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再度睜開,眼神也由恍惚渙散漸漸調回焦距。

  「你來了……」少野沙啞地低哺,沾滿母親血跡的手緊緊地疊合拾露溫暖的手背,彷彿想確認她的存在。

  「對,我來了,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哪裡也不去。」她的淚眼模糊,笑容卻散發出陽光般的光芒。「你不會是一個人,永遠都不會。」

  少野無言的點點頭,投人拾露的胸前,在這個為他而生的懷抱中,悲傷的情緒獲得了釋放,他由原先的低低哀泣逐漸轉成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失去母親的哀慟隨著放肆的哭喊盡情宣洩。

  眾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懾,怔愣在原地。

  而晚秋終於明白孟遷方纔那一句話所代表的意思。

  ***

  母親的葬禮過後,少野和拾露手牽著手,沿著樊家花園的林間小徑散步。

  鳥雀啁啾,涼風徐徐,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早秋氣息,少了一分沉悶燥熱,多了幾分舒爽適意,令人感到心曠神牽「好快喔,夏天就要過去了。」拾起一片預知四季遞壇的黃綠色樹葉,拾露感慨地說道。

  「少野,我們什麼時候回診所?我好想念那群小蘿蔔頭,不知道他們又發明什麼新遊戲了?」

  她抬起頭,笑意樂然。

  少野低頭望著她,不答反問,「喵喵,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少野拉著拾露在樹蔭下坐好,想了一下才開口,似乎在選擇適當的表達方式。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必須留下來一陣子,答應我,先讓阿孟送你回去。」

  母親的死對他造成十分沉重而且巨大的衝擊,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決定改變初衷,暫時接任「Headline」總裁一職。

  說他的決定沒有半分私心未免太過虛偽,但他的目的並不在那些虛浮的頭銜地位,他真正想要的只是借這個職位,為母親向樊家人討回一個應得的公道。

  是的,不是復仇,而是公道。

  他不但要讓母親被迫隱藏多年、不能曝光的身份浮上抬面公開,更要讓那些曾經欺壓、羞辱過母親的人也嘗到同等對待的滋味。

  而整件事惟一讓他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拾露。

  所有可能發生的情形他都已事先預想過,一旦接管總裁職位,三個哥哥絕不會就此罷休,他們必定會想盡辦法使出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刁難。孤立,甚至是抨擊、抹黑他。

  他並不害怕面對這些未知的險境,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拾露冒險,更不願她卷人這場爾虞我詐的權力鬥爭中,因此讓她遠離暴風圈的最好方法就是送她回小鎮。

  拾露臉上的笑容漸漸地褪去。「我不答應,沒有你,我就不走。」

  他拍拍她的頭笑了。「你不是不喜歡這裡嗎?何必勉強自己留下來。別忘了,你上回才在壽宴上被一群女人輪番逼供,你不想天天享受那種『VIP級』的貴賓待遇吧?」

  「我才不怕!」拾露噘起嘴反駁,態度強硬。「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什麼事我都可以讓步,只有這件事我絕不答應廣「聽我說,」少野握起她的手,表情誠摯。「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就好,只要事情一處理完,我馬上回去,好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她緊緊摟住他的腰,使出無理取鬧的最高段數。

  「我跟定你了,你趕不走我的!」

  「傻喵喵。」他歎了口氣,回應她的擁抱,卻對她的堅持無可奈何。「我怎麼捨得趕你呢?」

  「少野,其實……你心裡早已經有打算了,對不對?」拾露認真地問道。自從樊媽媽去世後,少野變得沉默許多,動不動就落人沉思,似乎正在考慮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害怕這種無形的隔閡,更氣惱自己幫不上任何忙。「告訴我,我知道自己懂得不多,什麼忙也幫不上,但至少我可以做到為你分憂啊!我們是一體的,好的、壞的,都要一起面對,不是嗎?」

  「我心裡想些什麼,早就被你摸得一清二楚了,對吧?」少野拍著她因激動而微微起伏的背脊,下巴真著她的秀髮,決定不再隱瞞。「我打算請父親讓我接管『  Headline』,雖然只是暫時性的,但是我們原本平靜的生活一定會被迫改變,今後也會遇上很多困難麻煩的事,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忍受這些苦,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也是惟一在乎的人。」

  他的坦白讓拾露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可以的。」她小小聲地在他懷中低語。

  「你說什麼?」少野低下頭問道。

  「我可以的。」她直視他的眼,目光炯炯,臉上寫滿了堅毅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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