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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你最好準備一下,我們該離開了。」此處非能久留之地。

  虎視眈眈的活死人聞著生人氣息露出貪婪,這些將死未死的迷失靈太久沒接觸過活人,身上已染著死亡味道,即使回魂還陽也活不久,垂涎他的肉體有何用。

  可是她不同,她還活著。

  這一點著實令人費疑猜,一個活人怎能生存在一堆活死人當中呢?

  「離開?」她遲疑了。

  好不容易習慣活死人村的生活,一下子要她脫離再去適應新的環境,她不知道調不調適得過來?

  「難道你還眷戀這個不生不死的鬼地方?」他沒好氣的橫睇一眼,不懂她在溫吞什麼。

  「我……」

  「什麼叫不生不死的鬼地方,你以為我們願意當個活死人嗎?」沒規矩的「人」。

  「誰知道你是好人、壞人,瞧見淼淼可愛就想來誘拐,人心險惡不可不防。」誰曉得他安什麼心。

  「說不定是鬼王派來的親信,見著咱們活死人村裡有生人想來搶,真是不知羞呀!」

  臉皮抽動的綠易水額際微浮青筋,有股衝動想毀了這群迷失靈,他們實在吵得他無法集中精神思考,一句接一句地輕侮他的人格。

  要不是同情他們魂魄不全他早出手了,哪容鬼口張張闔闔的叫囂。

  「安靜點,你們想讓淼淼和我們一樣不死也不活的當個活死人嗎?」

  中氣十足的鬼夫子一喊,嘈雜的鬼聲頓時一吶,人形白影幻化為綠火表示不滿和難捨。

  「我也捨不得她離開,可是為了她重生的機會,我們不得不放手讓她回家。」家,是所有活死人渴望的歸處。

  他們寧可死在親人身邊也不願孤獨的活著,生不如死的歲月最難捱,永無終點。

  曲渺渺一喚,「乾爹。」侷促不安的眼神是對未知的徬徨、舉棋不定。

  神情一柔,鬼夫子不捨的拍拍她肩膀。「勇敢點,別放棄我們所沒有的機會,你跟我們不一樣。」

  相處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哪能不難過呢!他心裡真當她是女兒來疼。

  「可是……」真要跟他走嗎?

  好難決定。

  「普通人是到不了我們活死人村,真要害你也不用多此一舉,你安心的跟著他吧!」總有一線希望再世為人。

  像他們都已經絕望了,以活死人姿態繼續苟活於世。

  「乾爹,我……」

  十八相送都沒那麼麻煩。

  見不慣曲渺渺的拖拖拉拉、不幹不脆,等得冒火的綠易水攔腰抱起她,單手朝快閉闔的出口射出一道白光,行為張狂的將人帶走。

  他的時間也有受到限制,再晚他也脫不了身,清晨時分的第—道曙光若破雲而出而他猶未歸位,他的肉體將會毀滅太阿之顛,重入混沌。

  「鬼夫子,他太過分了,好歹讓我們和淼淼道別。」他們的活人朋友。

  「就是嘛!筒直是個土匪,人搶了就跑……」

  不語的鬼夫子默默獻上祝福,拄著枴杖輕撫長鬚,眼眶泛淚的注視慢慢消失的出口,心變得和他年紀一般蒼老。

  日子又要枯燥無味了。他想。

  第三章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你最好給我說個明白。」

  氣急敗壞的吼聲一起,早早縮到天花板蜷曲成人球的曲淼淼直搖頭,十分害怕地表示她不知情,人鬼的界線她比他還糊塗。

  可是看在底下臉色比鬼還難看的綠易水眼中,她的搖頭等於是一種挑釁,無視他的怒氣堅不吐實,故意裝傻挑戰他的底線。

  哪有人會突然由實質存在的肉體轉為透明的鬼樣,大白天只剩下一套衣服在街上飄,整個人融化似地縮成一個光球往他懷裡鑽。

  要不是他隨機應變的一把捉下,趁人眼花撩亂之際往垃圾桶一塞,這會兒不是被人當成瘋子便是變態,抱著女人的衣服上街晃,其中還有貼身衣物。

  早說過不與當事人有任何不當的牽扯,一找著人便往國際刑警組織設立於台灣的分部送,誰知半途發生了這件烏龍。

  活生生的人怎麼會一下子蒸發為無形,叫他送不出去的暗自咬牙,只好將她帶回居住的大樓再作打算。

  是誰擺了他一道?

  是她還是毫無信用可言的方老頭?

  「你不要那麼凶嘛!我會怕的。」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她的魂都快被他嚇跑了。

  「怕你的大……」好,他不氣憤,和顏悅色的和她溝通。「你先下來。」

  「不要。」上頭比較安全。

  下面有老虎。

  「不要?!」壓下去的火苗再度復燃,他兩眼噴火的瞪視膽敢反抗他的女鬼……女孩。

  曲淼淼將身子藏得更角邊,沒有下來的意願。「你會活活的打死我。」

  「你、說、什、麼——」他看起來非常暴力嗎?

