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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唐絮飛    


  突然,外面傳來打鬥及毀損傢俱的聲音,她仔細一聽,人聲嘈雜,似乎有許多的人。

  終於,有人注意到關她的這間房了。

  "誰?"

  "攸雲。"

  "立冬?立冬?真的是你?"

  關立冬一打開門——

  這哪是人住的地方,排泄物、發酸的剩飯全在一塊……他們也太可惡了!

  竟這樣對待他的女人,關立冬火氣大揚。

  "你們輪流給他們一人一拳。"他們七個人已被捆綁在地上,關立冬一看見范攸雲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補他們七個人每人一顆子彈吃。

  "關大哥,我們有三百零二人耶!"

  "一人一拳。"

  "會死人的。"

  "不然一人一腳。"

  "一人一腳?"

  "沒打折餘地。"關立冬立刻解開范攸雲身上的繩索、眼罩,並抱起她,絲毫不嫌她一身臭味。

  "立冬,我身上很臭。"

  "我不在乎。"

  "放我下來吧!"

  "好。"

  他一放下范攸雲,范攸雲立刻軟在地上,她是一點力氣也無的。

  "還要下來嗎?"

  "不要了。"

  "乖一點,這麼多天沒見,還這麼頑皮。"關立冬語氣儘是憐愛。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以形容我頑皮?"

  "你還有力氣說話?"

  "沒。"

  "沒有,那嘴巴安靜一點。"他抱著她上辛,他們分三十五輛車上來,幾乎將平常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停滿了。

  "各位,辛苦了,先回總部。"已有人利用車上對講機通知每一輛車。

  "阿林,告訴你手下兄弟,凡是今天的參與者,每個人發十萬賞金。"

  關立冬吩咐林威頌。

  因為范家來電告知瘋馬已落網了,而且贖金一毛未取,故他也不吝提撥下來當賞金,以酬謝他們的功勞。

  "這麼大方?"

  "顧問嘛!除了出錢的份,還有什麼好處?"

  "別這麼說,難道你真的想洗手嗎?"

  "美國方面已經沒有壓力,我也不再怕組織不放人。"

  "你的意思是要退出?"

  "為了她,考慮中。"

  "你為什麼肯為她犧牲?"林威頌知道關立冬在台灣跟女人一直是沒有牽扯的。

  除了美國那個女人外——那事他也是聽說的,他沒機會與蘭兒會面,不然他大概就可以知道大哥所中意對象的典型。

  "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這是事實,我長這麼大,身邊女人來來去去,也沒遇見過什麼生死相許的女人,你這麼好運,一生兩個,甚至N個。"

  "還有N個?"范攸雲已洗好澡,換上乾淨衣服出來。

  "不敢,你是終結者。"他摸摸她剛洗好的秀髮,淡淡的髮香,很清新。

  "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哪?你想呢?"

  "那我們先回你家。"

  "為什麼?"

  "一來,你在那附近出事;二來,你失蹤這麼多天,他們一定很想你,順便回去看看他。"

  "他?誰?"她很少、幾乎沒昕過他提起范昱翔,所以不會往范昱翔身上想。

  "我們的兒子。"

  "我們?"

  "不是嗎?"

  "是啊!不過,你很奇怪,自己的孩子甘心不認。"

  "我有苦衷。"

  "可以告訴我嗎?"

  他們在回范家途中,他細說從前……

  "原來你還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所以我不敢結婚,不能有孩子在身邊,不過我給過你承諾不是嗎?"

  "我還得感謝你。"

  "誰叫你讓我第一眼即心動。"車子在保安人員鑒定下進入范家。

  "媽——"

  "警方救出你的嗎?"喬玉蘋好開心,心想下午才獲知捉到主嫌瘋馬,現在她又立刻被釋放,警方的能力實在太強了。

  "不是,是立冬他們救我的。"

  "立冬?"

  "是他進入賊窟救我出來的。"她的感謝全寫在臉上,因為他若晚一點來救她,她說不定會因空氣不潔而感染疾病,她終其一生都要感謝他這次英勇的神跡。

  "你真的是攸雲的命中貴人。"

  他對喬玉蘋的誇讚一點也不覺得驕傲或是喜悅。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她。"

  "立冬,若是你爸爸對我們母子倆有你一半就好了。"

  "你不滿意范先生?"

  "不是。只是你也姓關,也是他的血脈,為什麼你們性格這麼不同?"

  "他是他、我是我,他可以當廢人,我不能。"

  "他對你很不好?"

  "他是個吸血鬼,只會壓搾我。"

  "他對自己的孩子也是這麼無情?"

  "今天我來不是談他,他只給我個姓氏,其它的,我們毫無關係。"關立冬立刻換上冷漠的表情。

  "媽,昱翔呢?"范攸雲見狀,趕緊轉開話題。

  "他還在睡覺,我去叫他。"

  "不用了,讓他睡吧!"

