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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蘇西荷 「我怕都怕死了。」愛純做了個無法形容的手勢,「離開羅江的時候,我真的下了賭咒,短時間內絕不再沾染情事,可是偏偏又碰上了;這個人,你絕想像不到魏可風有多瘋——認識他兩天,我們聊足兩天兩夜的話!我像個神經病一樣說了哭、哭完又笑;累了睡,睡飽了再繼續,我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他跟我聊他自小到大種種奇異經歷,他的人生才過一半,卻像是有平常人幾輩子的生命累積。呵!他那個人——」愛純陷入深深的迷思,半晌才接口:「我們直到剛才才分手。我怕我真的會瘋掉,需要冷靜一下。」 雲霏只是望著她,並不急著開口。 「怎麼不說話?」愛純搖晃她的手,「你是我的死黨,我想聽你的意見。」 「純,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玩火?」 愛純愣了一下,「起碼他是自由的,不是嗎?我不想、也不會再傷害自己,他對我真的很好。」 雲霏的注意力被移轉開了,「他真的有外國血統嗎?外界傳說他是個性情怪異的神秘人物。」 「是嗎?」愛純不以為然地笑了,有幾分嬌媚及無瑕的天真,「我倒覺得他有些地方很像個小孩,滿真情流露的。其實傳聞總不盡然可靠對不?在層層掩蓋下,他有寂寞而鮮為人知的一面。你想,一個大男人會寂寞到在大浴缸裡養烏龜,還時常跟它們聊天——」 「烏龜?,」 「他喜歡烏龜;他還騙我說他是屬龜的。我算了半天還是算不出他的年紀,之後才恍然大悟十二生肖哪有烏龜排名。我說他是屬不知名的怪物類。」愛純說著說著,不禁失笑了,「他有八分之一的波斯血統,他的祖母是波斯和匈牙利後裔,八歲就成為著名的巫師;二次大戰時來到中國,和他的書生祖父一見鍾情閃電結婚。不過他與祖母未曾謀面;她婚後第十年,有一天突然神秘失了蹤,後來聽說終生在印度山區流浪,成為神靈女巫,尋常人還不准見她的面。」 「果然是傳奇人物,還未出生前就有連串傳奇等著他。」雲霏從沙發裡滑到地板上,「純,這次你好像陷得滿深。可是你為什麼看起來如此不快樂?」 愛純笑得有些疲倦,「我只是缺乏睡眠。我並沒有不快樂。」 「情緒寫在你臉上,一絲一毫都隱藏不掉。」 愛純望著她,「我該怎麼辦?你說。」 「既然碰上了就好好去愛,還能怎麼辦?擔心有用嗎?」雲霏撫著她柔黑的長髮。愛純有頭迷死大小男人的黑亮長髮,那是她珍愛如性命的寶貝,從十八歲留到現在,從捨不得大力修剪。 愛純倚在她腿上,「像是得了發熱病。」 「我可以體會。」 「老天為證,我真的不想再自找麻煩。唉!簡直像自虐!」對感情,她真的有點怕去碰觸。曾經以為經歷過那麼多愛情陣仗後,早晚會磨成金剛不壞之身!直到新的浪潮來襲,才發現自己仍如以往一樣脆弱而易於受感動。神話中的火鳥五百年浴火重生,她則是浴情而層層蛻變。也許這一關對她而言是劫數,逃都逃不掉。 雲霏此刻卻是陷進奇異的感歎裡。 她和愛純是截然不同類型的人,走在迥異的兩條路上。眼看著愛純一路捲進一波又一波情愛漩渦裡,她這頭卻是平靜得厲害,寧靜到閒散!她也已習慣守住自己這份安寧,不曾把它當寂寞看,因此也不去在意。 她的感情世界從來平靜如湖,從未有過一絲驚奇,更別說如愛純的情愛故事般轟轟烈烈。要說有一些些波瀾,也就只有一個許志光,然而他不是屬於會起風燃焰的那類人物;他溫柔斯文,一如清水;而清水匯入潭底仍是清水。 她擁有自己的世界。 是自己怪異、孤僻的個性導致感情世界乏善可陳嗎?雲霏也曾如此問自己。 她能在筆下操縱別人的愛情,對於人們的故事也很快就能進入狀況,卻對導演自己的情節如此無能而被動! 她真的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看來上帝對每個人的考驗,不管在質或量上都極為不同。 至於志光是否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考驗」,她到現在仍無法確定。 「對了,雲霏,我一直記著要提醒你一件事。」