  綠易水不自知的雙手握拳,眼露凶光像要將她碎屍萬段、銼骨揚灰,毫無平時爾雅的冷靜,只因她不慎一起的鬼風掃落他收集的水晶娃娃。

  「我……我是說你在氣什麼?是人是鬼你比我還清楚,何必費事的來問我。」她很無辜的。

  「你……」

  「是你說我的一魂一魄壓在他處不算完整,所以不記得曾發生過的事實屬正常,你一直凶我也沒用。」她也很想找回遺失的記憶,知道自己是誰。

  如雷灌頂,恍然靈清的綠易水無力的垂下雙肩,低咒一句不雅之詞將自己往後一拋埋入沙發,神情沮喪的嘲笑自己失了立場。

  的確是他的疏忽,急於將燙手山芋脫手,而沒想到她的問題,少魂缺魄的靈體會有部分記憶喪失,他沒注意到她茫然的神色裡有著迷惘。

  她給他一種「麻煩」的感覺,而他的第六感向來很準,因此他才迫不及待地想將她丟給有關單位去處理,就算領不到酬勞也無所謂,只求她快快消失。

  可是他打了不下十通電話居然沒人來接手,連當初委託的方叔也不見人影,總部的回答是出任務,沒十天半個月怕難露面。

  也就是說他被綁死了,至少有半個月得負責她的安全,在交差之前他必須保她毫髮無傷,以免自砸招牌。

  難怪他要發火了,遷怒於人。

  「呃,先生,你不要生氣啦!你要是不高興,可以把我送回活死人村,我絕無怨言。」和脾氣暴烈的人相處宛如走在地雷區,隨時都有踩到地雷的可能性。

  「綠易水。」他是非常不高興她的打擾,可是卻無法如她所願。

  即使他很想那麼做。

  「嗄?!」他在說一種飲料名稱嗎?

  現在的她根本不能喝水,只好婉謝他的好意。

  「我的名宇。」非人非鬼的笨蛋。

  喔!原來是她誤解了。「綠先生不生氣了嗎?」

  她一副小媳婦的口氣不敢大聲,小心翼翼的神情叫他有氣難紓。「別叫我先生。」

  「那叫綠大哥可以嗎?」她機伶的見風轉舵,先保住一條小命再說。

  「隨便。」反正她最多只能待半個月,從此形同陌路再無關聯。

  放下戒心的曲淼淼低視橫躺在沙發上的男子,發現他真的很好看,五官分明十分立體,有點外悍內精的銳氣,上唇薄抿下唇微厚,應該是那種重感情的人。

  可惜性情不算太好,一點小事就容易動怒,她又不是故意弄壞他的東西,是他太凶才會害她嚇了一跳,沒個控制掃過橫櫃。

  她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怎麼樣,不過環顧四周的擺飾,她不得不說他是個懂得享受的人,滿屋子的高級品彷彿樣品屋,高雅得一塵不染叫人不敢亂碰,怕留下指紋。

  每天光是整理這屋子得花不少工夫吧!鐘點女傭的薪水一定不便宜。

  「你還待在上面幹什麼,要我指天立誓絕不虧待你才肯下來嗎?」微閉著眼,他累得沒力氣一覷光球大小的長髮女孩。

  他猛一出聲,以為他睡著的曲渺渺差點嚇得由天花板掉下來。

  「我……我沒有衣服穿。」赤身露體怪難為情的,雖然她有種常裸睡的感覺。

  「鬼要穿什麼衣服……」呃,她不算鬼,但也不是人。

  早說她是個麻煩,果然應驗了。

  「好吧!你要我燒幾件紙衣才覺得滿意?」待會他好上街買。

  瞧!他又賠本了。

  「紙衣穿起來很不舒服,沙沙地容易刮傷皮膚,一遇雨就化了……呃,紙衣好,便宜又耐穿,刮幾道傷口不算什麼,反正鬼不會痛。」

  可是一恢復成人的模樣可會痛死人。

  「你存心說來讓我內疚是不是?!」有得穿還挑剔,要不要上紐西蘭捉三頭綿羊刮毛為她制大衣。

  鬼不穿紙衣,難道要請師傅量身訂做,一年四季各做上十二套才夠穿。

  「我……我是說用不著麻煩,買幾件地攤貨燒給我就好。」她哪敢苛求,衣能蔽體最重要。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麻煩,鬼穿人衣幹什麼。」嫌他伺候得不夠周全呀!

  「可……可是我也有變成人的時候,你總不能要我繼續穿紙做的衣服。」那不是很奇怪,引人注目。

  冷眸一睜的綠易水有種請鬼上身的無力感,看他攬下什麼麻煩。「你是說你會時人時鬼,不一定維持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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