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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婷婷 現在冷奇這樣不理不睬對他張家章是什麼意思?哼,他可也算是闖出名堂的生意人呢!他雖比不上冷奇紅到全世界,至少也有自己的公司。 「喂,是不是你家裡那口子也囉囉嗦嗦教人受不了,才跑來呀?」張家章不怒反笑,右臂重重地往冷奇肩頭一放,力道大到直比七級地震。 「你說什麼?」 「哎,再裝就不像了,衛又綺呀!」 「什麼意思?」看來謠言真是滿天飛了。偷偷瞥巡在場「聽眾」的表情,有的只是濃濃的好奇及等著後續發展的笑臉,他真想把張家章那張嘴撕下來。 「不是我在講啊,女人很難搞,尤其是那種老姑婆型的。」張家章壓低音量,像在分享某種男人間的小秘密。「老闆著一張臉,連笑起來都像死人一樣,那臉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冷奇輕輕放下酒杯,左手已經握成拳。 「…‥不過話又說回來,喂,她在床上一定騷得要命對不對?我在澳洲就碰過好幾個這種類型。平常一本正經裝得像個處女,結果咧?在床上叫得整棟屋子的人都知道——」 「閉嘴。」 張家章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叫我閉嘴?操,老子幹麼聽你的?那種浪女——」 冷奇旋風般爆發的勾拳撞擊張家章的腹部,深猛有力地一再洩恨。 「唯唧」一聲,張家章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清脆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空間中顯得特別刺耳。 冷奇一手扔下稻草般的張家章,眼光銳利冰冷得令每個人都不敢吭氣。較近的客人都聽到他們表兄弟間的動靜,較遠的則被這種突發狀況嚇得不知如何反應。 張家章吃痛的大聲喘息。「阿奇你幹麼?」看來這幾拳讓他收斂幾分胡言亂語,也清醒了點——至少他知道冷奇那殺人的眼光是準備投向他的。 「建議你對女士放尊重點。」冰焰在黑眸庭處燃著火花,俊雅的容貌比撒旦還要猙獰萬分。「離衛又綺遠一點,不然就少嚼點舌根。」 ※ ※ ※ 掛斷姊夫的電話後,有好幾分鐘衛又綺只是木著一張臉,手中依然持著話筒,讓「嘟——嘟嘟」的頻率穿透耳膜。 她的大腦罷工了。 嬰兒的啼哭在黑暗中無止盡地迴盪,一聲又一聲的啼哭提醒著她所犯下的罪。 第六章 離開酒吧後,冷奇用力呼了好幾口微涼的空氣來冷靜自己,然後握握微帶青腫的關節。他一秒也不曾覺得後悔,還真想再回去補上一拳。 一輛車開了過來,在猛然煞車的同時,他跑了過去。 「又綺!?」 她是怎麼了?小臉上滿佈淚花,步出車門的動作那麼蹣跚。 「冷……奇……冷……奇……」她哭得聲音都哽咽了。「我沒辦法,嬌月她……你陪我去……我不能一個人去…‥」 嬌月?衛又綺的大姊發生什麼事了? ※ ※ ※ 他們趕到嬌月家時已經沒有人在,冷奇輕聲安慰她。「又綺,別慌,他們一定都在醫院,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他們在等候室找到了她的姊夫及三個小孩。顯然這名丈夫等不及小姨來到而先行至醫院。 衛又綺看著姊夫將臉深深埋在雙掌中,三個小孩竟也不哭不笑,也許他們大小,什麼都不懂。 衛又綺咬著下唇,怎樣也不敢把問題說出口。倒是冷奇待她坐下後,走向嬌月的先生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後者抬起頭,空茫的眼神表示他已不在乎一切——包括一個陌生男人的問話。 「我不知道……她會好嗎?」真的是六神無主了,他竟然也這樣反誥他人。 爸爸的話使三個小孩也沈不住氣了,最小的女娃率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它兩名小孩也流出大串淚珠,強忍著升到喉頭的哭聲。 「又綺,也許你可以和……」冷奇看向最大的女孩,奇跡般哽泣聲竟然而止,小蕾懂事的自我介紹。「我是小蕾,我弟弟小平,妹妹亞亞。」 冷奇溫和友善大哥哥式的露齒一笑。縱是如此,也足以叫小蕾心頭小鹿一撞,連悲傷憂煩也褪去幾絲,一種……呃,異性本能的反應。 「小蕾,你和又綺阿姨先帶弟弟妹妹到醫院對面的餐廳,去買點三明治回來吃。」他對衛又綺使個眼色。 她恍然乍悟。三個小孩又怕又驚之餘一定也餓了,不知道姊夫吃過了沒? 也許兩個大男人更能談出個所以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姊夫,乾脆把這項重責大任丟給他。 ※ ※ ※ 當又綺帶著孩子們及食物回來時,她驚訝地發現姊夫的情緒居然穩定下來。衛又綺將等候室的空間留給他們,在走廊上找到了冷奇;他正在和一個女醫生說話。 「小寶貝。」