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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太陽 依秀兒聽了輕笑出聲。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坐直了身體,告訴她:「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馬上回來。」即匆匆離去,留下她一頭霧水坐在原位。 卡洛士一會兒就回來了,他手中提了一個竹籃子,神秘兮兮地叫她閉上眼睛不准偷看。他從竹籃內抱出一隻白色小狗放在她手上。 依秀兒倏然睜開眼,驚喜地大叫:「哦!好可愛。」她愛不釋手的摸著小狗毛茸茸的身體。等小狗嗚咽的哀鳴,她才發現狗嘴巴被白色絲線綁住了。她替小狗解開絲線,小狗興奮地吐舌舔她的臉,依秀兒開心的大笑。 卡洛士見她笑得開心,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笑,情緒隨她起伏。 依秀兒跟小狗玩了一陣子才問:「為什麼把它的嘴綁起來?怕它咬我啊!這麼小的狗不會咬人的。」 「不,我知道它不會咬人,我是怕它叫出聲破壞了驚喜那就不好玩了。你喜不喜歡這份禮物?」 「喜歡,愛死了,謝謝你。」她強調似的點點頭。「我要叫它『普魯』。」 「很好,很高興你喜歡,但只有『謝謝』兩個字未免太簡單了。」 「太簡單!什麼意思?你要我怎麼謝你?」她不懂的望著他。 「走,跟我進房就知道了。」 依秀兒見他笑得很邪氣,眼睛閃閃有神,驀然瞭解他的意思。她把紅透的臉埋進小狗的絨毛裡。 「討厭,大白天的,說這麼不正經的話。」 卡洛士把小狗抓回竹籃內關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抱起來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依秀兒大叫:「等等,我兒子怎麼辦?」 卡洛士停下腳步,「兒子,哪來的兒子?」 「普魯啊。」 他恍然大悟,召了一位剛從身旁經過的侍女去照顧小狗,他抱著她繼續走。途中,卡洛士明確的告訴她:「我們不需要一隻狗當兒子,要兒子我們自己生,我會好好努力。」 這份宣言意謂著將有一場婚禮。 「那妲,你聽見了沒有?外傳祭祀大典過後王要娶後,可惡的是新娘不是我,看來我們要趕快下手做掉那妖女才行。」蜜姬怨毒地說。 「小姐,我一直找不到好時機下毒,再等幾天看看好不好?」 「再等幾天?不行,我沒耐性。今晚,就是今晚!我要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依秀兒深受巴達城人民的喜愛,巴達城也因她而顯得生氣盎然。以前在卡洛士王暴政雖是物豐民饒,但巴達城人民非常嚴肅、拘謹。現在不一樣了。卡洛士王受依秀兒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推行德政,人民笑口常開,社會呈現祥和之氣,曾來過巴達城的商人對這大改變可真受到驚嚇。 依稱兒自從有了普魯陪伴,不再天天喊無聊,而阿布達宮到處充滿了她銀鈴似的笑聲。 「普魯,來,握手。不對啦,這一隻才是左手,這 只是右手,再來——次。」依秀兒這兩天全心全意的教小狗禮儀,忙得不亦樂乎。 卡洛士在一旁看了搖頭說:「依秀兒,它只是一隻小狗,又不是人,哪知道什麼叫握手,不要浪費精力在它身上了。」 「會啦,會啦,它聽得懂,普魯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狗。」她不服氣地說。 「真是教狗為難,不如把心思用在我身上來得好。」 「好啊,卡洛士,來,握手,要左手。」她轉向他攤開手掌。 他在她頭上猛敲一記,笑說:「你把我當狗啊。」 「是你自己說把心思用在你身上效果較大,我只是照做而已。」她揉著頭無辜地說。 普魯見主人不再以虐待它為樂,兀自跑去玩。它就像一般頑皮的小狗,體力旺盛的橫衝直撞,繞著綠色植物又跑又叫。當狗把鼻子探入一株多刺的仙人掌裡,驚嚇的汪汪叫著跳向後。 它的行徑逗得依秀兒哈哈大笑,卡洛士被她愉快的笑聲所感染,臉上也泛起笑容。 躲在柱子後面目睹他們嘻笑的蜜姬緊繃著臉,眼睛充滿瘋狂和恨意,灼亮異常。 * * * * * 夜晚涼風一陣一陣地吹,把白日的酷熱吹散。太陽殿燈火通明,正值晚宴時刻,侍女們進出頻繁。 那妲伺機混入侍女中,眼觀四周,耳聽八方,到處查探。 「喂,那個賊頭賊腦,過來!