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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婷婷 秋水可以察覺她的欺近。如果……如果……惡向膽邊生,秋水在這一刻突然喪失理智。 「你去死吧!」秋水不動聲色地繞到紅雁背後,在她尚未回過身時,使力一堆,將猝不及防的紅雁推入池心。 紅雁不料有此一擊,整個身軀往前傾撲,過大的衝力使她不偏不倚地栽向池邊長滿青苔的石塊上。 白雲開也同時放聲大哭。 「嗚……嗚……痛痛!」紅雁的哭叫又細又弱,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乖,紅雁乖乖的,不痛不痛呵。」 「二少爺,您就放開她的手吧,您這樣,我不好上藥啊。」 「不要。」他要走開?是他握住我的手嗎?是他伴在自己身邊的嗎?紅雁試著撐開眼皮,卻總是力不從心。 一直緊握著她的手的那股力道突然鬆開了。「銀嬸,我來。」 「哎,二少爺,這種事」銀嬸勸阻不了。白奇哲輕柔地扶起她的上半身,讓她的頭靠著自己的胸膛,將碗靠近她的唇邊,灌下熱熱的薑湯。 「咳……咳……」紅雁被嗆得悠悠醒轉。他一雙黑眼不離她蒼白的臉容,手掌輕輕、慢慢地在她背後拍打。 「把它喝完,乖,來,再一口就好了。乖……」白奇哲哄勸她張嘴,聲音中包含無限心疼與親匿。 「痛……」紅雁哭喪著臉。「白奇哲陪我,紅雁痛痛怕怕。」 單純的敘述使白奇哲的黑眼籠上一層寒霜。「白奇哲陪你。」他無法想像事情發生時的景象,秋水究竟是如何狠心地對待她?瞧她怕成這個樣子。他心疼地望著紅雁,恨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 「紅雁這一摔,傷得可不輕,額頭上破了一個大洞,血流如注。不過幸好急救得早,加上家傳雪花膏的藥效,應當不至於留下明顯的痕跡。」銀嬸在一旁說道。 門悄悄地開了,鍾綺探進頭來,滿臉憂色地想要進來看看紅雁,白奇哲打個手勢,示意她剛入眠,於是鍾綺便退了回去。 「她睡著了。」不到片刻,白奇哲也攝手攝腳走了出來,他總算是放下心中大石。接著又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她呢?」他指的是闖禍的秋水。 「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怎麼勸也不肯出門,哭得很淒慘。哎,沒想到那孩子……」 白奇哲來到秋氏父女住的東別莊時,只見手足無措的秋雄正不停地輕敲門扉;看見白奇哲時老臉一窘、眼眶一紅。 「二少爺!」 「她不肯開門是吧?」白奇哲的聲音冰得令人發涼。 「二少爺。」這回秋雄可是雙膝點地,跪了下來,老淚縱橫。「請看小老兒分上,原諒水兒這一回吧,她還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 「原諒她?我不瞭解秋水為什麼會去欺侮一個對她毫無惡意的人?紅雁哪兒犯著她了?秋水都可以做紅雁的姊姊了,不照顧一個妹妹也便罷,反倒欺負人!」白奇哲當場大發脾氣,一一數落起來。 「二少爺,水兒她——」 「我不管她有什麼理由,那都該她親自來解釋——」 就像要應和他的話一般,門「咿呀」地打開了,秋水直挺挺地站在門後,一雙眼睛腫脹得像核桃一般。 「……為……為什麼?為什麼是她不是我?」她已豁出去,事情做都做了。「為什麼不是我?」她哪一點不好了?她不美嗎?她不夠嫻靜溫柔嗎?她不夠婉約能幹嗎?哲哥哥理當注意的是她,這麼多年來…… 白奇哲這才領悟到,他一向視為小妹的少女,對他抱的是什麼樣的情懷…… 「我不知道,秋水。」 「我哪一點比不上她……我不甘心,哲哥哥,為什麼你會愛上她?」 「秋水……」白奇哲突然覺得口拙,怒氣逐漸被憐憫所取代。 「我真的不知道,秋水。」他又重複了一次。「是的,你比她有更多更多優點。你溫柔、能幹,你能馴服一群悍馬羊只,能燒得一手好菜,能幫忙管帳,能落落大方地處理牧場中的糾紛……紅雁也許窮其一生也無法學完你的優點,但……我就偏愛這樣的她。」他等於赤裸裸地剖析了自己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 我輸了。 