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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希枒 遠在半公尺外的話筒又傳來卓伶的呼喚,立繡無可奈何,稍稍拉近距離,隔著聊勝於無的空間跟卓伶對話。 幸好卓伶已經從過度驚嚇中回復,音量恢復了正常,立繡這才放下掩住耳朵的手,聽到她簡潔的結語: 「告訴麗涓,她做得太好了,姊姊以她為榮。」 說完,卓伶就掛電話了,但她得意的笑聲一直縈繞在立繡腦中,聽起來不像是為妹妹高興,反倒是一種陰謀得逞的奸笑。 立繡沒時間想太多,因為麗涓的反應太不尋常了,絲毫感受不到喜氣,反而有山雨欲來的寧靜。 盯著她看好一會兒,麗涓突然從沙發坐起身子,緩緩轉向立繡,茫然的神色在一瞬間消失,取之而代的是種覺悟。 「他塞給我這個戒指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無意識的低喃,似問非問的。她要的不是立繡的答案,而是她的肯定,確定她的推測無誤。 立繡很為難,她又不是展翼,怎麼會知道他的打算呢? 「一般來說,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是求婚的意思。」她只能用無關緊要的話搪塞。 麗涓立刻搖頭否決:「不可能,他是杜展翼耶!會結婚才有鬼。而且對像居然是我,你別說天方夜譚了。」 她說得很無謂,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在乎,卻阻止不了心底湧上的刺痛。 她很清楚展翼不願被拘束的性子,也知道自己的能耐,不可能是他安分的原因,所以她從不往最直接的方向想。 立繡無法接受麗涓妄自菲薄的說法,好脾氣的她也急了。 「你怎麼可以低估自己?現在的你不是應該更有自信嗎?為什麼你不肯相信展翼哥也會喜歡你呢?」 麗涓雖然訝異立繡的激動,她還是搖頭。「我不是自卑,我是在陳述一項事實,用一隻戒指是套不住浪子的心的。」舉起左手,麗涓晃了晃無名指,看到鑽石閃爍的光輝,胸口那團怨氣又湧了上來,臉色變得深沉。 「所以這一定是他玩的把戲,想要報復我上次破壞他約會的事。他不但氣量狹小,而且手段卑劣。上次不過是不小心敲到他的頭,他就死纏著我請客。現在我壞了他最引以為傲的興趣,他就抓住我喜歡他的把柄故意讓我抱有希望,再狠狠地戳破,把我打下地獄。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越說越覺得有可能,火氣越燒越炙,全身肌肉繃得死緊,隨時準備好要衝出去揍人。 立繡看得心驚膽跳,不自覺地退了一大步,跟麗涓保持距離後,才怯怯的開口: 「我認為展翼哥不是在開玩笑,他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帶你去買戒指,就只為了一個無聊的報復。我還是覺得展翼哥是喜歡你的。」 「你認識他不深,所以不明白他無聊的程度。相信我,我見過他做過更沒意義的事。」一想到他無賴的樣子,麗涓不禁翻白眼,她絕對相信他是那種金錢跟時間都嚴重過剩的痞子,唯一缺的就是認真。 「因此,你就別再做那種只會出現在少女漫畫中的綺想了,他沒有那顆浪漫的心陪我們一起作夢。我百分百的確定,他、在、耍、我!」咬牙說出她苦思許久的結論,麗涓的臉已經扭曲得可怕。「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要報復,我沒有義務奉陪。想用這只戒指綁住我,我偏不讓他得逞。現在我就去把它賣了,依鑽石的大小跟整體設計看來,應該會有個不錯的價錢。我們兩個就用這筆錢去歐洲玩個十天半個月,順便釣個義大利帥哥回來,帶到杜展翼面前親自謝謝他的友情贊助……」她一邊慷慨激昂的說著,一邊身體力行地往門邊移動,拉開門,卻被門前高大的人影震懾住,吶吶地望著對方。 「要謝謝我友情贊助什麼啊?」展翼放下欲按電鈴的手,笑得很和善的說,太陽穴上浮出的青筋只有面前的麗涓看得見。 一時間,麗涓也忘了滿腔的怨懟,一問一答的說:「旅費。」 「哪來的呀?」他依舊笑得很迷人,臉上的青筋卻多了幾條。 「用賣戒指的錢。」麗涓還在消化乍見到展翼的震驚,神智有點恍惚。 「去哪啊?做什麼呢?」他克制殺人的衝動。 「去義大利找男人。」 麗涓回答得很乾脆,也很直接地引爆了他心中的地雷。 「不准!沒有我的許可,你不准隨便打那只戒指的歪主意!」他忍無可忍地大吼,驚天動地的程度連屋內的立繡也得摀住耳朵躲到廚房避難。 麗涓被他這麼一叫,所有的不滿重新回到原位,兩手環胸在門口跟他對峙起來。「你有什麼立場對我大呼小叫?戒指現在是我的,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氣勢不輸人地回吼。 「戒指是我送的。」不習慣大聲說話,他放低音調,讓話聽起來冷得很有壓迫感,表情也沉得駭人。 