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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婷婷 一道瘦長眼熟的身影帶頭從後面追趕出現。凱利爾,她輕輕瞇起了眼盯視,一邊勉慰自己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機會的,失敗乃成功之母,永遠有下一次機會! 「頑固的小火人兒。」辛老早以一種守株待兔的姿態在他的寢宮等著,被帶回來的冷魅衣看了就有氣。她驕傲地揚起小巧的下巴,似乎無言地宣佈她下一回的行動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辛原地不動地彈彈手指示意她上前,她的反應是將頭撇到一邊。 「我不會過去的!」 辛不生氣,他早猜到她會火大,而他是帶種惡作劇的心理。 「那我只好過來了。」他敏捷地幾個大步馬上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輕鬆地將欲張牙舞爪的人兒打橫抱起,唇攫住她。 如同前幾次,她幾乎是同時就沉溺在他散出的魔力,她怎樣都無法掙扎,繼而沉淪。 待她重拾清朗的意識,她已經被赤裸沉重的男體壓倒在榻上。她耳邊聽見他略帶急促的呼息,他正舔吻她精緻的耳廓。 好恨!每天每次都這樣!她趁他略抬起軀體時趕緊挪開,拍掉他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 「嘿,嘿,嘿。」他才不理會她對他而言九牛一毛的力道,他巧妙地讓她又「情不自禁」自動「滾」回他懷中,差點害她喘不過氣來。 冷魅衣一直想不透這傢伙幹麼還是對她情有獨鍾,那他後宮養了那批娘子軍又是幹什麼用?幹麼不去過那種左擁飛燕、右抱西施,頭枕楊貴妃大腿上,腿讓王昭君拿捏的生活娛樂才對,老這樣跟她廝廝殺殺的是他的新遊戲是吧? 不過,此時全身睏懶的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身軀棲在她身上的重實感卻令她感到舒適安全。翻轉過身,換她在上方,他就是一席最溫暖舒服的床榻了。大手悄悄溜進她胳肢窩,手指頑皮地開始彈動。 「別這樣!哈!別--」她最怕癢了,拚命扭閃之餘,唇中忍不出逸出銀鈴似笑聲。 他喜歡聽她笑,他的小火人兒是常常笑;不過都是那種要笑不笑的譏笑,他尚未聽過她純粹為喜悅而笑。 沐浴在她的笑聲中,心裡頑童的另一面開始飛揚。「來。」他替她披上法蘭西絲布袍。他牽著不明所以的她穿過迷宮陣的走廊,來到一扉紅杉木門前。輕輕打開門露出裡面的空間,瞠圓她的眼。 其實裡面的東西很普通、很普通,是文明世界中,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有的東西,只是——「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會有這個!」 辛好笑地反問:「不然你以為這棟多克瑪巴從一樓到五樓的高度,僕人是怎麼送菜送飯什麼的?只怕他們爬階梯不爬得得心臟病才怪。」他摟著她進入電梯,它以快速的速度直線上升。 說真的,如果不是厭惡在先,冷魅衣還真不得不承認多克瑪巴這座宮殿是建築界獨一無二的藝術結晶,揉合進古典建築的美感及現代科技的方便,美輪美奐之餘尚舒適無比。但看到「電梯」不比看到那些西方的盥洗設備或現代化廚具更令她震撼。 「那麼你一定也會說英文嘍!」她敢確定「大君」八成也到西方世界唸過書。 「我是麻工畢業的。」他似笑非笑透露出雷的學歷。 「哈!」她用力瞪他——一隻接受過男女平等教育的沙豬?該不會是用錢砸來的吧? 他敲她額頭一個響記。「你在想什麼?別告訴我你認為我是靠美金得到那張證書的,少這樣侮辱人哦!」電梯已達最頂端,門徐徐開啟。 迎面而來的是沁人心脾的夜風,她赫然見到一大片各色薔薇,在綠葉襯托下,紅的紫的黃的白的怒放著,互相爭妍。使人有種恍惚,猶如走入一片花海。 「漂亮嗎?」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走向一旁白色的涼椅。 「嗯。」這種意境真的好美。滿空閃亮的星斗似眨眨合合的眼睛,照映在這露天陽台上的一花一葉上。