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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唐昕 又過了一年,軒轅聿銷毀玄姬所有的肖像,?命人熔毀玄姬立於皇城中的金塑像, 將其燒熔後鑄成金鐘,懸於城外的般若寺。 從此,玄姬逐漸淡出人們的記憶中。 「犯婦叩見王上。」玄姬跪了下來。 軒轅聿的雙眸緊鎖住她,仍止不住心頭的翻湧。 本以為她已淡出自己的記憶,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來他騙了自己十年! 見父王遲遲未開口,軒轅慶走上前,開口問道:「父王,她是什麼人??何被囚禁 在皇陵中?究竟她做錯了什麼?」他接連問出心中的疑惑。 墓中無日夜之分,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然而,儘管她言語淡漠, ?對他極盡呵護,在他睡著的時候,會為他蓋上這裡惟一的一床被子;在他餓的時候, 會取出麝月送來的吃食,讓他先吃。 不知不覺地,軒轅慶對她已?生了感情。 「她沒告訴你她是誰、過去是何身份?」軒轅聿幾乎不敢置信。 軒轅慶搖搖頭。「她是很重要的人嗎?」 「現下已經不是了。」軒轅聿冷聲回答。「咱們走吧!」 「父王……父王要將她留在這裡?」 「你錯了,慶兒,是她自己選擇留在此處,父王不過是成全她的意願。」他輕嘲地 道,黑眸冷瞥向玄姬。 「是嗎?仙姨。」軒轅慶回首問道。 玄姬抬起頭瞧了軒轅慶一眼,而後復垂首。「慶王還是離開吧!這兒不是你該來的 地方。」她怎能告訴他,當年她不但有傾覆燕國之心,還刺殺自己的丈夫……她怎能說 得出口? 十年悠悠歲月,支持她活下去的,便是這個孩子。 她不奢求與他相認,只盼能見上他一面,瞧瞧他的模樣便心滿意足。 天可憐見,連日來與這孩子相處,竟至這一刻方知他?親兒,但總算了了她殘願, 於世再無奢求。 軒轅慶望向她,忽然開口道:「你和我一道走吧!」 玄姬十年如一日的平靜心湖,起了異樣的難受,但她仍?自抑下,輕輕地回道:「 犯婦自知罪孽深重,願一生留在墓中贖罪。」 軒轅聿聞言,眉心擰了起來。 十年過去了,她仍不願見他,情願待在皇陵中也不願待在他身邊,該死!他到底在 期待什麼?該死!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慶兒,咱們走!」話甫落,軒轅聿拉過軒轅慶,轉身就走, 不再留戀。 「父王、父王……」聲音逐漸遠去。 玄姬的心,隨著墓門關上的那一?那震了震,再次回到幽暗中。 ???深夜,軒轅聿駕臨麒麟宮。 「銀月參見王上。」 「平身。」他直驅寢宮。 軒轅慶一見父王,立即別過頭,?未問安行禮。 「你退下!」軒轅聿開口屏退眾人。 銀月等一干宮娥與內侍全退了出去。 「為什麼兩天未進食?」軒轅聿在兒子身旁坐了下來,語氣很淡,似乎不甚在意。 知子莫若父,他豈會不知軒轅慶心頭之事? 「我吃不下。」 「為什麼?御膳房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沒人陪我一塊吃。」 「銀月不是鎮日陪著你?」 「我不要她陪!」 「這倒奇了!打小到大,你不都由她陪著?」軒轅聿倒了杯茶,舉杯淡呷了一口。 「嗯,這蜜棗茶十分潤口,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軒轅慶瞧著蜜棗茶,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他真的很餓了,可一想起墓中的女子,他 再度別開頭,忍住飢餓。 「好,有骨氣!」軒轅聿眼底帶著深思。「你我父子十年,你該明白父王是個什麼 樣的人。」他停了停,接口道:「想要以絕食來威脅父王是沒有用的,難不成你不怕父 王一怒之下,下令取墓中女子性命?」 「不要啊!父王。」 「倘若你真為她著想,就不該任性妄?。」輕淡的語調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淩厲。 軒轅慶瞧向父王,忽然說道:「父王難道不覺得將一個人關在墓陵之中是一件很殘 忍的事?」 「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父王可否放了她?」清俊的小臉佈滿乞求。 