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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蘇凡    


  但,她又拿這摯友秋紅莫可奈何,只有認了!

  ※   ※   ※

  江口家二老頭一回正式拜訪穆家,原本不怎麼同意把女兒嫁到日本的穆家二老,在江口老爺及夫人的百般懇求又一再保證會疼惠淳如親生女兒下,他們才勉強點了頭。

  「至於禮數方面,一切照女方所言,如果兩位有何要求請儘管開口,我們會讓惠淳嫁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江口夫人說得誠誠懇懇。

  既然對方如此誠懇,穆家二老也不好說什麼拒絕的話,最後是穆李鳳英開了口,「我們倒不在乎排場,孩子想在教堂結婚,就辦個簡單隆重的婚禮即可,不過,我們只這麼個女兒,難免會寵了些,如果將來她有不懂、不對的地方,就請兩位多教教她。」

  「我很喜歡惠淳的,從她去日本,我就一直當她是自家女兒看,我的二媳婦和她又像親姐妹,我相信我們會處得很好的。」江口夫人保證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穆李鳳英微笑著頷首,但眼眶早已泛紅了,因為她只一個寶貝女兒,而這寶貝丫頭再不久就要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她怎會不心疼,怎會捨得。

  「好了!老伴,女兒嫁了也是會回娘家,你就當她是到外地工作不就得了!」穆長風嘴上說得輕鬆,其實心底也好過不到哪去。

  但他明白女大不中留,兒子早晚會娶妻,女兒遲早要嫁人,這是不變的定律,是早晚都要來臨的事。

  「那親家公、親家母,一切就這麼說定了!」江口太郎深深地行了個禮。

  「好的。」穆長風也行了禮,禮尚往來嘛!

  ※   ※   ※

  肅穆莊嚴的教堂內,賓客早已坐滿席,江口家人向穆家人打了招呼後也紛紛入了座。

  新娘正由穆長風引領走到神父面前,穆軍豪站在前頭,手中拿著新郎的胸花。

  正當賓客交頭接耳猜測著,不明白為何新郎還不見人影時,一個洪如鐘響的聲音由大門口傳來,瞬時所有賓客眼光全投注向聲音的源頭,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女方賓客根本無人知曉他是何方人物?

  江口靜信根本不介意賓客瞧他的目光是否怪異,他連坐在席中的家人也忽略了!此刻他眼中只看得到身著白紗的惠淳。

  他的雙眼冒迸著怒火,他氣她居然枉顧他而為他人披穿嫁裳,而教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的美麗竟不是為他而綻放。

  江口靜信筆直的走到神父面前,用著幾近嘶吼的聲調吼著:「她不嫁給那個人。」他順手將惠淳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全場又是一片嘩然,教堂內根本沒人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除了江口家及穆家人心知肚明,然而他們個個心照不宣。

  「我想我沒有老花眼,所以應不至於看錯新郎。」神父面帶慈光,有點瞭解也有點同情,雖然在神面前做這種事有違常理,但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也樂於看到一對佳侶天成。

  「你不懂,她不是真心想嫁給他的,她只是為了報復我……」江口靜信再度嘶吼,惟恐天下人不知似的。

  「新郎的名字不叫穆軍豪。」神父淡笑著。

  聞言穆軍豪拿著胸花別到江口靜信的西服上,並用著肅穆沉穩又鄭重的口吻說:「不許你欺侮她。」

  江口靜信錯愕得不明所以,直至神父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經典名言,又叫著他的名字詢問他願不願意娶惠淳時,他才恍然大悟。

