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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唐海潮 畢慧用一個好美麗好溫柔的笑容作了最完整的回答。 ※ ※ ※ ※ ※ 花街的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不過是十來分鐘的工夫,輝煌險些失去他生命中的最愛! 一早,小貂就聽說畢慧回來了,高興地說要去找她好好說話,還拎了畢慧愛吃的鹵雞腳雞翅,是店裡都有的東西;不怕輝煌笑她搖搖擺擺挺著大肚前進有如企鵝。 「可愛啊!以後想看也難喔。我走了,要是朱朱或阿波有電話回來,記得打來告訴我一聲,我才放心。」 誰知她連畢慧的面都沒見到!她剛舉步維艱地走上樓梯,就被個往下急衝的男人撞個正著,整個人滾了下來!小貂捧住肚子痛徹心肺!她聽到上頭有人在喊: 「搶劫!搶劫啊!救命!」 男人也被她結結實實絆倒,很快爬起來要跑,小貂強忍疼痛,想也不想地拖住他的右腿,男人用力甩開她,小貂還不放手,又拉住他,一邊大聲喊: 「來人啊!殺人了!救命!救命!」 「臭婊子!要死去死吧!」 她眼前刀光一閃!還不能意識他要做什麼,只覺身子熱辣辣發疼,然後她看到血,很多很多的血!那麼多的血是從她身體裡出來的!她口裡喊不出話,眼前一發黑,她的意識飄散了開去…… 彷彿來了很多人,嘈雜、紊亂,圍著她,他們在嘰嘰藍狐、嘰嘰叭叭像蒼蠅飛…… 「寶寶,還有寶寶……」沒有人聽見她微弱的聲音。 輝煌趕到現場的時候,幾乎快瘋了! 「阿波!阿波呢?校花!叫救護車!去叫了沒有?小貂!你怎樣?」 她沒有回答他。她的血染了他一身,她蒼白失血的面龐有如死氣沉沉的大理石雕像。 「救護車就來了!」有人回他。 「校花去追兇手!還沒回來!」是畢慧,滿面是淚,心如刀割。她緊抱小貂,又怕不當移動了她,心急如焚! 剛從醫院裡完成十三小時馬拉松式手術、筋疲力竭的揚波剛走進花街,看到的就是這個亂糟糟的情景! 輝煌看到他,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她怎樣?行不行?她……」他都語無倫次了。 揚波沉重的表情讓他心驚膽跳、雪上加霜。「不要等救護車了!趕快送到我那兒去!大家快!」 輝煌、揚波、幾個花街保鏢壯漢健步如飛抬著擔架朝診所直奔。救人如救火,人命關天,何況那人是小貂! 揚波一邊跟輝煌吼,氣喘吁吁——「失血嚴重,你要有心理準備……」 輝煌真的瘋了!歇斯底里掐住他——「你說什麼!」 「你好好聽完!小貂的狀況很危險,我要先看看,但是或許——我是說或許——媽媽跟孩子你得作個選擇。」 「保住小貂,孩子在其次!」輝煌斬釘截鐵。 小貂原來意識是清楚的,柔弱的一絲。「救寶寶,我要寶寶!」她啜泣了起來。 她的身體在燒,煉獄在鞭答她的肉軀。 「救媽媽!無論如何都要讓小貂安全!你真傻,去跟個有刀的人拚命……」輝煌的嗓子都啞了。 「我沒有關係,」她費力地掙扎。「救寶寶重要,不要管我……」 輝煌突然對她大喊:「你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了你就算有寶寶也沒有意義了!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他泣不成聲!小貂握住他的手,滿面淒愴! 然而他感覺她握著他的手時時失去了力量;小貂的眼緊緊闔著,又墜入深沉幽黑的無邊世界。 ※ ※ ※ ※ ※ 十年辛苦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要是說在這最近一連串凶禍變故之外有什麼比較值得高興的事,那莫過於在花街苦熬十數載的校花終於等到了揚眉吐氣、陞官發財的好運道! 說來還是拜小貂受傷之賜,他奮勇獨力擒凶,還擒到一尾超大號猛魚!原來那兇手正是近來警方追緝得死緊的狐狸——灰狼手下第一號狠字輩人物,身上帶著超過三百件大大小小的案子!校花這回英勇速到他,馬上轟動警界,成了當紅炸子雞,身上掛綵的兩道刀傷反成英雄標記。三天不到,陞官令下來了,還有豐厚獎勵金,署長親自接見勉勵、授綵帶獎章。 校花好像在半空中騰雲駕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也熬得到了今天! 眾人的慶賀聲不斷,最興奮的當屬陶兒!