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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蔡小雀 她猛地轉過身去,拚命拭去屈辱的淚,冷冷地道:「相知一場,居然還被你這樣誤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嶺雲頰邊火辣辣,看著嫵媚顫抖的纖肩,心頭深深一慟,「都是我不對,是我糊塗了,居然會說這麼可惡的混帳話,你原諒我好嗎?」 他真摯的歉意霎時又溫暖了她的心,她閉了閉眼睛,拚命讓自己淡忘方纔那些話所帶來的陰霾。 嫵媚拭著淚,努力振作起來。「我不知道你剛才到底是怎麼了,別人可以說我是風塵女子,唯獨你不可以……因為你知道我的傷痛、我的苦衷……而你竟然還像別人一樣冤枉我、輕視我。」 嶺雲羞愧欲死,他心痛地道:「是我的錯,因為我吃醋,我一想到溫柔美好的你竟然要遭受那些人的意淫和輕蔑……我既捨不得又生氣。對不起,都怪我氣昏頭了,胡言亂語!」 嫵媚被他的話給打動了,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她轉過身撲入了他的懷裡——也顧不得肩頭的劇痛了。 「是我讓你受屈辱了,可是我馬上就可以脫離這種生活了,馬上就可以……」可以脫離這種偽裝了,今後,她將會是他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他緊摟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其實愛兒就曾跟我說過,你有你的苦衷,我必須要用我的心去珍惜你,因為你是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 「愛兒真的這麼說?」嫵媚想起貼心解人的愛兒,清淚又再流落。 「是,」他將她輕輕推開,深深地凝視著地。「事實上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對你一直有信心,只是我居然會被嫉妒沖昏了頭……」 她含淚笑了,手臂緊環著他。「傻瓜,只要你對我有信心,這就是我最大的快樂和安慰了。」 「所以,」他輕輕地道:「這表示你原諒我了嗎?」 「你這麼在乎我,為我吃了這麼大的醋,我怎麼還會生你的氣?」她軟軟地說著,心底甜滋滋地。 嶺雲這才大大鬆了口氣,想起自己適才的失控,他不由得訕訕了起來。 「我真是個大笨蛋。」 「卻是一個我最深愛的大笨蛋。」嫵媚凝視著他,巧笑嫣然。 嶺雲瞅著她笑意盈盈的模樣,她的甜蜜教他忍不住心頭的一股衝動—— 他飛快地覆上了她的唇,吻住了她所有懾人的美麗! 嫵媚嚶嚀一聲,卻軟化在他的熱烈摯愛中…… ☆☆☆ 嫵媚素手輕輕撫著父母親的靈位,帶著一絲大仇得報的釋然。 「爹,娘,你們在天之靈已經保佑我除掉了那三個兇手,現在剩下最後一個……」 她鳳眼綻露寒光,「今晚,我會讓他跟隨喀什爾等人一同前去幽冥地府,去陪伴那揚州數萬無辜亡魂。」 一切,都將在今晚做一個了結! 雖然她尚未有機會將唐學士府邸摸清,但是之前三人的死已經轟動了杭州城,雖然一時三刻懷疑不到她身上來,可是京城第一神捕辛煙波並非泛泛之輩,嫵媚害怕他終究會追查到她這兒來。 如果他並非浪得虛名的話。 她緊緊握起了粉拳,眸內一片堅決。 雖然當初收留並且教她絕頂武功的師父曾說過:原諒別人就是對自己寬恕,時代的錯誤並不能獨獨讓幾個人去承擔後果。可是嫵媚始終相信一命償一命,是誰造的孽就該由誰承擔。 她不牽連旁人,可是也絕不讓元兇逍遙法外。 贅拜已被聖上所殺,剩下的這四名兇手統統跑不掉! 如今,只剩下一個唐子英了。 她決定用回慣用的青鋒。 既然行蹤已露,她也犯不著用白綾擾亂視聽了,索性用長劍行事,手刃元兇。 最後的這人,她要他血濺五步以償亡魂! 她再度換上夜行衣,紮好了滿頭青絲,隨即輕巧如狸貓地躍窗而出。 黑夜沉沉,靜謐無聲—— ☆☆☆ 唐府 唐子英猶未入睡,他正在書房聚精會神地寫著奏章,要向皇上辭去這大學士的職位,決心回鄉做他的一介書儒。 他想通了,官場險惡,總有些他無力左右的事發生,既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麼他徹底退出官宦仕途,就該了了諸多紛擾吧? 尤其,他日夜為當年揚州的文字獄而自責,若繼續留在官場上只是再多見到一些人間不平罷了。 不如今後「日長睡起無情思,閒看兒童提柳花」,這樣的日子也許更適合他吧? 想到從此可以遠離那種日子,他唇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寬慰的笑。 驀然燈影一飄,唐子英愕然抬起頭,驚見書房內突然出現的人影。 