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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唐昕    


  「夫人,既然王爺與福晉難得來一次,咱們就留他們在府裡用膳,你說可好?」他的黑眸閃了閃,薄唇勾起—弧詭笑。

  瑩姬心頭震了下。他這麼恨父親,為何留他們用膳?難道……他想在飯菜裡下毒?會嗎?

  她尚不及回答,靖王爺便開口道:「也好,咱們難得見上你—面,就留下來起用膳吧!」

  「是呀,瞧你瘦的,要多吃點哪!」福晉拉住瑩姬的手囑咐著。

  瑩姬應了聲,心頭卻是惴惴難安。

  好不容易到了晚膳時間,瑩姬—反常態,每上一道菜便搶先嘗上幾口。

  「瞧你餓的,像三天沒吃飯似的。」福晉笑道。

  「那你就多吃點吧!」黑閻邪夾了些菜到她碗裡,眼裡掠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瑩姬默默接過菜,一口—口地吃。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怎麼可能會下毒呢?況且在廚房工作的是巧兒與劉嫂,她又何須多心?

  「來,再吃一點!」黑閻邪又夾了塊肉到她碗裡,狀似深情無限。

  是她想錯了吧!

  「你也多吃點吧!」她亦夾了菜到他碗裡。

  「謝謝。」他目不轉睛地凝睇著她。

  靖王爺夫婦見他們夫妻倆鶼鰈情深,莫不歡喜在心底。

  「皇上登基不久,你是他身邊的人,可得多費點心,我從小看著皇上長大,皇上惟—的弱點便是太過仁慈。」靖王爺語重心長地道。

  「我認為仁德乃帝主必備之基本,皇上仁慈實乃天下百姓之福,怎能算是弱點呢?」黑眸閃了閃,掠過一道冷戾的精芒,「比起皇上,失德之人還少了嗎?縱使是皇親國戚之中,也有專橫跋扈、禍國殃民的,夫人你說是嗎?」他另有寓意地說道,黑眸淡淡地掃過瑩姬,神情似笑非笑的,像在看一齣戲。

  「我……我想是吧!」她明眸半垂,避開他銳利的眸光。

  靖王爺聞言,忽然想起一事。

  「聽說前些日子,你參加了成王的壽宴,可是真的?」

  巧兒立於一旁,臉色變了變。

  難道王爺知道成王爺送了駙馬爺一個舞孃?這下可糟了!

  「我確實受邀赴宴。」俊顏上仍是一貫的平淡,未有半分愧色。

  靖王爺眉頭微蹙,「成王可是想拉攏於你?」

  黑閻邪眸光閃了閃,未置一詞。

  「有些話明知不當說,但你我已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成王為人冷戾陰沉,除了太皇之外,他誰也不放在眼裡,時日一久,只怕皇上也制不住他。」

  「照王爺所說,我豈不是更要拉緊他這一條船才是?」他抬起眉,眼底有三分狂恣。

  「你……你真要效忠這種人?」六王爺頗感詫異。

  他撇嘴—笑,「人生如棋,不到最後勝負難論。」黑眸微閃,深不可測。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望住他,細細咀嚼這一番話。

  「無論如何,我還是勸你少與成王來往。」

  黑閻邪笑了笑,「對不起,我忽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未辦,你們慢話家常,我失陪了。」話甫落,他即起身離席,留下一室的怔愕。

  女兒婚前,他雖曾聽聞欽天監為人向來不羈,不受一般道德禮教所縛,看來,果然八九不離十。

  「他怎可如此無禮?」靖王爺向來被人奉承慣了,難免不悅在心。

  「爹,駙馬一向率性,您別生氣了。」瑩姬緊張地為黑閻邪辯解。

  「他待你也是如此態度嗎?」靖王爺不禁懷疑地問。

  「是呀,是呀,他待你好嗎?你可要照實說,別騙咱們。」福晉關心地問。

  「爹娘放心,駙馬他待女兒很好。」

  巧兒在一旁滿臉的不以為然,卻在迎上瑩姬祈求的眼神之後而軟下心,沒有向王爺與福晉透露實情。

  郡主啊郡主,但願你對駙馬爺的一片癡心當真有—日能感動他才好!

  「真的?」

  「女兒真的很好。」瑩姬淡淡一笑,隱去眼底的酸楚。

  一頓飯吃下來,吃得瑩姬幾乎笑僵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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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晚膳後,靖王爺與福晉便打道回府。

  瑩姬直送爹娘到大門口,目送兩老離去,這才轉身回府。

  「郡主,累不累?」巧兒見她精神似乎頗為頹靡。

  「我很好,謝謝你。」

  「郡主與巧兒從小一塊兒長大,又何須言謝?巧兒只希望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憐地道。

  她哪裡知道駙馬視她為仇人呢?

  這注定是—場沒有愛的結合。而她根本無從選擇!