她藉著工作之便在社會版上加大篇幅做了個精彩又詳細的報導,外帶不少私人秘辛、獨家縮寫,著實讓他風光了好一陣了。校花還寶貝地把那篇翔實報道剪下珍藏,說是要當傳家寶,子子孫孫永流傳。 連帶著受賀喜讚美的就是畢慧了!校花不敢在人前對她太親熱,怕她不習慣、不高興,只是不停朝她傻笑,將一切功勞榮耀歸給她。 「小慧,你是我的福星、幸運神,你回來就帶給我好運。有你才有今天的我。」 畢慧高興是高興,但她心中一直為小貂的意外而負疚;小貂是為了去找她才出了事。早知道她說什麼也會自己去店裡找她,就像往常一樣。幸好小貂的傷勢在揚波的全力救治下已無大礙,否則她會一生歉疚於心。小貂等於她的親姊妹一般,現在遭逢這種打擊變故,她恨不得時時刻刻盡量陪在她身旁,安慰她心中悲涼遺憾於萬——— 唉!人生總是這樣的吧?有人上山,同時有人要下山,一半是樂,一半悲苦,好壞得失交雜…… 原是誰都無法事先預料的啊! ※ ※ ※ ※ ※ 一屋子慘淡的冬日陽光在安靜地跳躍。時間在這裡彷彿也失去了意義,沉沉壓在她心口,要好長才拖過一大步—— 剩下小貂,被遺忘在時間空間都忘卻的角落,對著連血和淚水都早已乾涸的傷口—— 是的,小貂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了很久!在那個荒蕪的世界裡,她漂流又漂流,漫無目的,沒有涯際,聲音暗啞而渾身冷寒;很多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反反覆覆嘗試跟她說話,但她總是報以茫然的眼神,不知道他們是誰。要什麼。她的世界和他們的斷了線,也找不著通道,只是繼續漂流又漂流,在那個孤寂的天上默然找尋再找尋。 找尋……寶寶!我失去的寶寶!握不到你的手,胎腹一片冰冷;沒有你,我的生命霎時變得完全空虛! 夜裡分外冷。她猛一用力,一個相反的力道撐住了她,她一顫,整個人完完全全清醒過來。 那個人,那雙眼,守護的雙手,恍如隔世! 「大哥!」像迷路的孩子尋著母親的懷抱,她激烈渴求著溫暖的護翼。長久埋在她心深處的吶喊重新甦醒過來。 輝煌心疼地抱住她,可是又不敢太用力,深怕弄痛她。「你終於肯說話了!小貂,你讓我擔心得要命!真好!感謝上帝!你終於醒過來了!小心傷口……」 小貂一找到這溫暖的懷抱就淚如泉湧,一發不可遏抑,傾盡悲傷。「寶寶……沒有了!」 他緊貼著她的頰,只恨不能幫忙承載她的憂與愁。「噓,不要傷心,寶寶在天上安息,她看得見你。」為了不讓小貂見了傷心,揚波將那未滿八足月的小小軀體悄悄埋葬了。揚波還說照經驗看會是個超級大美人,可憐無緣見媽媽的面!他們誦經超渡如儀,希望這小小靈魂早日順利投胎轉世。「你猜得對,是個小女孩。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能保佑她平靜往生。」 「我等了她好久!」滾滾母淚,是遺憾,是傷痛。一個脆弱早夭的生命,傷逝。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的,就算以後,寶寶會一直活在你心裡對不?告訴你別忘了她,我聽得到。」 一身汗,滿臉淚,小貂在倦乏中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是沉冥暗夜,她悚然一驚要找輝煌,一看他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小貂躺下,不敢亂驚動而吵醒了他,只切切端詳。 他一定有起碼好幾天沒洗澡了!全因她這傷病一場作息全亂!鬍子像野草,襯衫皺皺巴巴,一點也不像本來那個蕭輝煌。 看他睡得那麼香那麼甜,單單是看著他,就能讓她安心而平靜,把外界種種磨難都推到一旁,有信心走過一切,只因為身邊有他,風雨不搖。 為什麼以前她看不到對他如此深深的依賴?是因為習慣、理所當然?他一點一滴融人他的生活,是因為他的用心守護才讓她過得如此快樂,像當風溜轉的露珠,飛揚無慮,那麼快意…… 被捧在他掌上的她卻反而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受他的付出—— 怎麼可能有女人這麼遲鈍,身處在一個男人全心呵護的愛情之中而毫無所覺?是愛——他一直說不出,而她更聽不出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