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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蘇凡 江口家的別墅坐落在千葉縣內,環繞著別墅的是寬廣無際的農作物,空氣清新且鳥語花香。 惠淳剛抵達此地時,足足看了江口靜信半個月以上的撲克臉,他甚至連和她說上隻字片語都不屑。 但她也是有備而來,對於他的陰陽怪氣她都當少一根筋地視而不見,平常照常我行我素,早晚不忘噓寒問暖,舉凡吃、穿用無不伺候得周到。 別墅除了他兩人外還有兩個特別護土和一個家丁,家丁是來協助靜信出人某些惠淳不方便出入的地方的,而護士則是來指導他做復健工作。 但是江口靜信變得脾氣暴躁又易怒,時常藉故大發雷霆,所以三天兩頭就得換一個特別護士。 有時惠淳很想不請特別護士親身力行,準備讓他更依賴她到不可一日無她的地步,但礙於她對護理工作一竅不通,只好打消念頭。 當她打開他的房間,看到特別護士哭著跑向她時,惠淳一張臉全綠了! 「又怎麼了?」她看著胖護士時,不忘掃了一臉邪氣的靜信一眼。 「惠淳小姐,我要辭職,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特別護士邊揮拭著哭花的臉邊嚷嚷著。 惠淳其實已經見怪不怪,因為連同這一位已經是第七個,她怎會不明白,其實靜信是存心刁難,他真心要整的人不是護士而是她。 這是住進別墅開始即有的現象,實在不是新鮮事了,但惠淳仍得捺著性子安撫哭得肝腸寸斷的護士們。 「千賀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他一次,他是個病人,難免脾氣壞了一些,你就別再和他一般計較,好不好?」她摟著千賀護士走出江口靜信的房間,一邊走一邊低聲下氣地央求著。 「我原諒他太多回了!這一回我實在無法再忍受了!」千賀護士又羞又氣又惱地漲紅了臉,她不像往常只是吐吐苦水,而是激動非常。 惠淳警覺地察覺出事態的嚴重程度,她不安地側偏著頭問:「他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他……他……」千賀護士的臉更紅了!她有點羞於啟口。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又如何替你解決問題呢?」惠淳捺著性子說。 「反正沒人受得了他,我這次一定要離開,我相信這輩子恐怕只有……」 「只有我受得了。」惠淳笑著接走她的話,「以前的靜信先生真的是個好人,他待人處世都是謙恭有禮的。」當然除了對她例外,惠淳在心中補充一句。不過她相信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一開始就是她自己對他另有居心,所以他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現在的靜信卻變成了一個大暴君,人人怕他也厭惡、唾棄他,不過依然只有她例外,因為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所以她並不怨他。 「人在遇上困難時,心理總會不太平衡……」 「他豈只是不平衡,他簡直是心理變態!」千賀護士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就索性一股作氣地往下說:「他的手不乾淨,對我動手動腳,甚至趁我扶他上床時拉我,想非禮我呀!」她氣急敗壞地吼叫了出來。 惠淳嚇得不輕,她張嘴瞪眼老半天答不出話。 天!她是不是聽到世紀大笑話?靜信可是向來不近女色的,怎麼可能對護士下手?千賀是絕不可能造假誣陷他,但問題是千賀護士是個腰圍不下四十寸的胖妹妹,他真的有如此雅興嗎?她絕對不相信,惟一的可能就是存心氣死她! 非禮!惠淳愈想愈氣,決心找靜信理論,她霍然旋身走向他的房間,但才走兩步她又旋身看向她遺忘的千賀護土。 但,當她回首之時,千賀早消失了蹤影。 ※ ※ ※ 「砰」地一聲,惠淳毫不淑女地踹開江口靜信的房門。 房內的江口靜信聞聲將目光由窗外拉回瞥目看她,雙眉糾緊著,像似非常不歡迎她的打攪。 「你高興了吧!」 惠淳惡狠狠地瞪著他,準備用所有精神和他對峙,可是說出來她實在為自己感到丟臉,當她一對上他的眼,她的心就很不規律地狂擊亂撞,好像失去控制一般,這樣的反應令她十分挫敗,未戰竟先投降。 江口靜信則眼神冷冰冰地掃視著她,對於她的指責置若罔聞。 他的反應令惠淳不悅,「你是有心的對不對?」 可是她的任何情緒反應根本是沒用處的,對他生氣簡直是白搭,任憑她說破了嘴,得到的反應皆是相同,江口靜信總是一臉的不屑和無動於衷。 有時,連她自己都十分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愛上了個木頭人? 「既然你用盡方法趕走千賀護士,那我看特別護士也別找了!以後就叫千野陪你去醫院做復健好了!」 「你以為你是誰?」