  劉財這時提著燈迎了過來,「夫人,我送你們回房去。」

  「爺呢?他人在哪裡?」

  劉財眼神微閃。「呃,爺……爺在書房。」他支支吾吾地回道。

  「那麼你先下去吧,我到書房去一趟。」書房離這兒不遠,她自己走過去便成,毋需燈火照路。

  「夫……夫人,夜深了,您身子才剛好,還是先回房歇息吧!」

  「無妨,我不會耽擱太久的。」她直往書房方向而去。驀地,她又停下腳步,「巧兒,你也先下去吧!」

  「郡主,還是由我陪著你吧!」打從上一回郡主落水之後,她嚇都嚇死了,有機會總是陪在她身旁。

  「不必了,我只是想去瞧瞧他而已,不會有事的。」

  巧兒歎了口氣,不再執意陪同,郡主的心她很明白。

  劉財見夫人漸行漸遠,臉上不禁出現了擔憂之色。

  不一會兒,瑩姬進入書房,她悄悄推開內門,走入書房。

  案桌前並無人!

  忽然,她聽見後頭休憩的房內傳來隱約的笑聲。

  她悄悄走近,揭開了垂簾,簾後是一雙交纏的男女,男人半靠在躺椅上,雙手扶在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身上。女人笑得渾身輕顫,百般勾挑地瞅著男人。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重要的事!

  瑩姬急痛攻心,腦子一陣暈眩,踉蹌地退了出去,不意卻撞上了桌角,掃落一地的紙筆墨硯。

  「什麼人?」黑閻邪喝了一聲,旋即推開麗妲走出簾幕。

  瑩姬對上他冷驚的眼,開口說道:「對……對不起,我馬上收拾。」她慌亂地拾起一地的紙筆。

  「唉,我當是盜賊偷入呢!原來是夫人大駕光臨,麗妲我有失遠迎,真是該死。」麗妲裸著身貼靠在黑閻邪身上,魅人的美麗容顏儘是惡劣的笑意。

  瑩姬充耳不聞,跪在地上收拾殘局。

  「唷,夫人怕是瞧不起麗妲的出身,不同我說話呢!」她嬌聲地抱怨道,心底樂得藉機折磨她。她早就看出瑩姬並不受寵,更放大膽地說:「爺,您瞧瞧,她連理都不理人吶!」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女,而你只不過是只野雞,怎能同她比!」黑閻邪徐徐地道。

  「嗯……人家不管,爺怎麼這麼偏心,說麗妲是野雞。」她撒嬌地在他胸膛上磨蹭,神態煞是撩人。

  他一手欺近她胸脯,邪謔地說:「我怎麼偏心?鳳凰好看不好吃,只有野雞才對我的胃口。」他加重手上的力道。

  麗妲嚶嚀—聲,整個人似一灘水似的貼在他身上:「爺,麗妲要爺……」黑閻邪縱笑數聲,攔腰抱起她,對瑩姬開口道:「收拾好了,你就回去吧!」說完,他轉身進入簾後。

  瑩姬抬起頭,凝睇著沒入垂簾後的身影,臉上早已佈滿了無聲的眼淚。

  她的心好痛、好痛……

  以往無論他如何地折磨於她,她總無怨地接受,認為一切是她為父親當年的過失補過;要到了這一刻,見他和麗妲在—塊兒,她才真正明白心痛的滋味,像刀口劃在心上。

  而簾後——

  在—陣雲雨過後,麗妲開口探道:「聽說皇上近日要出宮?」

  黑閻邪的黑眸閃了下。她不該知道的!但他並未揭穿。

  「你問這做啥?」他不動聲色,徐徐地問。

  「人家好奇嘛!皇上出宮會去哪兒呢?」她雙手輕輕在他精壯的胸膛上畫著。

  「去打獵!」他似不太在意地回答。

  「什麼時候啟程呢?」

  「三天之後。」他仍是一副漫不經心樣。

  麗妲睜大了雙眸,「真的?」

  「你想去嗎?」

  「可以嗎?」她略微吃驚。

  「當然不行!女人是不許去那種地方的。」他輕笑。

  「爺好壞,吊我胃口!」她嬌聲道。

  黑閻邪聽外頭已無聲響,眉頭微皺,「你下去吧!」

  「爺,麗妲要——」

  「下去,你聽不懂嗎?」俊顏在這一瞬轉為冷酷。

  麗妲心一悸,著衣離去。走著瞧,她在心中暗忖。

  俊顏轉向窗外皎月,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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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姬回房之後,麻木地坐了一會兒。

  須臾,她取出木櫃中的女兒紅,倒了一杯,一飲而荊詩與酒是歷來才女所備,她才貌雙全,卻注定得不到丈夫的歡心。

  苦澀地笑著,她取出紙筆,隨意划了一會兒,不由悲從中來,默默流了滿臉的淚。滿腹才華有何用?貌似芙蓉有誰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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