閉眼憩息良久的愛純突然睜開眼睛,毫無睡意了,「不是我造謠,我看你得多注意志光一點。」 雲霏驚訝地笑著,「他做什麼壞事被你逮到了?」 「不是開玩笑;最近我一連在大街上碰見他兩次,跟同個女孩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不像生疏的樣子。他沒看見我就是。那個女的長得很不錯,胸部滿豐滿。雲霏,你要小心點。」 雲霏大概猜得到愛純說的那人是誰。雖拂不去心頭的不悅與意外,卻不願表現出來。她故意輕描淡寫的帶過——「那大概是他乾妹。我見過一次。」 「乾妹?我還以為那是二十年前文藝小說中才有的名詞b」她嗤之以鼻,「少傻了,男男女女就是男男女女,哪來什麼乾哥乾妹?都是障眼法啦——專蒙老實人的眼啦。別看那個許志光人挺老實,男人都是差不多的——抵抗力差不多一樣弱。何況那女的條件真的不差。」 「這就是你對男人的總評?」 「沒錯。你是寫小說的,就算不瞭解男人,總該瞭解女人吧?女人在這世界上最大的天敵不是男人,而是另一個女人。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勸你要提高警覺。有時候給男人自由不是放牛吃草般全然放任不管,無為而治那一套只適合古代,現代社會的誘惑太多,管理方式該換了。風箏玩夠了時要記得收線。」 雲霏只是笑,什麼表情都沒有。 愛純再添一句作註解——「當然,若你是真在乎這個男人的話。」 第六章 卜傑才走過草地,一顆小圓石子咻地飛到他腳邊,算是場小虛驚。天外何以會飛來石頭?他抬頭四望,瞥見站在樹叢間的愛咪。 他趕緊阻止——「別扔石子,有人。」 這位胖小姐掀掀嘴角,很高傲地回答:「我就是看到有人才丟的。」 卜傑反倒笑了。胖小妞氣鼓鼓的樣子很逗人,像動畫片裡正值求偶期的大眼蛙,「我又不是你的仇人;再說要比武的話,你也不見得能贏我哦。」 「我跟男生打架一向打遍『附近』無敵手,他們統統怕我。」說完她就不再理他,丟掉剩餘的一顆石子,逕自跑開了。 卜傑好奇地跟在她背後看她忙些什麼,怎麼會半晌不見動靜?原來她跑回後院台階上的「寶座」,正低頭專心在畫畫;微風吹著她的短圓裙,揚呀揚的,小圓鼻尖上凝著顆汗珠;她全神貫注,全然不知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你喜歡畫畫?」他自覺像個多事的歐吉桑般東問西問的。平常他並不特別搭理小孩,更對不斷啼哭兼吐奶的娃娃退避三舍;然而這小胖妞與眾不同,她和她那個瘋狂的阿姨一樣不同凡響。 愛咪抬頭朝他扮鬼臉,但總算沒有趕他走的意思,「我以為你早就走了。」 如果她霏霏阿姨當他是蛇蠍,她就視他為奧蟲。 卜傑不禁懷疑地抹抹鼻子,心想:幾時自己成為這麼討人嫌的拒絕往來戶了? 他蹲下,「喂,小妹,你幹嘛這麼討厭我?我是你愛純阿姨的哥哥,這你總知道吧?」 「你們一點也不像。」愛咪甩也不甩他,「還有,我不喜歡人家叫我小妹,聽起來好像餐廳小妹。我有名字的,雖然我還沒上幼稚園,可是我有真的名字,我叫葉愛咪,很好聽吧?」 「好,我不叫你小妹。愛咪,現在我們可以做朋友了。卜叔叔是好人,你慢慢就會知道了。」 「每個人都會說自己是好人。」愛咪用拇指沾了沾口水抹去多餘的半筆畫痕,放回紅色,取出一系列的藍色,「像霏霏說沒有哪一個變態色狼會在自己臉上寫『我是色狼』四個字的道理一樣。」 卜傑覺得簡直啼笑皆非!看看葉雲霏奇特的行為模式果真教育出獨樹一格的愛咪!才五歲的她活脫脫是翻版的小葉雲霏,伶牙俐齒,還有漫天奇說異論。危險啊危險! 「那你為什麼會討厭我?總有理由啊。應該不是我長得像魔鬼吧?」 「不,其實你長得還不差,」她仔細打量他,「很不差。不過你心腸太壞,你要趕我們走,霏霏說你還有很多計謀,所以她被你逼得不得不出去找房子。」 卜傑索性在她身邊坐下,「你阿姨出去找房子了?」怪不得老半天沒聽見她的聲響動靜!他還以為她又在蒙頭大睡;以往她總是在愛咪受難時如捍衛戰士般現身,今天不見了她,還真感到無趣。 「是啊!她昨天沿路撕了好多紅單子,今天還規劃好了路線準備在寄完稿子後去看房子的。霏霏說人要有骨氣,我們會盡快搬走。盡快?為什麼要盡快呢?她說等我長大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