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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唐席 「你要做什麼?席非!」李心紅在後面喊,席非卻充耳不聞。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比不上卓羚?李心紅只能望著席非的背影跺腳。 *** 他怎麼可能放卓羚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放她和姜哲剛獨處?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追去把卓羚搶回來! 「知不知道卓羚去哪裡?」席非跑回璀璨電視公司,發瘋似的抓到人就問。 被嚇到的員工紛紛搖頭。 問了幾十個人,每個都對他搖頭,他實在氣炸。 「知不知道姜哲剛去哪裡?!」他改變方式,碰到人就沒好氣的問。 前幾個人都搖頭,終於問到一個對他指著白板,上面在姜哲剛的名字欄,寫著「採訪」兩個大字。 「去哪裡?他去哪裡採訪?」他當然知道他去採訪,問題是,他去哪裡採訪? 又是一堆對他搖頭的人。 「該死的!到底誰知道我的羚羚被姜哲剛帶到哪裡去了?!」他簡直要氣炸,「到底誰知道?」 「他到萬華警察局採訪社會案件了。」最後,回答他的是手頭的工作剛告一段落的姚姊。 「可惡,妳怎麼不早講!」席非悶吼一聲,連忙跑到停車場,跨上他的越野機車,朝萬華飛奔而去。 *** 席非抵達警察局時,姜哲剛和卓羚還有一堆別家電視公司的記者,正在記錄這件案件的消息。 除了穿著制服的警察人員外,還有兩名男子坐著,一個長相斯文,另一個倒長得像市場賣豬肉的小販,坐在他們對面的警員正在做筆錄。 席非不動聲色的從那群記者與攝影師間,擠到卓羚的身邊去,把手搭在她肩上,那顆焦急嘶吼的心才算放下來。 「對不起。」他在她耳畔輕語。 卓羚稍稍吃了一驚,但也只是小小一驚。 她知道是他,從他的聲音、他搭她肩的方式……還有一堆她來不及細想的什麼,總之,她沒有被嚇到,因為知道是他,也因為早已習慣。 至於那保持三步之遙的規定,怎麼可能敵得過二十年的習慣? 卓羚沒空回應,繼續忙做記錄。 「所以,王克華先生,你剛好看見『公園之狼』的背影?」警察對那斯文男子問。 「公園之狼」是最近大台北地區人人聞之色變的恐怖人物,除了對獨行的婦女下手外,對男人也不放過。 「對。那男子一臉斯文,大熱天還打著襯衫領帶,一副業務員打扮。」 「所以你就大喊救命?而剛好余漢草先生經過,叫了救護車?」警員把眼光投向旁邊那位男子。 「是啊,這位先生一喊救命,我就跑過去,就看到那個女孩子倒在大樹後,我又沒帶手機,就趕快跑去旁邊的公共電話叫救護車了。」余漢草穿著汗衫、短褲,操著一口台灣國語,「我是去買香煙,剛好經過啦,你看這是發票。」他拿出香煙和便利商店的發票。 「那王克華呢?王克華怎麼會到那座公園去?」警員又問,顯然是懷疑有人故佈疑雲。 「我是做業務的,大中午太陽這麼大,我打算偷懶回家避暑,誰知道經過公園會遇見這種事?」王克華一臉「怎麼這麼倒楣」的模樣。 「之前呢?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人?」警員又問。 「我又沒見到他的臉,怎麼知道以前有沒有見過?那種背影隨便大街上都可以拉到幾個相似的,像這位余先生的背影就很像。」王克華一副不勝其煩的樣子,「警察先生,這些話我已經回答十次以上了,我只是經過,順口大喊救命而已,知道多少說多少,要我無中生有根本不可能,幫幫忙,我還要跑業務耶。」 「王先生,請你別介意,因為受害者在送醫途中,已經因失血過多死了,所以兩位就成為這案子的關鍵人物,我們把事情經過問個仔細,也是職責所在,請你們多多配合。」警員露出「懇請合作」的表情。 王克華還是一副厭煩表情,余漢草倒一徑打起盹來。 警員看了也問不下去,只好闔上筆錄本說:「那你們回答完記者朋友的問題,就可以先回去了。」 「什麼?記者還要問?」王克華簡直想昏倒了事。 「王先生,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姜哲剛最先衝到王克華面前,「請問你看到那歹徒的背影時,有沒有看見他拿凶器?」 「沒有。」王克華不耐煩的回答一聲,從卓羚身邊擠過。 「那你為什麼沒追過去?」