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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唐昕    


  明月痛呼一聲,不由自主地鬆開手,讓匕首落在床榻上。

  她纖細的素腕舊傷未癒,又添新痕,幾乎伍要折斷一般。

  「和我在一起,當真這麼不喜歡?」黑眸中充滿低溫的狂暴,彷彿要將她吞噬。

  為什麼她和別人不同,總是想盡一切方法要逃開他,甚至不惜一死……她愈是這般  抗拒,他愈要得到她!

  「殿下,放我走吧!奴婢福薄,承受不起殿下垂愛。」明月幽幽地道,一雙激能的  水眸彷彿要滿出淚水一般,甚是惹人憐愛。

  黑閻昊冷硬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受不起?只要我一句話,就能改變你的命運,何來受不起?你分明是公然違逆。  」他冷冷地道。

  「求殿下看在奴婢曾救過殿下一命的份上,讓奴婢走吧!」

  「不行!我絕不能放你走!」他霸氣地道,俊顏微露出不自覺的感情,他辨不清的  感情!

  明月低頭無語。

  「既然你這麼想離開我,那麼就搬到下人房去好了。」也許那些繁雜的工作可以改  變她的心,讓她主動投入他懷裡。

  每個人都有底限.而他想知道她能撐多久,「劉坤!」他喊了聲。

  「奴才在!」

  「帶她到下人房去,交代王嬤嬤給她工作做。」

  明月著衣之後,開口道:「多謝殿下成全。」他倆本是雲泥之別,她還是趁早離開  的好。

  黑閻昊冷冷地瞧著她,未置一語。

  明月默默轉身離去。

  見她那淡漠的樣子,他幾乎要燃起狂怒!

  他從未見過哪個女人這麼急於離開他的,該死!他暗咒。

  他所不知的是,明月一路含著淚,不願讓他知道她是多麼的在乎他!

  明月提著一桶水來到「紅煙閣」。

  照宮裡的觀矩,若末正式冊立為嬪妃,是沒有自己的行宮,而「紅煙閣」不過是眾  多樓閣中的一個,住著被太子臨幸的女人。

  明月一入閣,一個妖饒的女子由珠簾後走出來,身上穿了件紅色薄紗,豐臾的體態  若隱若現。

  「晴,我當是哪個新來的奴婢呢,原來是你呀!」清脆的聲音暗含譏諷,沒有善意  。

  明月抬起頭,看清她長相,心中不覺一痛。

  她是那一夜和太子在一起的女人!

  媚奴走向她。「怎麼?失寵了是嗎?」她幸災樂禍地冷笑。

  明月始終沉默無語,任她嘲諷。

  但她愈是不說話,愈是激怒媚奴。

  「你神個什麼勁兒?當下人要認清本分,可別以為自己還是枝頭上的鳳凰,現下,  你可比野雞還不如。」話甫落,媚奴腿一踢,將水桶踢翻,頓時地上一片水漬。

  「這是給你的一點教訓。」媚奴冷聲道。

  明月二話不說,立即拿起抹布,跪在地上擦拭水地。

  「擦乾淨點!」見她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媚奴就更想欺負她。

  「是。」明月應了聲。

  半晌,媚奴走近她。「這裡最髒——」她一腳踩上明月手背,用力地踩了下。

  明月痛得流下淚,卻倔強的沒有呼聲;

  媚奴見狀,不由怒火更熾,抬起手,想也不想就給了明月一個耳刮子。

  「你在做什麼?」黑閻昊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媚奴一驚,立即縮回腳,福了福身,「媚奴參見太子殿下。」

  黑閻昊冷冷地瞥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為什麼動手打人?」俊臉是一貫的冰冷。瞧不出是喜是怒。

  媚奴心頭略寬,挨向他,嬌聲道:「這死丫頭不聽話,叫她做點事,她便踢翻水桶  ,媚奴這才出手教訓了她一下。」

  黑閻吳一手推開媚奴,冷沉地對明月開口:「你,過來!」

  「殿下……」媚奴嬌聲喚了下,眼角瞥向明月的眸光充滿警告的意味。

  明月垂頭前行,在太子身前站定。「殿下有何吩咐?」

  「抬起頭!」

  明月依言抬頭,水眸對上他嚴峻的面孔……她清研的臉蛋上多了幾道紅痕。

  黑閻昊劍眉緊噱,冷聲詢問:「媚奴所說的,可真?」

  明月眸光一盼,輕輕回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請殿下責罰。」在她尚未入宮前  ,使曾聽人說深宮裡苑內明爭暗鬥,十分黑暗,如今,她總算嘗到箇中滋味。

  「是呀,殿下,這死丫頭千萬饒不得,否則往後可騎到主子頭上去了。」媚奴在一  旁嬌聲附和。

  「住口!」黑閻吳眸光淡掃了媚奴一眼,眼神雖談,卻有無形的責難。「罰與不罰  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媚奴嚇得噤聲不語。