她並沒有跟著他坐在那張長長的涼椅上,反而著迷地對一叢叢玫瑰東摸摸西瞧瞧,辛看著她的黑髮被星光撒得點點發亮,笑彎的眉宇間不是世故的做作及嘲弄,赤子似純與真由點點嬌態中流露。他猜她一時忘了自己的存在,不然他也不能見到她這另類風情。 等她回頭,發現自已嘴邊竟漾著笑意時,凜然僵住了神態。「你--」 「現在再板起臉就不可愛羅!」他警告地搖搖比出去的食指。「讓我們先休戰吧,我並不想開砲。」 他見她的臉色經過幾番掙扎,終於棄械投降。「在這樣漂亮的地方是不適合吵架。不過,這可不代表我不討厭你。」 辛笑笑,眸色加深如醇厚的威士忌。「以前我父母也喜歡來這兒玩。」 「聽丹寧斯說過,」她遲疑地走近,並未聽從辛的示意而坐下。「你的母親是法國人,跟你父親——呃,分開時帶走你另一個雙胞兄弟。」 「是的,因為她受不了我父親擁有其他妻妾,所以離開了他。」他比比四周。 「不過她在我父親心中還是有相當重的份量,這座塔頂花園就是為她所砌,以便她心情煩鬱時得以散心。」 的確對心情有所幫助。她的頭頂是璀璨無遐的星空,下面卻是一片燈火輝煌的市景,任誰也會心情開闊起來。 「我小時候也喜歡看星星。」 辛挑挑眉。不知她是否意識到自己所道出的歷史,他們之間通常瀰漫的是針鋒相對的言詞或屈服較勁的慾望。除了在沉睡中,他也是首次看見她如此柔和甜美的表情。不知不覺的,他想起早上看過的報告。 凱利爾果然不負他的委令,今天早上便交給他一份厚厚的報告書,詳盡載述冷魅衣自出生至今二十八年華的點點滴滴。凱利爾執行委令的態度完美,好得令他有些吃驚。 「她是那個冷氏家族的人?」一頁一頁翻下去,辛滿臉不掩訝異的神情。原來冷魅衣是冷家的私生子,不滿十八歲便被大家長冷日新斷絕血緣關係;為了她抗拒他所安排的政治婚姻而被趕出家門,爾後半工半讀地唸完大學,找過一、兩份秘書工作,最後選旅遊寫作為職。 「那她怎會被希瑪帶進來?」 「很有趣的問題。希瑪是在一家三流妓院發現她的。希瑪那時心急於『大君』急切要人的命,儘管覺得昏迷不醒的她是有些古怪,依舊帶進來。」 這樣說來居然還是自己間接害了她!也許是他煞然凝下的臉色令她蹙眉吧,她站到他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搖搖晃晃。 「嘿,你睡著了嗎?回魂嘍,魂歸來兮!」 他輕輕一笑,一把拉下她,讓陡然僵直的橋軀靠入他懷中。「別動,我只想這樣抱著你就好了。」在這一刻,他需要確切感覺她的存在,來彌補心中某處角落的空洞。 知道掙脫不了那雙鐵臂後,她嘀咕了幾句。 「你說什麼?」那麼小聲,一定不會是他的好話嘍。指尖偷溜到她的腰窩,他可是很樂意好好提醒地他「一指神功」的厲害哦。 「沒——什麼--啦!」她逃開他的「偷襲」。「我只是在想,哪有人這樣抱著人家,我又不是玩具熊。」還這樣胡模人家的頭,亂了她的發。 玩具熊?他埋入那頭髻發中,悶悶地笑了起來。這個比喻真妙,果真確切點出他擁她入懷那種溫暖熟悉的親切感,甜蜜回味得令人愛不釋手。 兩人一直坐到繁星漸減、天空泛白才回去。 * * * 冷魅衣一直睡到中午才清醒,她才動一下身體,就發現有條沉重的、男性的胳膊擱在她腰上。對了,她昨晚和「大君」一塊跑到陽台上看星星,看到自己睡著了,才被「大君」抱回來的吧! 感覺好奇怪,她從來沒有這麼近見過男人的睡臉。他的樣子平靜而疲倦,情不自禁撥開他掉落至額前的垂發,並未察覺自己這個動作充滿多少愛憐。 恍惚之間,她記起自己在少女時所編織的美夢,在某個清晨醒來,發現自己倚偎在愛侶的懷中,幾個可愛的小蘿蔔頭跑進房來鬧他們起床。男孩像她,女孩像他奇怪的是,她幻想的小娃娃竟有著「大君」的眼眸及她的濃眉,可笑呵!她在奢夢一項奇跡—— 「早安。」徐徐清揚起來的呼吸顯示他的醒覺。這種一醒來就發現溫香軟玉滿懷抱的感覺真不賴。他懶散地想著,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他們都心知肚明,昨天晚上是一項轉合的契機--由她來下抉擇;他們是要繼續打這種我逃你追的僵局戰?抑或是她放棄逃脫的念頭?又或者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他會放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