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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唐昕    


  「王上要微臣向公主轉達,婚禮將在三天之後舉行。」圖倫開口道。

  華珍無言,既無歡欣之意,亦無違背之意,只是沉默地接受一切。退出營帳之後,  元烈自華珍身後追上她。

  「告訴我,我什麼地方比不上王上?」他拉住她的手。

  華珍微擰起眉,奮力抽回手。「你不會懂!」

  「我可以試著去瞭解。」他絲毫不放棄。

  華珍凝視他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在中原,沒有人會嫁給自己丈夫的孫子。」

  「你我並沒有真正的骨血關係。」元烈回道。

  「即便如此,仍是有違倫常,是失德之舉!」

  「難道你情願守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也不願改嫁予我?」元烈不敢置信地盯住  她。

  華珍緩緩的搖頭。「我說過你不會懂的!」她何嘗願意和親,何嘗願意嫁一個垂垂  老者?

  他一點都不明白,她心底的絕望是來自於思鄉,永遠不能再返回的家園啊!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他輕輕地問。

  華珍的心忽然痛了起來。

  「我要的,沒有人能給。」漆黑的瞳泛起了水光。

  「你不說,又怎麼能知道?」

  華珍迎著他熠熠碧眸,唇畔泛開一抹哀戚的淺笑。「我想回中原,永永遠遠地離開  此地,你能做到嗎?」輕軟的嗓音裡夾雜著濃濃的愁悒。

  元烈沒有回答,一雙熾烈的綠眸緊緊地盯住她哀戚的眼。

  放她走,他辦不到!

  華珍心底幽幽長歎,偕同如玉離去。

  她的心境,他如何能懂?三天晃眼即過,元烈與華珍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宴。

  除了華珍之外,似乎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高興。

  「我有榮幸請你喝杯酒嗎?我的新娘子。」元烈將酒杯遞至她面前。

  他有過不少女人,但讓他興起成婚之念的卻只有這個中原來的女子。

  華珍沉默的接過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咳……咳……」烈酒如一團火在她喉間燒灼。

  「你喝得太急了!」元烈盯住她,眸底掠過一抹憐惜。

  在他眼底,她彷彿一隻易碎的琉璃,需要人細心呵護。

  「再給我一杯!」華珍開口。

  「不,我不希望我的新娘子酒醉。」熠熠的綠眸裡寫滿了對她的慾望。

  華珍無言,避開了他熾烈的注視。

  元烈始終以獨佔的眼神瞧著她,一刻未曾稍離。

  宴後,華珍依照習俗,在屬於妃子的營帳裡等待丈夫。

  當她全身赤裸地躺在毛氈下時,心底的慌亂無法言喻。

  此時,帳簾被揭了開,元烈緩緩走入帳中。

  記得第一次入此帳,她還是別人的妻子;如今,她只屬於他,一輩子屬於他。

  元烈走近床氈,低頭注視著妻子。昏黃的燭光映著她一貫矜淡的臉,彷彿籠罩著光  華;一頭披散在枕邊的青絲,更顯得她膚光勝雪、撩人遐思。元烈不禁屏住氣息。

  「你的美,令日月星辰失色。」他粗嗄地說道,綠眸裡燃著連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  豐沛情焰。

  對女人,他從未有過這樣又慕又憐的強烈情愫。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說這句話。

  華珍凝視著他深刻的臉龐,一顆心不由得微微顫抖。

  是害怕嗎?她慌得辨不清了。他的眼神彷彿要將她吞噬。

  元烈褪下衣衫,伸手拉開覆在她身上的毛氈。

  曾經的匆匆一瞥,他窺見她羊脂般的雪白身軀;如今細細飽覽,更不由得衷心感謝  造物的神祇。

  原以為中原女人是瘦弱纖薄的,但眼前所見卻不盡相同。

  她的骨架較烏孫女人小巧得多,卻出奇地□纖合度,尤其那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  令他血脈僨張,忍不住想著她雙腿交纏在他身下的模樣。

  隨眸光滑過她平坦的小腹,落在那小巧渾圓的胸脯上,兩點如花蕾般的乳尖時,他  喉頭一陣乾啞,亟欲品嚐。

  華珍在他如火的注視下,羞愧地合上雙眼。緊接著,她感覺到他覆了上來。

  元烈以肘撐住自己壯碩之軀,粗啞地開口:「睜開眼,我的小新娘子。」嗓音裡充  滿了熱情。

  華珍掙扎地張開眼,迎著他灼灼目光。

  「我知道今夜對你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在一起,不過,我一點也不在乎那  件事。」縱使她的清白已毀在別人手中,他還是不後悔娶她為妻。

  華珍一怔,隨即羞怒交集地扭動、掙扎。

  「畜牲!」她尖喊道。

  「你再說一次!」元烈滿腔熱情在剎那間轉為怒火。他都已不在乎她的身子曾被玷  污,她還想如何?華珍恨恨地盯住他,未置一語。他以為她與惠靡有過男女之親嗎?而  他居然厚顏無恥地對她說一點也不在乎這種亂倫失德的關係!

