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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頁 桃莉·派蒙 「來為你做準備,歐太太。」她掀起床單。 「出去!」莎蘭咬牙切齒道。 大衛不好意思地看看護士,她回以同情的微笑。「莎蘭,這是她的工作。」 莎蘭沒有錯過他倆交換的眼神。「好吧,讓你弄,但別把那玩意兒滴到我腿上。」 「你應該友善一點。」護士急匆匆走出去後大衛說。 「狗屎!」莎蘭吼道,又是一陣痛楚。她汗如雨下,大衛擦拭她的臉。「友善,友善只適合形容你,大衛。」她喘息道。「有禮、友善、乏味,你真像個警察!我恨你,這一切的痛苦應該要發生在你身上,不是我。」 他咬著牙。「你這只是使你自己更痛苦而已。」 她無助地呻吟,用身體的一切力量詛咒他。「還要多久?」 「快了。」他說,看看監視器上面的圖形,步出房間,很快地和護士交談。幾分種後,莎蘭的婦產科醫師——葛大夫進來,檢視機器出來的圖形,和大衛交換憂心的眼神。 「莎蘭,這只要幾秒種就好。」他拿出一雙手套套上,輕輕地做內診。然後招手叫大衛到外面。 大衛幾分鐘後回來。「莎蘭,聽我說,我知道生產很痛苦,所以我們準備把孩子拿出來。」 她驚恐地張大雙眼——把孩子拿出來。要開刀!「滾開!」她不會允許他們在她珍貴的皮膚上動刀留下疤痕。她會永遠不能穿比基尼。會失去昔日健美的肌肉組織。他瘋了嗎?「不!」 「我很希望不需要這麼做,但你的血壓太高,胎兒可能會受到傷害。胎頭再不出來,你們兩個都會有危險。所以請你瞭解我們是不得不做剖腹產。」 她猛烈地搖頭。「不!我不要被毀容!」 這就是她的原因!只因為不要被她的愛人看見疤痕,這樣就要扼殺一個生命!母狗。他真是恨死她了。幾個月來的悲慘歲月,看她自憐的模樣,容忍她無理的要求,他已經把自己的情緒繃到極限。但現在,她無視於嬰兒——她自己的嬰兒——的生命令他作嘔。 「莎蘭,我們必須挽救你的孩子以及你的生命。」 她的臉扭成一團,另一波痛苦向她襲捲而來,她咬著牙,根本沒去聽他一連串的話,她不想聽,也聽不懂那些名詞。什麼擴張、妊娠毒血、羊水的。 「莎蘭,我不希望你血崩,嬰兒有點問題,但你才開了五公分,全開要十公分。嬰兒已經疲倦了,我不希望他胎死腹中。」 「我不在乎。」她呻吟道,接著因為另一陣痛苦而尖叫。「反正你就是要開刀,是不是?」 大衛點點頭。「是的,我們不得不之麼做。」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隨你便。」他低聲咕噥。「我幾分鐘後再來看你,我得去消毒一下。」 護士將她推過一道長廊,她遮住眼睛,不想看到天花板的瓷磚。「我討厭這個地方。」護士安慰她很快就會過去了。 「還不夠快。」 「我們到了。」護士道。「這裡最好的房間,產科套房。」 莎蘭不禁呻吟,套房!這護士一定瘋了。套房該是五星級的飯店,而不是這種以她為中心的大燈光.她閉上眼睛避開強光。她不要在這裡,她想要控制自己的生命,想要回家,回家和貝塔在一起,回到從前小腹平坦的有趣日子!真想不通,露露怎麼會羨慕她的懷孕呢? 醫護人員穿著寬鬆的綠色制服,看起來比電視上照出來的還要醜,已準備就緒。偶爾其中一個會彎下腰來說些有關生產的事。狗屎! 她哀嚎道:「把他們全弄出去,大衛!」 大衛站在覆住她的白色床單上方。「我們會仔細照顧你的,別抗拒。」 「不會太久的,小媽媽。」婦產科醫師和麻醉科醫師道。 「那是什麼?」她抓著大衛的手問道。旁邊桌上整齊地排著亮晃晃的工具。 「梅歐台。」 她腦海裡響起警鐘。醫生將用它們把她開膛剖肚,她試圖逃開。 「我要出去。」 「我們開始吧。」一張戴著面具的臉說道。有人打開收音機。她真不敢相信,這些屠夫們居然在音樂會的旋律下工作,她居然快死了還要受那鬼定音鼓的折磨! 大衛走到她身邊,他眼裡有緊張和哀慮的神情。不!還有恐懼。大衛會害怕?他有可能也會為她害怕嗎?她懷的這個孩子真要永遠讓他們牽絆在一起了。 嬰兒的胎動轉移她的注意力。又踢了,但沒那麼強烈。她覺得他彷彿在哭泣。