「你送的就了不起啊?不過是個整人玩具,用來欺騙人的感情的東西,我不稀罕,還你!」她很想灑脫地拿戒指丟他,可是戒指不配合,硬是卡在關節怎麼也拔不出來。她用力得連臉都紅了,它卻分毫末動,她火大地將手舉到他眼前。「我拿不下來,你自己拿。」說完,頭一撇,不看他的臉。 現在她根本不想見他,在她還沒收拾好失戀的心情之前,看到他她的心還是會亂跳,胸口還是會刺痛,不受控制的情感還是會被他吸引。 她很怕多跟他接觸一秒,就必須多花幾千倍的時間去忘記。 他為什麼要來?來戲弄她的自作多情嗎?來報復嗎?來炫耀嗎?他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傷人嗎? 等不到該有的訕笑,手竟被人暖暖地包住,麗涓顫了一下,楞楞地轉頭看他。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展翼拉下她的手牽住,溫柔的說。 麗涓覺得彆扭,卻甩不開他軟性的鉗制,只能佯裝凶悍的說:「有話快說,別動手動腳的!」 「你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碰你的手?」展翼忽然發現她很在意牽手這個動作,只要一拉住她的手,她就會豎起全身寒毛,敏感得渾身不自在。 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以後只要牽住她的手,她再怎麼潑辣,也會安分地收起利爪。 「廢話少說,我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麗涓努力用自由的右手想撥開他的包覆,卻徒勞無功,口氣越來越不耐、臉頰越來越燒紅。 展翼見好就收,斂起戲謔的笑臉深情款款的說:「我是認真的。」 麗涓被他的語氣電了一下,腦袋又麻又奇怪地盯著他看,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話。「認真報復嗎?」 她第一個反應不是展翼期望的感動,而是很實際的懷疑,徹底踐踏了他的真心。 展翼忍下掐死她的念頭,耐心地再說一遍:「我不是來報復,我是認真的想娶你,跟你結婚。」 這一次,麗涓呆得更徹底,整個人像被凍僵般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全身唯一還有溫度的地方就是被他握住的左手。 他在說什麼啊?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是很缺德的!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不要妄想。因為希望越大,失望的傷口就越深。 「你這個玩笑很低級。」她冷著臉說,看得展翼差點吐血。 他真的信用破產了嗎?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想回頭卻沒有人支持,難怪自暴自棄的浪子會越來越多。 無奈地歎口氣,不想跟麗涓計較。為了她,他的脾氣已經修煉得接近完人了。 「我從不說謊,承諾的事一定做到,婚姻這種事我不會拿來開玩笑。」 他慎重的態度讓麗涓的懷疑轉成另一種困惑。 真被立繡說中了嗎?天方夜譚真的發生在她身上了? 「為什麼?」她不確定的問。 輕輕撫上她滑順的頭髮,展翼柔聲的說:「你可以喜歡我,我為什麼不能愛你呢?」 聞言,麗涓心上的傷口突然汩汩湧出一道甜熱的細流,暖暖地將她包圍,使人幸福又覺得虛幻。 她可以相信他嗎?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所有的騷動又化成一句疑問:「為什麼?」 看她的反應,展翼明白她已經信了七成,心情跟著輕鬆許多。 「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喜歡原本讓你很不屑的我嗎?」 麗涓搖搖頭,她是不小心的,等她意識到,感情已經收不回了。 每次只要想到麗涓將他放在心上,他就滿足得想大笑,這種歸屬的快樂是從前流連花叢間所感受不到的。 他悄悄地環上她的腰,將她拉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愛情,不過我們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摸索。」 感覺他的貼近,麗涓沒有反抗,靜靜咀嚼他的話。 他說的沒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沒有一定的法則規定人們要怎麼走,現在他們兩情相悅就夠了,何必計較相合的可能性呢?也許過了明天世界就變了,現在煩惱太多不是很無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