  「走!跟我回宮。」他對明月說道。

  「可是地上的水漬……」

  「待會兒自有其他僕姆會處理。」話驟起,他已拉著她步出紅煙閣。

  媚奴望著太子與明月離去的身影,心中的怨與恨霎時浮上來,令一張嬌顏變得扭曲  ,彷彿地府的羅剎。

  回到朝陽宮後,黑閻昊摒退僕婢。

  「為什麼不說真話?」他劈頭就問。媚奴那一點心思還瞞不過他。

  明月別過頭。「什麼真話?奴婢不懂。」

  「你甘心受人欺負?倘若你告訴我事情真相,我可以為你討回公道。」他允諾。

  「是奴姻自個兒笨手笨腳,與人無關。」

  黑眸一沉。「難道你想一輩子任人欺負?」

  「打從奴婢入宮第一天起,便已知曉會有這麼一天,這是奴婢的命。」她淡淡地道  。

  「你這是在怪我帶你人宮?」

  「奴婢不敢。」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暴怒地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明月手腕舊傷未癒,如今手背上又添新痕,痛得她俏臉煞白。

  黑閻昊見狀,立即翻開她衣袖,看見親腕上的瘀紫和手背上的紅痕。

  「為什麼不告訴我?」此時此刻,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究竟是憤怒多,  亦或是心疼多?

  「一點小傷不勞殿下費神。」她抽回手,別開了臉,語氣十分冷淡。

  「你」

  「倘若無事,那麼請殿下容奴婢告退。」

  「還說沒事?」他由木櫃中取出一瓶藥。「手伸出來!」

  明月應了聲,伸出手。

  黑閻昊由瓶中倒出一些透明的液體,輕柔地擦在她腕上與手背。「這是進貢藥品,  我還沒試過:先拿你來試驗,看看那些番邦是否夠誠意。」

  明月心弦一動!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她的心頭霎時佈滿濃濃的傷感,即使他是真的關懷她,她也沒有資格接受。

  倘若他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未來的帝王,那該有多好?

  「今晚留下來。」望著她的眸光在瞬間趨濃。

  「奴……奴婢還有許多未完的工作。」她怯怯地道。

  「什麼事比眼侍我更重要?」他微怒。

  「這」

  「不必多說,現下陪我到雲清池走一趟吧!」他拉著她,大步離開。

  到了雲清池的石亭時,睿瑾正和勞姬郡主下棋。國師則莫測高深地靜立一旁,見了  太子,他微微勾起笑。

  明月則上前福禮。

  睿瑾見明月似又消瘦不少,一張瓜子臉十分地蒼白,襯得那對瑩眸更黑、更大,似  乎隨時要落下淚來。他暗歎一聲,開口道;「皇兄,她雖是你身邊的侍女,但也是人,  你不必這般虐待人家呀!」他一副心疼的模樣。

  黑閻昊淡掃他一眼,徐緩出聲:「我向來不苛待下人。」

  「真的嗎?為什麼我每一次見到她,總是一次比一次瘦,似風吹就倒一般,令人好  不心疼。」睿瑾笑望明月。

  明月臉一紅,垂下頭。

  「她的事不勞你費心!」黑閻昊臉一沉,不悅地瞪了睿瑾一眼。

  「我正想和皇兄商量,要明月到我凌霄王府做丫環呢!」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絕不可能讓她走!」他一口回絕。

  「怎麼?皇兄捨不得?」睿瑾似笑非笑地。

  「我是捨不得。」他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明月聞言。心頭揪了起來。他這句話若是真心的該有多好?可是她明白,帝王之家  沒有絕對的感情,即便是一時的榮寵,也不會天長地久!這便是她一直抗拒他的原因。

  「既然皇兄捨不得人家,就該好好待她才是。」睿瑾笑意不禁擴大。

  看樣子,皇兄對這個女孩真有別於他人!

  「忠王,該你下了,瑩姬郡主等著呢。」國師徐徐地開口。

  睿瑾斂起笑,專注在棋盤上。「看樣子,我就要輸了。」他琢磨地道。

  「忠王太客氣了,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會贏。」瑩姬謙遜地答。

  明月在一旁默默注視著瑩姬……她就是未來的太子妃人選吧!以她天仙般的傾城之  姿,與太子確實甚為匹配,明月不由得神色黯然。

  一局過後,果然是瑩姬棋藝高明,略勝一籌。

  「換我來吧!」黑閻昊開口,對瑩姬淺淺一笑。

  明月見他神情平緩,語氣間儘是溫柔,一顆心不由緊緊揪了起來,她終究無法漠視  他的一切!

  她沒有資格難過的呀,可…她的心仍是止不住的痛。

  驀地,國師走近她,輕輕吟道:「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不需計較苦勞心  ,萬事原來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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