  "其實,我也不希望昱翔叫我媽,我是他奶奶。"

  "他姓范,不會改變的。"

  "立冬,你不要他嗎?"

  "姓關令我可恥,我的孩子更不能姓關!以前我別無選擇,現在我要改變我兒子的血統,讓我有機會洗掉身上所流的污血——他不過是個酒鬼、廢物罷了。"關立冬毫不客氣,字字見血地批判關樹君的失職及一無是處。

  "他死了嗎?"

  "苟延殘喘。"

  "報應!報應他賣妻的行徑,報應他凌虐的行徑!"喬玉蘋幾乎說出他當年的卑劣手段,不過她畢竟沒有說出口,這已是太久的事了,提了只會徒增傷感。

  "他行為惡劣,你不也是棄子獨事富貴?"

  "她沒有。"范登邦替她辯解。

  "沒有?那——那是你誘她拋夫棄子的嗎?"

  "他沒有。"這一次換喬玉蘋替他辯解。她知道這事不能再有誤會,趁關立冬心平氣和好好解釋當年的誤會。

  "你們相互替對方辯解,莫非——"

  "我們沒有。"他們還很有默契異口同聲地辯白。

  "還說沒有,兩個人默契十足,還須辯解嗎?"他有一點點吃味,自己的親生母親竟與非自己父親的男人感情這麼融洽。

  "立冬——"喬玉蘋向范攸雲求救。

  "立冬,都這麼久了,若是誤會,早一點化解不是更好嗎?"

  "我對她沒有恨。"

  "既然沒有恨,為什麼不聽她解釋?"

  "什麼也沒了,我還需要聽什麼解釋?"

  "關立冬——"

  "我們走吧!"

  "立冬——"

  "姊姊——"范昱翔由樓上下來,一見范攸雲立刻跑向她。

  "昱翔,叫叔叔。"

  "叔叔。"范昱翔一點也不怕生,他果真是關立冬的翻版。

  "他很像——"

  "當然,親生的,跑不了。"

  "昱翔?"關立冬試探性叫他。

  "對,范昱翔。"

  "姊姊,你一不見,我們好擔心你呢!"范昱翔一直賴在范攸雲懷中,彷彿知道她才是生母似的。

  "他很愛攸雲。"喬玉蘋若有所指地告訴關立冬。

  "天性使然。"范登邦也幫腔地說。

  "他,我不會帶走的。"

  "為什麼?"

  "他不姓關。"

  "可以更改。"

  "我不會。拿走一個,換一個。我們走吧!攸雲。"關立冬沒有半點猶豫,他一起身,她不走也不行。

  "媽,有空我會再回來。"

  "不用了,很危險的。"

  "不會的。"

  他們一上車,范昱翔在他們車後一直盯著車子走出視線,他看見了曾不過他還是沒有表示什麼。

  "立冬,他出來了。"

  "我知道。"

  "你一點——"

  "我一個人習慣了,加上你已夠多了,不容有小孩在身邊。"這是他的理由,而她可不這麼想。

  "哪一天我們老了,看厭了彼此,至少還有小孩當緩衝——"

  "你為什麼不擔心我會不會娶你?"

  "反正跟了你,只要你不甩我就行了。"

  "沒個婚姻更沒保障。"

  "有了結婚這一張證紙,到時要分開更麻煩一道手續,何必。"

  "也對,我和蘭兒也是有這一張紙,可是我們還是分開了。"他已很少想起蘭兒了。

  她是他十六、七歲中記憶的刀花、是他生命中曾有的鮮明的割劃,該是刻骨銘心,但他還是受到范攸雲的吸引,人真是矛盾。

  尾聲

  關立冬與范攸雲一直隱居山上過著平淡的日子,夫妻倆偶爾引山泉對面而坐泡壺茶,他們朋友很少,也不愛有外人前來打擾他們那一份的寧靜。

  他們一直沒有小孩,關立冬從不認為延續下一代是什麼神聖的使命,他自認流著關家的髒血,所以也不喜外人稱呼范攸雲為關太太或者是關夫人,只要人稱她范小姐,這大概也是他不結婚的理由吧!

  十年後,她問他——

  "咱們結婚吧!"

  "不,這樣很好。"

  再一個十年後,她又問——

  "我們結婚好不好?"

  "不用,這樣就夠了。"

  也許他始終脫離不了黑社會,在她四十歲那一年,他又被黃袍加身硬扣上老大一職,她又成了三千名兄弟口中的大嫂。

  多人頂禮膜拜,並不代表她願意過著這種生活、喜歡這種稱呼。

  可是他關立冬的身份卻往上提高了一層,不僅成了黑白兩道最具影響力的大哥大級人物,也成了兩道的調停人,公信力很是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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