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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蘇荻 「……我知道他的長相是屬於萬人迷型的,所以我會和他保持距離,才不會被他的親衛隊群起圍剿。」 「蘭妮……你真的很奇怪,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都相處了一段時間,不過,我還是不瞭解你。」 「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她談談地答。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於宙了,對嗎?」 不知怎的,季蘭妮竟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點頭說對。 「我吃飽先回去了。」 吞下最後一口飯,她起身離開燒臘店,但喬易君卻馬上跟了出來,連飯也沒吃完。 「還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說。」她在身後喊道。「關於我和斐軒的事,謝謝你沒有說出去。」 「這是你們的事,我本來就不會說,你不必跟我道謝。」季蘭妮搖頭,走進便利商店,拿了一大罐牛奶和報紙。 「不過我一定要解釋,我跟他,井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並不想聽,你不要跟我解釋,你們自己清楚就好。」付完錢,她像是急於擺脫喬易君的跟隨而匆忙奔回公寓宿舍。 人就是這樣。 當你迫切的、好奇的想知道什麼事的時候,會不停的探問、不停的想辦法從對方口中套出什麼蛛絲馬跡。 當你想告訴別人什麼事的時候,就算對方不想聽,你也會不停的扇動、不停的請求對方聽你說話。 但她兩者都不是,她不想傾聽,不想被瞭解,她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做自己該做的事。 然而她拒絕了喬易君,心裡的罪惡感卻如潮水般淹來。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杜鵑窩裡最後一個朋友也擋在心門之外。 自從上回和楊亭薇結下心結,季蘭妮徹底的成了獨行俠。 不會再有人打擾她的安寧,也不會再有人搶奪她的食物。 別人覺得她孤伶伶的烈單影只真是可憐,她卻覺得一個人獨來獨往逍遙自在,沒什麼不好。 然而就因為她太過孤傲,太過不合群,無形中築起的戒備讓人看不順眼,她慢慢感受到來自同儕間的排擠。 「唷,瞧瞧是誰來了!」 「是啊,早上也不曉得怎麼搞的,竟然沒來上課呢!」 「真不可思議,像她這麼用功又這麼認真的學生,怎麼會曠課啊。」 「就是說呀。」 一進入教室,季蘭妮便聽到這些尖酸刻簿的語句。 置若罔聞的她,在找到位子後便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沒去搭理這些女同學幼稚的挑釁,同時注意到楊亭薇在自己坐下不久也進了教室,就坐在前面兩排——她沒再選擇坐她旁邊。 「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個女的跑來幫她上課,還替她點了名,真是有夠卑鄙的!她不會以為幹了這麼下流的事,都沒人發現吧?」 什麼?!有人跑來代她點了名? 僵在位子上的季蘭妮無比錯愕的轉過頭去,看到四、五個女同學就坐在一塊,正上嘴八舌搶著「許噍」她。 「你們在說什麼?」沉下臉,她面色凝重地厲聲質問。 「怎麼,做都做了還裝無辜啊!敢做就要敢當!哼!」 「真受不了她這種人,長得醜又不要臉!」她們鄙夷的把臉一撇,自顧自地聊起天來,直至上課鐘響。 氣得發抖的季蘭妮,在將身於扳正之餘,兩手拳頭己握得死緊。 像火箭般衝進杜鵑窩裡,季蘭妮確定自己的瞼色一定難看至極。 所有人被她這激憤似的闖人感到相當詫異,個個皆停止原有動作,繼而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她承認她是莽撞了一點,但是,她真的快氣炸了。 「辜子宙,我有話跟你說!」鎖定罪魁禍首,她怒目瞪視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俊逸臉龐,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好啊,請說!」攤開手。辜子宙做出「請」的動作,看似彬彬有禮,實則興味十足。 「我不想在這裡說!」反覆的壓抑胸腔怒火,她強調著語氣。 「這樣哪,」一拍大腿,他直起腰桿窩開椅座,慢慢的走到她面前。