黑沈的眼眸掠過複雜的情緒。「那女子對你而言很重要?」 兒臣十分喜愛她。」 「表像不可信!」 「她對兒臣十分可親。」 「慶兒,你可知當年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輕淡的語氣下,是一種只有自己才明 白的痛楚。 「兒臣不知。」 「她的罪,萬死不足惜。」回憶過往,他的心仍然疼痛不能止。 誰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也許,她已經悔悟。」軒轅慶回憶著多日相處的點滴,實在無法相信她會犯下什 麼致死的重罪。 「慶兒,悔悟對某些人而言,?非易事。」他語重心長地表示。 「可是,父王倘若不給她一次機會,又怎知她是否仍未悔悟呢?」 軒轅聿霍地起身踱至窗前,良久無語。 「父王……」 「慶兒,答應父王別再意氣用事。」他轉過身,瞧向軒轅慶。 在父王眼底,他看見了哀傷。 軒轅慶幼小的心頭,不覺微微一震。記憶中,他從未見過父王這樣的哀戚。 半晌。 「父王。」他來到窗前,伸手將父王的手緊緊握住。「兒臣答應您不再意氣用事。 」他停了停,「您可不可以答應再給她一次機會?」他仰起期待的小臉。軒轅聿尚未及 答覆,宮娥麝月就慌張地奔了進來。 「王上,王上,不好了!」麝月跪了下來。 「什麼事如此驚惶?」軒轅聿仍是一派鎮定。 「娘──」瞥見一旁的少主,麝月收了口,改口道:「王上吩咐奴婢照料之人似多 日未進食,現下……現下已昏厥!」 軒轅聿心中一震,開口問道:「你送的吃食不足嗎?」炯炯黑眸迸出淩厲的怒芒。 「回王上,吃食原封未動。」麝月心驚地回答。 該死!她這是存心尋死嗎?他偏不許! 「傳人火速將她帶至麒麟宮,還有,傳太醫!」 雖然王上面不改色,但麝月已能感受到他語調中的急切。「是。」她喜上眉梢,? 仍不動聲色地退下。 但願玄姬娘娘此番離開皇陵後,有生之年能永不再踏入那兒。 ???玄姬悠悠醒來,映入眼廉的竟是金色羅帳! 她抬起虛弱的身子揭開羅帳,赫然見到一張嚴峻的冷漠俊?。 「王上……」她掙扎著想下床,?虛軟的跌伏在地上。 從頭到尾,軒轅聿只是冷眼瞧著她,?未上前扶持。 玄姬坐起身,跪在軒轅聿面前,螓首半垂,避開他如炬的眸光。她可以輕易感受到 他的憤恨。 「你可知慶兒有多喜歡你?」冰冷的嗓音,字字清晰入耳。 玄姬仍舊垂首無言,但一顆心?漸漸地揪痛。 「看著我!」他低聲令道。 玄姬順從地抬起頭,一雙冰冽的瞳眸仍有與生俱來的傲氣,十年的時光?未將其磨 滅。 「玄姬從不敢奢求王上讓我與慶兒母子相認。」她幽幽地開口。 「所以你就以死相逼!」他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玄姬在眾人心中,早已不存在。」她淡漠地回道。 「既已不存在,你又何須尋死?」他冷冷地凝睇著她,輕譏道:「你該最是明白, 威脅我只會招來更不堪的下場。」 玄姬復垂首。「玄姬?非為了威脅王上,只是心願已了,此生再無所戀。」 「住口!」狂怒猛然襲向心口,他傾身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注視他。「此生無所戀 ?你以為要生要死,還由得你嗎?」 該死!她居然說得出口!此生無所戀?不!在他未死之前,她必須活下去,無論以 什麼方式! 看來,這個男人永遠不會明白她的心早在十年前的那一夜已經死了。 「王上,死的方式有很多,已死的未必真死,而活著的也未必真活。」她淡漠地道 。 軒轅聿聞言,仰首狂笑了起來。「十年未見,你倒打起禪語來了。」他停了停,看 向她嬈媚無雙的容顏。「那麼,告訴我,現下你屬於哪一種?」 「活死人。」玄姬簡潔而淡漠地回答。 「活死人!?」俊?掠過一抹陰黯的氣息。「真那麼無慾無求?我倒想見識一下。 」 玄姬尚未會意,他已勾起邪虐的笑,低頭攫住她微?的唇瓣。 霎時,一陣熱流湧過玄姬全身,幾乎教她呼吸?之一窒。 他狂肆的掠奪,竟教她虛軟!是因為她的身子太虛弱,還是……這一吻?未如軒轅 聿預期的淺嘗即止,相反地,他如著了魔般,不斷地加深這個吻。她的滋味一如從前, 總會令他心跳加速、欲罷不能。 不自覺地,他抱起玄姬,將她壓在床榻上。 「不要!」 軒轅聿停下動作,抬起頭,粗嗄地開口:「不要?你的身子分明渴求我的疼愛,口 是心非的蕩婦!」 灼灼眸光中燃燒的除了慾望,還有輕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