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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蘇荻    


  「我……」

  還來不及回答,時墨又立刻岔斷,恢復了冷傲神色。「好了,剛醒過來別說太多話,等你真正養好了傷,再和我討價還價!」一揮袖子,深怕她再說出些什麼傷人的字眼,頭也不回的趕忙走人。

  ???

  又過了約莫三、四天的調養,煙兒再待不住,趁著夜半收拾好包袱,想偷偷的走人。

  奇怪的是,從踏出房門到離開樓閣,沿途竟沒人出現阻攔她,一切的小心翼翼顯得沒什麼意義,儘管心裡納悶,但也不敢多作揣測,當下的心思,只在於如何將琴追回來。

  半個時辰過去,煙兒終於逃出了這座「斂琴閣」。

  不敢稍有停頓,糾緊的心臟阻礙著喘息,她嗽喘連連、桃靨泛紅,直覺咬住下唇隱忍出聲,一不小心再度個紅因疼痛而泛白的菱瓣,不由得輕咳幾聲。

  心念疾轉,茫茫人海何處尋找這三個奪琴的人?她惟一記得的是,其中一個男人喊那個女人「華姐」,那女人會是老爺說的向晶華嗎?但,向晶華跟爹爹到底有什麼淵源?難道會是她的生母?

  不不不!她慌亂的猛搖頭。不可能的,如果向晶華是她的母親,那麼,她為何不認自己?為何在她出生後就消失無蹤?

  想著想著,渾然不覺自己在漫漫長夜裡已走了數里的路,等到晨曦乍現那刻,她才鬆口氣的找了棵大樹稍作歇息。

  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浮現在心頭的只有一個想法──返回家鄉去一趟吧,從她九歲來到京城至今,始終沒有機會回去祭掃爹爹的墓,順便打聽鄉里有無人知道這個向晶華的事。

  打定主意,煙兒迎著輕風,向著綠野,將包袱攢緊在懷裡,決定好自己的下一步,立刻往前行去。

  殊不知後頭兩條人影隱在樹林之中,默不作聲的打量著她。

  「……二少爺?」眼看她已經走遠,殷旗忍不住發出疑問。「我們要不要追上以為」

  時墨瞳光一閃,漆如子夜的黑眸,亦發冷佞深沉。

  「看樣子她是打算要遠行了。」一頓再道:「殷旗,你回去備輛馬車來,順便替我打理些隨身行李。」

  「這……二少爺的意思是……?」殷旗期期艾艾的。

  「不必問這麼多,快去辦吧,我怕把人跟丟了,你快去快回,我想以她的腳程走不了多遠的。」

  「但是,王爺要是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放心,你現在的主子是我,我不會讓你受到責罰的,快去吧。」時墨嚴峻的一揮衣袖,立刻尾隨煙兒的方向前行。

  殷旗擺出苦瓜臉,刻不容緩的回身往反方向縱去。

  ???

  「爺──您瞧瞧這緞子的顏色好不好看?」一個嬌嫩的嗓音嗲聲嗲氣的呢問著,一手扯著蒲攻膺的胳膊緊貼上去,女子的長相還算不差,只不過旁人見她那濃妝艷抹樣兒,便知是青樓女妓。

  「好看好看,你喜歡我統統買下來。」蒲攻膺捏捏她臉頰,順勢嘟起厚唇大嘴「啵」地一親,公然在布莊裡頭輕薄調情。要不是?作生意,店家人真恨不得將這兩個不知羞恥的男女轟出去。

  「爺您真好!」女子開開心心地撒嬌著,胸脯那兩塊肉在他胸前滾來滾去,惹得他意亂情迷。

  「蘭蘭,爺待你這麼好,給爺做小妾好不?」他嘿嘿地逗弄著問。

  「呃……哇!老店家,這料子真好摸呢,還有沒有其它的?

  色?」名喚蘭蘭的女子立刻轉移話題的朝店家呼嚷著。蒲攻膺臉色一變正想發作,忽爾瞧見外頭有個人晃過去。

  「咦?」

  挪步到門檻邊引頸一望,嘿,是那個小美人呀!這可被他達到了好時機。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趕忙邁步衝出去,深怕小美人這麼一走又不見蹤影。

  「跟我來!」他急喝了聲,幾個守在門外的家僕不知發生何事,只好連忙跟上。

  「小姑娘呀,可真是好久不見。」奔向前,那張淫亂惡霸的嘴臉,奸笑著擋去郁還煙的路。

  一見是他,煙兒神色一怔退了幾步,清儼的眸子裡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這位大爺請你讓開,小女子急於趕路。」

  「何必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那回讓你逃過一劫,這回……」他的口水快滴了下來。「嘿嘿,你可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這會兒大白天的,又是在大街上,大爺若要對小女子輕薄,小女子豈會屈服?」冰寒的聲調沒有一絲友善,身上的弦卻繃得死緊,注意到蒲攻膺還帶了不少家僕在後邊。