不要看別人,就是你。」總管手叉著腰喝道。 那妲被總管點到名,以為行跡敗露,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過來呀,傻在那幹嘛!把這盅鮮魚湯端去給天女喝,這是王特別交代的,小心別打翻了。」總管交代完又忙別的事了。 那妲心想,天掉下來的好運。她小心翼翼的端起湯走往太陽殿。送達後,她躲在大廳一角觀看。 「依秀兒,真熱把湯喝了,這對身體有益。」卡洛士催促著。 「這麼多我吃不完,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來,我餵你。」依秀兒舀了一湯遞到卡洛士唇邊。 那妲忍不住額頭冒冷汗,臉色發白,她萬萬沒想到王會去喝那碗湯。當她看到王把湯匙推開時,她手撫著胸口大吁了一口氣,接著小聲咒罵道:「臭女人,存心嚇我,想死還要拖個墊背的。」 依秀兒百般不情願的喝湯,想到要把一大碗湯喝完就頭皮發麻。她很努力的吃才吃了一半,肚子已經撐得不得了,懷中的普魯貪吃的汪汪叫,想要主人也餵它吃一點。依秀兒趁卡洛士轉過頭和旁人說話時,很大方的與普魯共享。狗把剩湯及魚肉吃得一乾二淨,還意猶未盡的猛舔碗底,那可愛的模樣讓她看得嬌笑不已。 她不經意地瞥看了卡洛士一眼,發現他正盯著她瞧,她心虛的吐吐舌,再給他一個微笑,打算裝傻混過去。 卡洛士不吃她那一套,低聲告訴她:「依秀兒,消夜還是魚湯。」他看到她瞬間垮下的小臉,不禁哈哈大笑。 「壞心腸,虐待我為樂,我……」 話沒說完,依秀兒驚覺懷中的小狗非常不對勁,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一下子就兩眼翻白死掉了,快到來不及救治。 卡洛士大喝一聲,「有人下毒。」 太陽殿內的人聽聞全駭愕不已。 「殿內有人統統不准離開。納奇,派人到膳房把所有的廚子帶來殿上,我要找出是誰向天借膽敢下毒謀害。」卡洛士怒不可遏的下令。 而那妲早在確定依秀兒喝下第一口湯時離開,現場已沒有她的人影。 依秀兒腦中一片空白,雙目低垂望著依然抱在懷中的小狗,不敢相信前一刻尚活蹦亂跳的狗現已僵硬不動。小狗醜陋的死態在她腦中烙下一個印,她全身發抖無法控制。 卡洛士命人把她懷中猝死的小狗拿去埋了,體貼的擁著她,輕聲安慰,撫平她不安的心。 納奇領著所有廚子來到殿上受審,卡洛士示意薩桑由他審問後,即抱起依秀兒回阿布達宮休息。 蜜姬從那妲口中得知天女喝下毒湯後,一夜好眠到天亮。 「不得了,小姐。不得了啦!」那妲急急忙忙地衝進蜜姬的房間。 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描眼線的蜜姬放下手,略微揚眉地問:「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大呼小叫,一點兒氣質也沒有。」 「小姐,大事不好了,那妖女還活著,我剛剛到外面打水時聽到的。」 「什麼?你昨晚不是說她喝下毒湯,怎麼可能還活著?會不會是你聽錯了?還是你放錯藥?再不然就是昨晚你眼花?」蜜姬頗為震驚的猜測,她實在不願相信這青天霹靂的消息,昨夜她作夢還在笑呢。 「我沒聽錯,大家都在傳這件事。我也沒眼花,我確定她喝了魚湯。若說是放錯藥,更不可能,昨晚她的寵物喝完後不到一分鐘就死掉了。」 「怎麼會這樣呢?該死!跟我原先料想的不一樣。」 蜜姬懊惱的在房內踱步。突然,她定住腳,「會不會是毒藥的份量不夠,所以沒毒死她?」 「我放的毒藥是沙漠中著名的劇毒——班蝥素,五色無味,只要一小撮就足以毒死數十人,何況我昨夜灑了一大包在湯裡,不可能份量不夠,我看我去外面探聽一下究竟怎麼一回事。」 「也好,快去,快去,小心些,不要遭人懷疑了。」蜜姬擔憂地叮嚀著。 那妲走後,蜜姬已無心再繼續裝扮自己,坐立難安的到處走動,深恐王查出主事者,到時一定死得很難看。想到死,她全身泛起寒意。她走到床沿坐下,雙臂緊緊抱住自己,手掌在手臂上摩擦,頻頻看向門口,殷切地等那妲趕快回來。 蜜姬引頸盼望終於盼到那妲回來。 「怎麼樣?到底怎麼一回事?王查出是誰了嗎?」她急切地問。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王沒查出是誰下毒,因為當天侍女太多,總管記不起把湯交給誰。壞消息是毒藥對天女根本沒用,她本身不畏毒,任何毒物對她不具威協。小姐,你想她會不會真是天神下凡?」那妲在提到依秀兒的口氣中多了一份尊敬,不再用妖女稱呼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