  他到底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忍受同時與他們祖孫同床共枕?天!她到底來到  什麼樣的蠻邦異域?在西域男人心底,難道沒有半分倫常嗎?

  終於,華珍抑下怒氣,開口問道:「為什麼娶我?」

  元烈半睨起眼,回道:「這是王上的意思。」

  華珍不以為然地輕輕搖頭。「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圖倫曾告訴過我,你可以拒絕  王上為你安排的婚事。」她還知道過去兩年裡,他拒絕過多樁婚事;她是他惟一的妃子  。

  元烈盯住她,沉緩的回道:「我不想拒絕。」氤氳危險氣息的眼眸底,掠過一絲迷  惘。

  「難道你不覺得娶我是一種逆倫之舉?」華珍迎著他陰晴不定的眼神,鼓起勇氣問  。

  聞言,綠眸在轉瞬間掠過狂佞的霸氣。

  「在烏孫國,男人一向有權將妻子改嫁給任何男人!」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風俗,  豈能算是逆倫?

  「既使是自己親祖父的妻子?」華珍輕問。

  「那又何妨?你我並非骨血至親,就算你是我父王的妃子,總有一天我也要得到你  。」他直言不諱地表明。

  華珍的心瑟縮了下。原來她只是男人的玩物!也許有一天,當他玩膩她後,會將她  改嫁予其它男人!華珍心底充滿了淒惶。

  元烈凝視她無瑕的小臉,心底的怒氣漸被高昇的情慾取代。輕輕地,他湊近她的唇  ,低頭覆下。

  華珍卻在兩人將碰觸到時別開了頭,任目光落向床氈的角落。

  元烈微睨起眼,伸手扣住她尖細的下顎,迫使她與他眸光相對,並用力吻上她殷紅  的唇瓣,恣肆地以唇舌撬開她緊閉的口,貪戀地汲取她口中的蜜液。

  隨著高張的慾望,他的吻沿著她的唇瓣緩緩下降,在她雪白的頸子上烙下熾熱的啃  吻,一雙粗糙的大掌也未閒下,熱切地撫摩著她如絲綢一般柔滑的冰膚。

  她不是豐腴的類型,但冰肌玉骨的她,卻奇異地挑起他勝於往常的慾火,對她的憐  惜橫溢在胸臆間。

  然而,當他再度抬起頭,對上她那一雙如星的瞳眸時,他的心卻狠狠地遭受無明的  衝擊。

  在她傾城的容顏上,佈滿了破碎的淚。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哭泣,但她臉上的淚,卻教他初識揪心的滋味。

  元烈伸手欲抹去她的珠淚,華珍卻再一次別過頭,無聲地拒絕。

  「該死!」元烈直覺地感到生氣,再一次扳過她的臉,欲迫使她順從。

  然而,當他對上她木然的神情、哀戚的瞳……掙扎僅止於一瞬,他狠一咬牙,開口  道:「為何哀傷?難道和我在一起,真這麼難?」從來沒有女人以這種方式拒絕過他。

  華珍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漆黑的瞳輕輕流轉,落在元烈臉上。

  「改嫁並非我所願,我只求王上歸天之後,可以回到故鄉。」

  「我不會答應的,絕不!」他擰眉,心頭又怒又憐。

  他並非強蠻無理之人,面對她無言的抗拒,他終於起身開口道:「強摘的瓜不甜!  」他停了停,俊顏帶著天生的傲氣。「我會等你,直到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話甫  落,他披上衣衫,大步離開華珍的營帳。華珍坐了起來,雙手牢牢地抓緊毛氈裹住身子  。

  他的話可以信嗎?

  **

  *也許,只有時間可以證明了。七日之後,惠靡病逝。

  元烈依著惠靡遺詔,成了烏孫國的統治之王。

  然而,另一股勢力卻在暗地裡逐步滋長。

  一日,元烈正在王帳裡編寫他各項新政,右大將圖倫卻匆匆入帳,在元烈耳邊低述  。

  在王帳中尚有一干元老朝臣,對圖倫的防備之舉頗覺不滿。

  元烈聽完了圖倫的低述,頭也不抬,只淡淡地回道:「我知道,你且退下吧!」

  圖倫向諸位大臣們躬身一揖之後,退出了王帳。

  眾臣見新王面不改色,因此放下心頭疑惑,並未再追問。當夜,元烈來到華珍帳中  。

  華珍正要入睡,一見他入帳,神情戒備,立即要起身。

  「不,別起來!」元烈開口。

  華珍迎著他炯炯眸光,半晌過後,終於順從地躺回床氈上。

  直覺告訴她,要試著信任這個男人。

  元烈沉默地注視著她,隨後拉開毛氈,在她身旁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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