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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唐席    


  「沒關係。」他攔腰抱起她。

  走出高塔,進入吉普車,車子往前呼嘯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們得找人打聽打聽。

  第六章

  車開得很快,風很強,怕冷的鍾荷拚命拉緊耿昂給的衣服,往椅背縮。

  如果他沒來,她真的不知道會變成怎樣。鍾荷悄悄轉頭,看見的是他堅毅的側臉。

  說不定現在早就變成一攤血水,更說不定早就屍骨無存……

  說寧可去面對拉克,真是天大的謊話,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那麼勇敢。

  但是,現在她又肯心甘情願的在這裡任他擺佈了嗎?

  在他身邊也許還不錯,但她討厭擺佈兩個字。

  他要怎樣,才不擺佈她?

  「看這麼久,愛上我了?」耿昂的唇角露出促狹的弧度。

  她居然望著他失神,真是太稀奇了。

  「愛……愛你的大頭!」鍾荷又忍不住斥他。

  時時刻刻將愛掛在嘴邊,這自戀狂不害臊嗎?

  他說得不害臊,她聽得可心驚膽跳。

  「你口頭上不承認沒關係,我當你早已默許,反正你遲早是我的新娘。」他依然維持一貫的自負。

  「什麼遲早是你的新娘?停車!」鍾荷氣呼呼的嚷著,站起來就想跳出車門。

  講得好像她是他的囊中物一樣,氣死人!

  「做什麼?」耿昂心驚,一手握緊方向盤,一手伸過去掃住太衝動的她。

  「跳車啊,做什麼?放開我!」鍾荷掙扎著,用盡全力想拉開他的手臂。

  「別亂動!」耿昂沉著聲冷喝,「你不要命了嗎?」

  「不用你管,我寧可沒命,也不要當你的新娘!」鍾荷賭氣的嚷著。

  耿昂心中一窒。

  「既然如此,那你就跳吧。」耿昂猛踩油門,車於以超高速狂飆。

  「啊——你怎麼這樣?」鍾荷被猛烈的風掃得搖搖欲墜,連忙縮進座位裡。

  「不是想死嗎?跳呀。」耿昂無情的吼。

  可惡,這個只會惹他生氣的女人!

  「我……」向他求饒太丟臉了,可是她又不敢真的跳。

  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惡啦?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車身猛然甩動三十度,差點把她甩出車外。

  「啊——救命!」鍾荷心一驚,求生本能抬頭,手腳馬上付諸行動,攀住這車上看起來安全性高的「東西」——耿昂。

  「想死就跳呀。」耿昂冷冷的說。

  他氣她寧死也不嫁給他。

  「我不……不想死了。」鍾荷嚇得嗚嗚咽咽。

  這個人沒良心!

  「你確定?」耿昂的唇角浮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那就是說,你要活著嫁給我?」他非扳回這一城不可。

  「我……」鍾荷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我要回家……」她哭嚷?

  他怎麼這麼小心眼,跟她計較這種事啦?她可不可以別回答這問題?

  「就算回家,你也得回答這問題。」耿昂才不放過她。

  「你怎麼這樣啊?」鍾荷覺得好為難。「對了,我們要去哪裡?」她發現他們離樹林和住宅區愈來愈遠,剛好藉此轉移話題。

  她本來可以倔強地跳起來說不的,現在卻缺少了毅然決然的決心,

  「既然出來了,就順便去看日出。」耿昂回答。距離日出,大約還有半個小時。

  他當然知道她在轉移話題,反正他並不急著知道答案,放她一馬又何妨。

  「看日出?」她的雙眼發亮,腦海中浮現一幅浪漫的畫面:

  他們現在靠得好近,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個寬大的胸口令她覺得好溫暖,好想一直待在這裡。

  如果他們能一直和平共處,他也別逼問那些難以回答的問題就好了。

  「到了。」直到耿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鍾荷才自沉醉中醒來。

  「這裡不是什麼機要重地吧?」鍾荷擔憂的問,剛才的經驗真是太深刻了。

  放眼望去。只看見一片彷彿要將人吞噬的漆黑,鍾荷心顫的住耿昂懷中縮。

  天怎麼可能黑成這樣?