卓羚把握時機發問。 王克華抬眼瞪了卓羚一眼,「我只是個小市民,能幫忙大喊幾聲已經很了不得,還要我捉壞人,萬一他有凶器怎麼辦?」臨走前還往她的名牌上瞄,「不如我以後碰到壞人,就打電話叫妳去追,卓小姐。」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不用了!你別作賊的喊捉賊就好。」席非拉退卓羚,阻止他討人厭的視線落在卓羚身上。 王克華的表情僵了僵,「說話要憑證據,我可以告你譭謗的。」 「去告啊,只要拿得出證據,你儘管去告。」席非嗤哼一聲。 余漢草邊打哈欠邊從那群記者身邊擠出來。 「王先生,請問一下……」 「王先生,請你接受我們的訪問……」 「余先生……」 他們走到哪裡,攝影鏡頭就跟到哪裡,各家記者都巴不得能問到獨家,拍到別人沒拍到的東西。 拍完了主要人物,再向警察要些相關消息,已經快到晚間新聞播報時間,姜哲剛急著回電視公司進攝影棚。 「我就知道你會來,卓羚就交給你了。」姜哲剛對席非說完,接過卓羚手中的資料,「這些我回去整理就好。」說完,便急著和攝影記者開車回公司。 其他公司的記者也全作鳥獸散,偌大的警局外,只剩卓羚和席非。 夏天的白日雖然長,到這時竟也快天黑了。 第四章 「上車吧。」席非走過來,拉起卓羚的手。 「我們不同路,我坐公車就好。」卓羚嚴峻地甩開他的手,走向公車站。 這些年來,她已經很習慣以公車或捷運代步了,她決定與他劃清界線。 「妳還在生氣嗎?」席非小跑步的跟在身後,「對不起,我向妳道歉,求妳原諒我。」 「你最好的道歉方式,是不要再跟著我。」卓羚氣呼呼的對他喊,「我發誓絕不再給你任何侵犯我的機會!」 在氣他的同時,她也氣自己沒用,氣自己居然對他的吻不討厭……她討厭自己沒有排斥他的吻! 尤其在被姜哲剛看見她被吻腫的唇、差點掉淚的臉後,她不只是氣他、討厭他,甚至恨他! 「那不是侵犯!」席非被激起了怒氣,一個箭步向前執起她的手,「妳明明知道那不是侵犯,妳知道我的感情,也知道自己能接受。」 他氣她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那也同樣的否決了他的心意,他的感情是不能容許這種傷害的。 「我沒有說要接受!」卓羚斥喝,「別把自己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雖然她會迎合他、會享受他的吻、會不討厭他跟進跟出,可是她心裡的某一部分卻是堅決排斥他、否定他的。 「行動是最好的證明。」席非不給她辯駁的機會,搖晃她的肩膀,逼她面對事實,「就算妳口頭上拒絕,心裡卻是接受我、愛我的。」 這點恐怕連她自己也無法比他更肯定。 「你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卓羚揮開他。他沒有權利逼她承認什麼。 「妳當然知道,問題是,妳肯不肯承認、肯不肯面對?!」席非快被她氣炸了,為什麼在這緊要關頭,她如此冥頑不靈?「其實妳不是不肯接受,而是不肯承認,對不對?」 他這是執意扭曲她!卓羚狠狠瞪著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更大的怒氣在胸中成形。 天色已經全然暗下,黑暗中,只剩路燈和卓羚灼灼的眼神、席非柔和的目光。 「我說中了?」席非巍然與她對立。她的答案對他很重要,關係到他的終生幸福,甚至他們席家有無後代。 「你不要逼人太甚!」卓羚大吼。難道她沒有拒絕被扭曲的權利嗎?他已經將她逼到極限了。 「我不得不逼妳,因為這與我息息相關。」席非大吼,這晦暗不明的情況,他真的受夠了,「除了妳之外,我無法接近別的女人!如果妳不愛我……」他從未曾如此卑微過。 卓羚怔住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我不說也不行了。」席非歎口氣,「我可以對別的女人大拋媚眼、送飛吻、嬉笑怒罵,但在先天體質上,我卻無法接近她們,只要她們一靠近,我就會過敏,就會……」他恨極了對他人提及自己的缺陷,那等於是向全世界昭告自己的不健全。 所以他總是無端的臉色蒼白、全身發抖?除了她之外,他再也無法接受別的女人?這就是他死纏著她的原因?想起求學那些年的突發狀況,一一驗證了他的說辭,當時不明白,現在總算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