有可能嗎?她懷疑。胎兒在子宮中會哭嗎?頭一次對沒上過課或讀有關胎兒的書覺得遺憾。 麻醉醫師施行麻醉,莎蘭的靈魂彷彿飄出身體,痛苦被拋到九霄雲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人也看不見。 醫生的手小心的捧出重六磅七盎斯的嬰兒來到人世。他的父親站在護士旁邊,看她處理他那二十一英吋長、渾身是血的小傢伙。當嬰兒發出第一聲啼哭,大衛的臉才總算露出微笑。他熱淚盈眶,但很快又轉而微笑。大衛向大家宣佈嬰兒有手有腳,還有一根棒子。 「自然。」莎蘭呢喃道,但沒有聽見。她的任務完成了,睡著了。 醒來時,她已經回到私人病房,黃色的牆上漆著小丑和泰迪熊。窗簾敞開,流瀉一室陽光。 床對面有一張有缺口的鏡子。前一位病人的卡片還釘在鏡框上。她瞧瞧自己,看起來好像歷經一場大戰似的。除了洗澡之外,她還得洗個頭。她躺回枕頭上計劃著。她得換個新髮型,輕盈一點的,才能搭配她的新身份。無憂無慮,那就是她想要的樣子。她摸摸自己的臉。嗯,她可以去伊莉莎白·雅頓的美容沙容做臉,還要開始嚴格的運動訓練,以幫助自己恢復以前的身材。 貝塔得開始學做營養餐。老天!家裡的廚房全是食譜,她買來主要是為了好看裝飾用的。只要她能瘦回去,她要再買一個全新的櫃子,然後開始她自己的公司。 她在床邊鐵櫃的抽屜裡找到紙和鉛筆,畫出蒂芬尼橢圓形豪華商業卡,她真以自己為傲,腦中興奮地充滿各種計劃。有人敲門,她有點期待是大衛,結果進來的是一位助手,手捧一大束玫瑰,她有點失望,但隨即搶過卡片。 嗨,媽咪,我們愛你和孩子,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署名是她父親和祖母。 她拿起一朵花,慢慢在鼻子下轉呀轉的,呼吸它的香氣。孩子至少已經造成一點轉變,卡片便是證明。至少家裡人不願失去這個孫子。孩子居然有這麼大的魔力。從現在起。一切都會好轉,她將是歐大夫夫人,她自己命運的主宰。 笑容倏地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秀眉微蹙。是的,她幾乎忘了。她計劃和莎曼一樣成名。都是美琪那隻豬玀在電視上訪問她,使她一夕成名,不然誰會想到設計睡衣也能成功。等她開業,她幫名紳富豪籌辦宴會一定使她成功,而且更加出名。此外,她過的是比莎曼更有趣的日子,丈夫會站在她身邊。如果他想看她兒子,最好聽她的話。她已經厭倦了向宴會女主人編造大衛不能出席的理由。她的生活一定會改善的,一切都會在她的控制之下。房裡響起她的笑聲。她的手拂過手上的名單。出生通告。第一張她就要寄給她親愛的雙胞胎姊姊——署名快樂幸福的爸爸媽媽。 嬰兒室裡,大衛驚訝地望著懷裡的新生命。他看過很多嬰兒,也不是心存偏見,但確實沒有一個嬰兒能比亞瑟漂亮。他的皮膚不像梅子般皺巴巴的,而是粉裡透紅——還有頭髮!濃密的黑頭髮,像他父親一樣!待會兒他要帶相機來幫他照相,寄給他在法國的父母。 當父親了,這兩個名字的音不錯,這就是他。大衛爸爸,老大衛,老爸,爹地。當一個男人抱著兒子時,似乎心裡總會有某些感觸。他輕柔地摸著兒子的臉頰,好軟,比棉花還軟,讓人愛不釋手。他親吻他的寶貝,看到他滿足地扭動身軀回應,不禁莞爾。代表這孩子還滿聰明的。他還會抓住父親的手指,這可不是反射動作,要用腦筋的。 突然想到兒子可能想聽聽父親的聲音。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決定該說些什麼才好。他清清喉嚨。 「我愛你,兒子,你贏得了戰鬥才生下來的。」他把兒子抱到胸前,臉頰親膩地磨蹭兒子的頭。「我們是一國的,你和我。我將設法提供你無憂無慮的生活,絕不讓不幸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我保證。」他將兒子抱遠一點,看看他的反應,接著安詳地坐下來,滿足地和兒子在一起,小傢伙此時也識相地重回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