「那麼你打算在哪裡說?」 他輕佻不羈的口吻,讓她的神情更為陰驚。 「屋頂。」她扭頭就走,出門時將包包大力丟到鞋櫃上。 看來,她真的很、生、氣!而且是氣到可以殺人的那種程度。 跟在她後頭的辜子宙,卻一點也不擔心他碰觸了她的引爆點。 來到頂樓,映入眼簾的五顏六色令人眼睛一亮。 也虧房東有這閒情逸致,在偌大屋頂上種滿了各種花卉植物。水塔左側就搭了個方正的棚架,上頭種植絲瓜,下邊則用市場賣魚販用來裝魚的大保麗龍盒,種了五、六種蔬萊,另一邊還有大小不同、種類不同的盆景,不論是綠意盎然還是花團錦簇,這個屋頂上都做到了。 「我左想右想,就覺得這件事一定是你做的!」走到棚架下,季蘭妮開始發飆。「因為沒有人會這麼多事,去找個人來代替我上課點名!」 「好聰明!我還以為你會猜個好幾天。」他甚為遺憾的搖頭。「我原本還想說給你個驚喜。」 「驚宜?你覺得這是驚喜嗎?」 「為什麼不是?」 「辜子宙,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無聊?」扭著五官,季蘭妮忍無可忍的連連跺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造成我很大的困擾?」 「無聊?」揚起的兩道濃眉漸漸併攏,他的笑臉逐漸變冷。「你認為我這樣反而帶給你困擾?」 「當然是!不然你以為這是好心在幫我嗎?」她憤懣地喊,出口的每個字都挾著嚴厲的譴責。「你這麼做,其他同學會怎麼看我你知道嗎?他們認為我很卑鄙,蹺課就算了,竟然還找人代為點名,就算我莢先不知情,他們同樣認定我是在假裝!那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何況我一點也不曉得你會這麼做!」 他的雙唇抿成一線,深眸裡的火光帶著灼人的熱度,卻是無怨無惱,靜靜凝睇她激動的神色。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沉沉的聲線,劃開眼前僵凝的氣氛。「因為昨天半夜我看到你房裡的燈還亮著,很晚都還沒睡,今天早上起來,又發現你睡過頭,我想讓你多睡會兒,才會找早上沒課的朋友去替你點名。」他深吸口氣又道:「我一心以為像你這麼注重課業的人,是一堂課都不能曠掉的,所以才擅作主張,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你這麼生氣……都是我的錯,我下回不會再這麼雞婆,你放心好了。」 他突來的道歉,讓她的怒火瞬間澆熄冷卻,炙盛陽光下,她卻彷彿看到他頭頂上烏雲籠罩。 不知怎地,她的心微微揪緊,有著難言的疼痛。 「你……」 「需要我去幫你解釋嗎?」他的聲音平淡,末帶一絲起伏,連表情也不見任何變化。「如果你真的很困擾的話。」 「不用了。」她迅速別過瞼,不希望自己有動搖的可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會自己處理的。」 他定定地盯住她那張淡雅蒼白又末施脂粉的清秀臉龐,忽然間不明白自己究竟看上她什麼? 如此倔傲漠然的性情、如此平凡無奇的外貌,他為什麼要為她傷神?為她失魂?如此的吃力不討好,他到底是為什麼? 「……那我可以回去看電視了嗎?」聳聳肩,他刻意表現出無所謂的輕浮樣。 沒有回答,她只是很勉強的點了頭。 在他離去後,她慢慢的蹲下身,環抱雙膝,管不了灰塵泥土,就往空地一隅坐了下去。 仰望著被雲彩染橘的遼闊天空,她的心隨著太陽的西沉而消沉。 她在想……她是不是又做鋁了? 「啊!痛……」 隨著一聲低嚷,刺痛迫使身子打斜撞上鞋櫃,在跌坐地面的同時,季蘭妮將甫套上的一雙鞋子迅速脫除丟開,拋落地面的兩隻布鞋竟分別掉出數片透明碎玻璃,還是不規則切面、容易刮傷人的那種。 她呆坐在地板上,兩手負痛地捂著腳底,回想適才因趕時間而飛快套上鞋子的情景,難以置信這樣荒謬的遭遇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剛從房裡走出來的唐以群見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有些不解地問。「你幹嘛還不穿鞋?」他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卻也毫無預藥的震住。 「這是什麼?」他彎腰撿起一片碎玻璃,眉宇瞬間皺起。 疼捅緩緩擴大,季蘭妮無法立刻給予回答,在把雙腳的襪子脫掉後,才知道自己正在流血。 「怎麼會這樣?!」唐以群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擱下玻璃蹲下身。「快,我扶你到那邊坐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