他沒有驚慌,反而有種認命的瀟灑,微微一笑。「請坐。」 憮媚手執青鋒,倒被他這樣恬然的氣勢給震住了。 「你知道我要來?」 唐子英慈祥地微笑著,「我已經等候你多時了,只是不知道原來你是位女子。」 「是女子又如何?」她冷硬地道:「照樣可以取你項上人頭。」 「我要向你致上最深的謝意和歉意。」他靜靜地道。 嫵媚眨了眨眼,不明白地道:「什麼意思?」 「你做了我該做,卻一直沒有做的事。」 「殺了你嗎?」她嘲諷道。 「也可以這麼說,」他微笑,深邃的眼眸盯著地,「你是當年揚州文字獄的苦主?」 「你如何得知?」她愕然。 「也該是時候了,從喀什爾到李泰來、蒙裡漢到我,有誰不知我們就是當年主持揚州文字獄的四大首腦?」他真誠道:「我要感謝你阻止喀什爾三人繼續為惡行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無意為自己開脫,只是當年他們三人藉文宇獄大逞私慾,我該在當時就阻止他們的,可是我沒有,我卻選擇明哲保身,沒有試著阻止他們。」他苦笑,痛恨著自己的怯弱。 「你這是向我求饒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痛恨以前的我;今日若能死在苦主手中,對我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得以解脫的好事。」他凝視著她,「既然我已經快死了,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哪一家的遺孤嗎?」 「揚州柳衣巷的宋家,我爹叫宋士豪。」她恨恨地道:「他老人家沒有任何反清思想,他只是一位慈善的老好人,濟貧扶弱,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 他恍然大悟,「我記得。唉……曾有人因寫過『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就被捕下獄,可是你爹宋士豪卻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是說我爹擁有什麼珍寶,因此才讓你們眼紅下手?」 「還記得你們被抄家,滿門盡滅的事嗎?」 她眼神一冷,「誰忘得掉?」 「你爹是揚州有名的富商,喀什爾曾向你爹索賄不成,因此才痛下殺手,抄家之後的財產俱歸他所有。」他沉重地道。 「那我姑媽呢?我姑媽他們又有何過錯?」 「他怕有人告上朝廷,只因你姑媽家在杭州也是有頭有瞼的人物,因此他又派了殺手追殺……」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她目光似血,「你既然知道這一切,為何不制止他們?」 「所以我該死,」他痛苦道:「當時鱉拜權勢滔天,喀什爾等人是他底下的紅人,若有人敢動他們一絲一毫,下場淒慘可見。」 「你為什麼不上奏朝廷,請皇上聖奪?」她淒厲地道:「為什麼讓我一家慘遭不白之冤?」 「聖上當時年紀尚輕,還剛在部署著如何除掉鰲拜,我又怎能輕舉妄動?」他直視著她。 嫵媚往後退了一步,痛楚地道:「你……」 「我絕非為自己開脫,只是把這一切都說清楚了,心裡頭就再無遺憾了。」他緩緩閉上眼睛,「動手吧!」 嫵媚顫抖著手,她想要一鼓作氣地殺了他,卻發現自己猶豫不決了起來。 「不要殺我爹!」 一個人影自門外衝了進來,猛然擋在唐子英身前。 嫵媚和來人面對面,兩人不約而同地大大一震。 「是你?!」 「是你?!」 嫵媚腦海恍若被雷重劈一般,整個人搖搖欲墜。「不……」 嶺雲也重重一眩,他咬著唇道:「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 嫵媚淒楚地笑了,淚水無聲地滑落。「我們是仇人,我們原來是仇人。」 嶺雲太過震驚了,他滿心傷痛不敢置信地看著嫵媚,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唐子英不解地看著他倆,「這是怎麼回事?」 「爹,她就是我跟您提過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柳嫵媚。」他哀痛地道,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嫵媚低頭落淚,她拚命吞嚥著痛苦,卻怎麼也止不住傷心。 她手上的劍不由自主地鏗然落下…… 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這般捉弄她? 唐子英看著他倆滿眼的傷痛和愛意,霎時都明白了,他心底複雜而矛盾,驀然地衝口道:「你們別傷心了,聽我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