  「下來吧。」他替鍾荷打開車門。

  他雖然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卻天生有著貴族般的修養和風度。

  「坐吧,這裡是視野最好的地方。」耿昂把襯衫脫下來,鋪在草地上。

  鍾荷看看身上的外衣,再看看他赤裸的上身,「對不起,這個還你……」

  老實說,她有幾分捨不得物歸原主,她想多感受他的體溫,即使是透過衣服。

  「沒關係,你披著。」耿昂又把外衣披回她肩上。

  鍾荷心中為不用把衣服還他,偷偷的雀躍著。

  「坐下吧,再過不久,太陽就要出來了。」耿昂拉她在鋪好的襯衫上坐下。

  果然,沒一下子,天際慢慢亮起,一道金光從對面的山上射出來,世界彷彿瞬間醒轉了。

  「哇!」鍾荷看清眼前的景致,忍不住發出驚呼。

  金黃色的光芒射穿晨霧,遠遠近近的山巒,彷彿蒙上了墨藍色的面紗,縹縹緲緲。

  「好美……你怎麼知道……」鍾荷轉頭,看見他溫柔的側瞼,目光就那樣膠著了。

  這是他嗎?一個殘酷殺手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柔和的臉部線條,使他的鼻樑更俊挺,雙眼更迷人,眉宇間的銳氣斂去,只剩渾然天成的英氣,長長的睫毛彎著微笑的弧度,性感的薄唇訴說著數下盡的溫柔……

  她的心怦怦跳著,好像醉了,又好像比任何時候更清醒。

  她想留在這溫柔男人身邊,被他疼、被他保護、被他……愛。

  發覺到灼熱的目光,耿昂回過頭來,看見她的凝視。

  「愛上我了?」又是一貫調笑。

  這個膽小又愛跳腳的有趣女人,臉紅成那樣,腦袋裡又在想什麼?

  「誰……」鍾荷反射性的跳腳:心中那份騷動,卻逼她承認?

  「我看出來了。」耿昂大手一伸,就把她拉到懷中來。

  殺手的唯一信仰是直覺,他不可能放過那瞬間的感應——因為他的心也騷動不安。

  「才沒有,才不是,才……」鍾荷欲蓋彌彰,解釋的話還沒著落,雙唇就迅速淪陷。

  那電光石火的一觸,他們才知道自己是那麼迫不及待。

  本能的,他們的唇舌糾纏在一起,熟知彼此的感覺和需要,也熟知對方的反應。

  鍾荷很生澀,耿昂也沒有好到哪裡,原始本能足以帶領他們找到美好的感受。

  「嗯。」鍾荷自喉間發出滿足的咕噥,手臂忘情地攀上他的脖頸:

  她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跳、氣息,也感受到自己內心洶湧的情感。

  這個男人,已經擄擭她的心了。

  「你是我的。」耿昂放縱自己沉迷在這個吻中,這裡隱密又安全,不用擔心有人入侵。

  她很甜,甜得像顆糖果,讓人想把她一口吃掉,卻又捨不得吃完。

  他從來沒想把一件東西或一個人緊緊握在手中過,而此時此刻,「我的」這兩個字,對他有了不同的意義。

  車子可以隨時毀掉、房子可以隨時燒掉,但是她,他不想失去。

  鍾荷醺然的腦袋瞬間醒了過來,她使出有生以來最大的力氣,推開他。

  「我不是!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她嚷著離開他。

  他的口吻給她好霸道的感覺,好像她一旦變成他的,他隨時可以不尊重她、不疼她,或者像物品一樣把她丟掉!

  她氣得渾身發抖!

  耿昂一雙藍眸定定的看著她。

  她在反抗?她是他的,她居然敢反抗?耿昂的眼中激射出熊熊烈火。

  「這件事已經決定,你再怎麼抗拒都沒用。」之前是交易之故,現在是他的決定。

  他知道這有點失常,但他相信直覺,相信自己的決定。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是講究人權的時代,每個人都擁有自主權!」他那麼專制,算什麼?鍾荷心窒的吼。

  耿昂鎮靜而冷峻的盯著她,他沒說她會失去自主權。

  「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所有物,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是!」吼完,鍾荷轉身往樹林深處跑。

  「不准動!」耿昂情急的大吼。

  他感覺得到,這座山的居民——「貓」在那裡。

  那是一隻老虎,他們從希臘帶來的。

  鍾荷頓了頓,「我愛跑就跑,愛停就停,愛到哪裡就在哪裡,你管不著!」決定不順從他。

  「給我站住!」耿昂這回真的動怒了。

  原來她所謂的自主權,就是隨時會離開他的意思!

  他不准,他不會准的!

  鍾荷往前跑了兩步,看見眼前那只黑色條紋的動物,往前的腳步驀地打住,接著狠狠的退後一步。

  媽呀,一隻老虎正對她咆哮!

  她轉身往後逃,看見耿昂,又立刻轉身向前跑。

  媽呀,前有惡虎,後有惡人——往前跑是人入虎口,往後跑是送入惡人之手;古人說:不自由,毋寧死……

  老虎一直逼近,她到底該怎麼辦?鍾荷什麼主張都沒了。

  「還不快過來!」耿昂吼。

  這女人不要命了嗎?貓碰到不認識的人,只會撕了當早餐!

  「嗚……」彷彿手腳被他裝了遙控器,一聽到指令,就自動自發地遵命照辦。

  鍾荷噙著兩泡淚水,急急跑到耿昂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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