冷奇看見了她,匆匆結束和醫生的談話。衛又綺並沒放過女醫生臉上大失所望的神情。 「診斷的結果是子宮外孕,胎結在輸卵管上,震動及胎兒身體的成長撐破了整條輸卵管,造成大量內出血……」冷奇重複那名女醫生方才告訴他的話,以盡量輕描淡寫的柔和語氣。他的又綺如微風中顫慄的雛菊,他不忍再看下去。 「別擔心,不會有問題。」他現在只能想起這一句最老套的安慰詞。「醫生說,手術應該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會結束。」 一個小時?她怎麼覺得有六十個世紀那麼長? 等候室牆上的時鐘磁針挪動製造出的聲響次次敲擊她的心坎,她強忍著慟意伴著三個小孩,哄他們入睡,最後自己也不知不覺…‥ 「小寶貝。」 嚇!眼皮什麼時候合上的?衛又綺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冷奇的手,就是沒辦法把問題說出口,她害怕得到負面答案。 「你姊姊她沒事了,手術相當成功。」 「真的?」只來得及發出這句帶著欣喜的疑問句,衛又綺軟軟地暈了過去。 ※ ※ ※ 「我想上帝這麼做一定有祂的用意吧。」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衛嬌月出奇地冷靜。睜著哭紅的腫眼,她的聲音很虛弱,卻相當清晰。 衛又綺站在姊夫身邊,一直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失控哭泣出聲,冷奇亦擔心地看著她。 「那孩子……現在被上帝召待在身旁,在看顧世界上其它孩子吧。」衛嬌月伸出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手,被丈夫緊緊握住。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做丈夫的說不出任何安慰妻子的話。事實上,還是做妻子在安慰丈夫。 衛又綺再也無法忍受,轉身衝出病房,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痛哭失聲。 「又綺,」冷奇立刻追了出去,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展開追逐戰。他輕而易舉地在走廊的轉角趕上她,以雙臂困住她。 衛又綺依舊背對著他,倔強地不肯回過頭。「走開。」 「…‥」 「我叫你走開。」 「…‥」 「我、叫、你、走、開。」她霍地轉身,整張嘴唇不受控制地輕顫刷白,眸眶窟淚花亂轉,就是不肯讓它流下。至少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在他面前失控過太多次,錯誤不能一犯再犯。 冷奇仍不吭聲,反而更加縮短兩人彼此間的距離。 「走開。」衛又綺怒吼一聲,粉拳便往他的胸口捶去,他全承受下來。 她即將崩潰,他絲毫不介意當她的發洩管道。 直覺告訴冷奇,衛又綺並不是為在病房裡虛弱的姊姊而哭,而是為了某個更重大、不知名的理由;和她姊姊完全無關的理由。 冷奇並未出聲,只是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很自然地將她抱在懷中,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又綺哭著哭著,突然覺得冷奇的胸膛彷彿可以給她溫暖,她多麼想就這樣倚著他到永遠永遠…… ※ ※ ※ 整個空間是一片白色。 衛又綺茫然盯著前方;遠處,一個細小的黑點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是一個小孩,一個嬰兒。 「不!」 「又綺?衛又綺,衛又綺!」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烈搖晃著她。 黑眸在慘白的臉上睜得老大,她如溺水般不停張嘴吸取空氣,完全沒注意到那雙擁住她的手臂。 「沒事了,都過去了。」冷奇不停地親吻著她汗濕的發、濕透的額及唇,想撫慰她的餘悸。「瞧,你醒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過去?」她慘淡地笑了。「對呀,事情過去了,事情過去了。」笑聲愈來愈大,她沒有辦法控制…… 「又綺,」冷奇住她掙脫自己。她在醫院昏倒後,他就把她帶回她的家,不知道她究竟作了什麼噩夢?。 「小寶貝,那只是個夢——」 「夢!?」她的笑聲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現在當然只是個夢,但,事情真的發生過,那可能會是夢嗎?」 衛又綺臉上扭曲而又痛苦的神色,是冷奇這輩子不會忘記的。「發生了什麼事,又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