秋水閉上眼,心裡一陣刺痛。她輸了。但不是輸給紅雁,而是輸給白奇哲對紅雁的那種深情。再回頭想想自己,與白奇哲相處了那麼久的時間,他何時對自己展現過那種戀愛中的柔情?她甚至不曾看過白奇哲對任何女子放下過冷峻的身段。或許,他真的愛上紅雁。或許,她這是無理的奢求,奢求一個冷峻而寡情的男人來愛她…… 「你……」秋水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你一直都是我很重視的小妹。」他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秋水猛然撲進他的懷中,盡情地大哭,就讓她當他的小妹吧!一次也好,一生也好,至少在這一刻,她能在他懷中——盡情地大哭。 第六章 秋水鬧出的這一場風波,白家原本想化干戈為玉帛,既往不咎;可是秋雄卻內疚不已,只想辭職求去,白氏父子好說歹說,最後才將他勸留下來。不過秋雄堅持調離「倫哈卡貝」的主場,白老爺子拗不過他,只好答應。 也許這樣最好吧,白奇哲想著,現在他們再共處於同一屋簷下會過於尷尬,連招呼也打不出來,疏遠一點,保持一定的距離,也許時間會沖淡這一切的不愉快。 陽光燦燦,將秋水梨花帶淚的一張臉孔映照得格外蒼白,她默默地在父親身後等著,一雙淚眼卻注視她待了十多年的「家」。她在一夕之間忽然成熟不少,雙眸明亮輕柔果如一江秋水,人如其名。 儘管頭上仍紮著一圈紗布,紅雁的蘋果頰已漸漸轉為紅潤。瞧她在白奇哲身後,仍小心翼翼地盯著秋水,就知道她對這位少女仍懷有一絲恐懼。 秋水忽然向前,筆直地看著白奇哲。「請讓我跟她單獨說幾句話。」 白奇哲環著紅雁腰際的手本能地收緊,他想開口說「不」,可是看到秋水平靜而充滿懇求的眼光,卻猶豫起來。 「白奇哲?」紅雁一直盯著他。看見他溫柔且示意向前的眼光,才敢鬆開抓著他的手,怯怯地往秋水靠近一步。 其他人紛紛識相地往後退,好讓她們兩人方便說話。 「我想我該對你說聲抱歉。」秋水第一次能如此心平氣和打量對方。她原本也不是那種心思惡毒的女孩,只因一時衝動才鑄下大錯。 「對不起。」秋水「咚!」她一聲雙膝跪地。「真的對不起,我不是——不是——」她不知不覺開始啜泣,她對紅雁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被嫉妒沖昏了頭,才會犯下那種大錯。 紅雁雖然不諳人情世故,但隱隱約約地,卻也能感覺到秋水先前那種惡意的確是衝著她來的。看著眼前的秋水聲淚俱下,本性善良的紅雁也不忍心,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移動了腳步。 「不哭不哭。」紅雁也跪在她身前。「不哭呵,乖乖呵。」 秋水破涕為笑,為了她流露出的天真、關切而感動。 她開始瞭解一向冷峻、獨來獨往的白奇哲,為何會為她動心。 「秋姊姊……」紅雁被這個突然的擁抱壓得差點喘不過氣,詫異之餘只能呆呆看著秋水那張激動得又哭又笑的臉。 「謝謝你……」 ※ 日是悠閒的翡翠季節,草原兒女婚嫁的最好時機。 在倫哈卡貝草原上,快樂的種子正不斷飄散。喜訊就似傳遞快樂的蝴蝶,以「倫哈卡貝」為圓心往外擴散。婚禮按習俗連續舉行三日。「倫哈卡貝」四周的草地開始張起一座座皮帳蓬,吊馬桿上栓著匹匹健壯漂亮的馬兒,草地旁就放著一排排華麗的鞍轡韁繩,儼如騎具展覽會。對老一輩來說,是團聚、拉攏彼此的好機會,而對年輕一輩來說,則是互相炫耀、難得一競高下的機會。許多年經漢子可以由「比搏技」這項競賽,吸引姑娘的注意力。 白父帶著白奇哲來來去去接待賓客,年輕的婦女進進出出,不停端酒上菜。晚宴一過,銀婚特釀的甜酒便源源不絕供上台,一時之間人手一杯,開始酣暢閒談起來。 「好久不見了,闕興兄。」白父一見老友,熱絡地寒暄。 紅光滿面的五十餘歲男人豪爽地拍拍白父的肩。「真是恭喜你,白老,先祝白家多子多孫,「倫哈卡貝」年年報豐!」他領頭舉杯,博得眾人一致喝采。 「謝謝、謝謝!」白父抱拳揖禮。「小老兒承讓了。大家干啊!」 酒酣耳熱之際,有人突然發現一件事。「闕老,怎沒瞧見您小兒子?」 「哎,甭提阿聖那小子,他一直跟我鬧,說要去俄羅斯和那裡的人做生意,我不答應他。結果一交夏,他就給我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