江口靜信冷嗤一聲。 惠淳按下內心的激動,半嘲諷著:「我以為你啞巴了呢!」 她高興的想要哭,原因只是因為他肯同她說話,雖然他的語調不是挺好的,但她已心滿意足,因為她不用一個人唱著獨角戲了! 「你可以開口說話,那應當也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對不對?」 江口靜信旋動椅子和她面對面,而每當他多面對她一回,他的自卑感就拚命作祟,她的美好和他的殘缺成了強烈的對比,教他無法平衡。 「你別來煩我,出去!」他忿忿地喊。 惠淳拒絕接受命令,並不是她故意和他唱反調,而是她不願意看到他老是將自己禁錮在孤獨的世界裡,「我想知道,千賀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他否認,但她相信他不會,果真-- 「是她不知好歹。」江口靜信冷笑道。 「她可不是妓女,她是你的特別護士,即使你想開開玩笑,也不該找她呀!」 江口靜信瞅著她,邪邪地笑著,「這屋子只有兩個女人,你說我不該『找她』那麼就表示叫我找你嘍!」 「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惠淳急忙否認。 「過來--」他伸手命令道。 惠淳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做什麼?」她不安的忸怩著。江口靜信不曾如此,此刻的他看起來充滿邪惡感,教人看得不禁心驚膽戰,即使她愛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你想待在我的屋子,一切得照我的要求做。」江口靜信的語氣是命令且強制的。 惠淳又不妥協了!「除非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否則我難以從命。」 江口靜信再度發出冷笑,他的雙眼瞅得她頭皮發麻,牙齒不住地打顫,全身冒起數不清的雞皮疙瘩。 通常一個男人邪惡的瞅著一個女人這般打量,原因無他,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要她。 此刻江口靜信表示的赤裸又大膽,惠淳自覺自己不是白癡,她因為感覺到他的需要而羞赧,臉一路紅到了耳根子。 江口靜信存心刁難,他兀自說:「是平常人都會有的需要,我若要求,也不算太無理吧?」 惠淳根本無反駁餘地,即使她非常明白他根本只是在捉弄她,她也不想說出他根本下半身無知覺又怎可能有需要這種會傷害他的話。 「為何不說話?平常你可沒這麼靜喲!」他存心挑釁。 「我也沒說過我是沉默寡言的人。」惠淳很高興他終於轉移話題,不過要她乖乖地不反擊,她也沒法子做到。 「聒噪的女人真教人討厭。」 「言不由衷的男人也不怎麼討人喜歡,你就別再半斤笑八兩了!」惠淳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說。 「不喜歡何不早早離開我的地盤。」 惠淳笑在心底,她總算明白,原來他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趕她走,不過他想得未免太簡單了!想都別想哦! 「我不知道這裡還是黑手黨的分堂,敢問你是管人事的呢?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惠淳嫣然一笑地開起玩笑來。 江口靜信看得不禁心頭一震,差點就被勾去了三魂七魄,有那麼一刻他很想拋開他的固執,只想緊緊擁她入懷。但當他垂眼看到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時,夢又活生生地被打得粉碎,自卑感讓他畏怯,他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旋轉著輪椅,江口靜信的目光再度轉向窗口,他又在兩人間築起一道高牆,並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這一刻惠淳發覺,他又躲回到他的世界裡,且將她摒除在外。 ※ ※ ※ 農曆春節前夕,穆家大小得知惠淳不回來過節,個個氣得跳腳火冒三丈高。 一通長途電話把惠淳罵得狗血淋頭,好似她犯了滔天大罪,更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 可不是嗎?惠淳也認為自己是,畢竟父母尚健在,她實在沒有理由不回家過節大團圓,但是她怕,怕江口靜信會趁她回去時來個不告而別,惟今之計也只有守著他,等過陣子再回家請罪了! 「不孝女。」穆長風在電話另頭破口大罵。 「爸,你聽我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過一陣子我一定回家去向您和媽請罪的,這刻您就饒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