  「哼,這兒可是我的地盤,就算我當?擄人,又有誰敢攔我?」他狂妄的邪笑著。

  倏地,煙兒的兩手被家從牢牢抓住,她臉色死白的厲聲怒喊,劇烈掙扎間弄紅了手腕而不自知。

  「放開我!」

  「放開你?等我玩膩了再說吧。」蒲攻膺洋洋得意的伸出肥短大手,輕托起這張美絕桃花的下顎,想到往後可以夜夜擁著曼妙佳人入眠,不禁放蕩的浪笑起來。「呵呵呵──」

  「怎的,蒲老爺對時某人的愛妾有興趣?」一句看似揶揄的話蹦出來,不知何時,時墨已氣定神閒的佇在一邊輕搖折扇,儘管臉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邪痕,但聰明人都看得出,他的眼神擰惡,似快迸出凶煞火光。

  嘎──怎麼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煙兒錯愕的驚震不止,然而那句「愛妾」,更令她如道電擊。

  「時……時二少?」蒲攻膺飽受驚嚇的忙抽回手,連帶將家從一人一腳的踢開,窘迫而恭敬的行了個禮。「呃……她……她是您的愛妾?」暗自緊張的猛吞口水。慘了!這丫環幾時變成了時二少的愛妾?早知如此,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碰她一根寒毛。

  「是啊,」時墨漫不經心的瞥了煙兒一眼。「我帶她出來買些胭脂花粉,怎麼,蒲老爺想把她帶到哪兒去?」

  「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見她落了單,好心要指引她找到路。」

  「哦?」目光一轉,時墨瀟灑的步到煙兒身際,故意微俯著頭柔聲詢問她:「煙兒,這兒的路你應是熟得不能再熟,怎會迷路?」

  從聽到那兩字開始,煙兒就顯得四肢僵硬,渾身的不自在,他炙燙的呼吸拂在她的耳垂上,又是一陣折人的顫慄。

  「我……」

  「沒關係,有什麼說什麼,我這人最愛追根究底了。」

  蒲攻膺求饒似地望著她面露哀求神色,但一想到他對自己的毛手毛腳,煙兒把心一橫,鼓起勇氣將頭提高。

  三少爺,蒲大爺他倚仗自己身為一方之富,四處欺壓平民女子不說,還意圖染指煙兒。」

  「哦?」時墨挑高眉毛,對於她的坦然有些刮目相看,原以為她會息事寧人的謊稱沒事,怎料到她還真是實話實說呢。這丫頭,可真不簡單!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時二少,你別聽她亂說,我哪有意圖染指她呀。」蒲攻膺大驚失色的?聲否認,氣急敗壞的瞪了煙兒一眼。

  「是啊,蒲老爺家中坐擁三妻四妾,怎可能意圖染指你?」為了把好戲看下去,時墨順著蒲攻膺的話應道。

  煙兒心中有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弄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刁難自己?

  「如果二少爺不信,可以不管這事,煙兒自知身份卑賤,說出的話亦沒說服力,既是如此,煙兒就當大白天遇鬼,自認倒霉。」

  又來了!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時墨莫可奈何的心中一歎。

  見情勢有所轉圈,蒲攻膺鬆了口氣,趕忙巴結的說兩句好聽話。

  「時二少,您可真有福氣,這煙兒小姐貌美如花,能夠納妾?

  小妾,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呀。」

  「這麼說來,蒲老爺也是其中之一了?」

  「不不不,我哪敢奢望!」蒲攻膺急忙撇清。他這張笨嘴,哪一壺不開提哪一壺,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不多說了。」時墨懶得和他一般計較,這種財大氣粗、色字掛帥的富豪官賈,他見得多了,只要表明了煙兒是自己的人,料他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將視線放回煙兒臉上,那雙燦若寒星的明眸凝聚著鬱結,看得出她此刻對自己有多?不諒解。

  「怎地,臉色這為難看?」

  「煙兒謝謝時二少出手相救,此等恩德,來世再報。」言畢,煙兒甩頭便走。

  第六章

  什麼跟什麼嘛!她見了蒲攻膺都沒腳底開溜,見了他卻視為洪水猛獸,隨便說句感謝的話敷衍了事,就掉頭走人。

  二話不說,他大跨步的飛快追上,一拉她纖細的手腕兒,不顧她掙扎的阻力,扯著她,直到彎進一處窄巷方才停住。

  煙兒一聲不吭,只是羞惱的用力把手抽回。

  「你就沒想過自己的不告而別會激怒我?」時墨不屑地用鼻子一哼,表示自己方才抓她的手是逼不得已。

  「煙兒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婢奴,怎激怒得了時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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