  現在他才明白,一切又是計謀,他的胸口不由得生起一把火,他靜靜地瞅著惠淳看,像要將她看穿透一般。

  靜信的眼神讓惠淳突然感到害怕,她怕他在此刻拒絕,怕他轉身棄她而去,所以她用著不大確定的眼神回望著他。

  「江口靜信先生,你願不願意娶穆惠淳小姐為妻?」神父再度詢問。

  「我願意--」江口靜信拉著長青回答,那神情是怪異的,怪得教人毛骨驚然。

  當神父問到惠淳時,她突然大叫:「我不要,這不是我的意思……」

  她後悔了!她不該答應玩這場遊戲的;她怕了!怕一旦點頭,他又開始把她當成那種不擇手段的女子,而她相信,他答應娶她只是想報復她這一次的欺騙行為。

  「如果你拒絕,我會恨你一輩子。」江口靜信靠到她耳旁低喃,這一回是輕聲細語的,但語氣仍是那麼邪惡。

  一聽到他要恨她一輩子,惠淳更怕了!她不要那種結果,但如果同意嫁他,解釋的機會多的是,所以她突然改變了心意,「我願意嫁給他。」

  而後神父宣佈新人交換戒指,又宣佈新郎可以吻新娘。

  江口靜信掀開惠淳的頭紗,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卻是辛辣又帶著懲罰意味的深吻。

  而在旁人看來卻是錯誤的感覺,他們皆誤以為新人太相愛以致吻得太投入了!但江口家和穆家人不如此以為。

  ※   ※   ※

  江口靜信堅持蜜月照原計劃進行,不過誰也料不到他帶著新婚妻子度蜜月,卻是把新娘丟在飯店,而他來個消失不見。

  當秋紅見到他出現在日本時,她差點拿刀殺人,還是江口靜介攔住了她。

  「你為什麼丟下她?你知不知道那對她的傷害有多大?你簡直不是人。」秋紅哭著大罵,根本不管他是自己丈夫的兄長。

  「她已經如願嫁給我了!她想要的也得到了!她會受什麼傷害?現在的她已經是江口家的大少奶奶,要金要銀都隨她,她有何不滿足?」江口靜信笑著,其實他的心是痛苦的,他也不願那樣待惠淳,但一想到她欺騙了他,他胸口的郁氣就散不開去。

  「是我,一切全是我,是我設計了那個計劃,全是我……」秋紅自責地哭喊。

  江口靜介忙摟住全身已癱軟的妻子,接口說:「你要怪該怪我們,包括爸、媽,這一切全是我們搞出來的,我們只是想讓你發現自己的真心,這和惠淳是無關的,你不該那麼對她!」

  江口靜信不敢置信地揪住他弟弟問:「你說的全是真的?」

  「我何必騙你,如果不信,你大可去問爸、媽,這一切全是為了你,但我們沒想到你居然那麼過份,把惠淳丟在夏威夷自己回來,我真是看錯你了!」江口靜介痛心地說。

  「你們不該騙我的!」

  「當初你不也騙了惠淳!是誰騙了誰呢?」江口靜介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最好快去把惠淳找回來,如果她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我們不饒你,連惠淳的兄弟們也會把你大卸八塊。」秋紅氣憤地說。

  「想不開?」江口靜信傻住了!他怎麼不經大腦做事呢?他可以冷淡她、排斥她,但不該在新婚蜜月時丟下她不管,天呀!他到底做了什麼呀!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秋紅再度憤然說。

  祈禱?不!他不只是祈禱,他還得馬上飛到她身邊才行!江口靜信再也不管她是否欺騙了他,他只明白他不能失去她,他是愛她的。

  ※   ※   ※

  惠淳失神的裸足在黑夜的沙灘上,冰冷的海水沖打著她的腳踝,走得愈深,淹沒得愈多。

  三天前江口靜信,也就是名為她丈夫的人,將她帶到此地來,原以為他會給她機會好好解釋的,誰知道,誰知道,一到此地他人就不見了!

  每天她總是由飯店的窗口向外看,看到的皆是一對對成雙成對的情侶以及夫妻。當她看到白髮蒼蒼的銀髮夫婦,她總會想,如果她和靜信老了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互相扶持,攜手走完人生之路,甚或再約定下一輩子!

  但,她多傻呀!連新婚,他都可以無牽無掛地一走了之,那她還巴望著什麼呢?他根本不在乎的。

  「小姐,一個人?」

  惠淳不理會怪腔怪調的聲音的主人,繼續走著她的路,身子走著、走著就愈沉沒入海水之中,直至有雙手拖住了她,她才回頭看向手的主人。

  「有心事別想不開,這是情人天堂,你一走進去,會讓往後的人享受不到快樂的。」拉住她的是個金髮男子,笑容滿可愛,看起來年紀不大,他自我介紹著:「我叫拉德·肯特,在前面那家飯店工作。」

  「關我什麼事?」惠淳向來討厭搭訕的男人。

  「我看到你一直往海裡走,又沒穿泳衣,猜想你一定是心裡不舒服,對不對?」

  「不關你的事。」惠淳並不領情。

  惠淳的冷漠似乎不讓他受挫,他仍滔滔不絕地說:「以前我有一個朋友,我很喜歡她,可是她有心臟病。」

  「你想告訴我什麼?」惠淳的語氣不再那麼不友善,反而仔細傾聽拉德·肯特說故事。

  「在美國我們都住在貧民區,她沒錢可以治病,因為她不是美國人,是非法居留的。」

  「那後來呢?」惠淳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後來她心臟病發,在死前最後一秒,她仍在掙扎奮鬥,她是真的想活,可是老天不讓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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