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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宋星帆 走了一大段路後,我攔了輛計程車。 只坐了一半,我又下車,無非是想石賢一若追了上來,如此方能將我攔住。也不知為什麼已知「無望」,卻還要去想。 我踢著路上的石頭,踢得它飛個老遠。 沒有,他當然沒有追來。我不過是個癡心妄想的女人。太可笑了。 第四章 回到了家,我用冷水沖著臉。太可笑了,我自己。 隔日上班時,同事們個個睜大雙眼盯著我瞧。看什麼?我莫名地。對了--報紙!我忘了看今天的報紙!我把報紙搶了過來,翻開影劇名人版。 天啊!我真不上相,醜死了。 分明是石德三的手拉住了我,可經過處理,相片上看來竟成了我「欲走還留」。這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報紙上的標題寫著;「三公子的新寵?麻煩?」 什麼東西!打上問號,把我說成了麻煩。缺德的石德三,該遭雷劈的!殺千刀也下足惜! 我氣!一肚子的悶氣。報上只差沒說我貪圖富貴、愛慕虛榮。 一整天上班,我都把頭低著,埋在文稿內。總覺得整間辦公室的人都在打量我,對著我指指點點的。 焦琴打了電話給我,約我中午吃飯。 到了餐廳,我食不下嚥。嘔了一肚子氣,怎麼會有胃口! 「佟初雲,你到底走了什麼運?石家三兄弟都同你扯上關係,太不公平了!明明都是失戀人,你就桃花連連;我就門可羅雀、乏人問津!上帝待我不公。」焦琴邊吃著牛腩飯,邊叨念著。 我聽了只覺好氣又好笑。唉!生什麼氣嘛!石德三明擺著是要整我,給石良二同我的男女朋友關係攪局。 他大可不必的,我決定退出了。 焦琴一直追問我詳細情形,不得漏掉任何精采細節。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深怕錯過一處精彩畫面似的。 「初雲啊!你就去洗個手有什麼關係?眼看一百萬就這麼飛了。而且石賢一說的,只要表現好還可以加酬勞呢!」 「焦琴,事關我的人格尊嚴,我忍不下去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虧你以往都說自己挺能忍的。換成我,洗手洗到脫皮也要賺那一百萬!」 「焦琴,石良二很難纏的。」 焦琴如果切身經歷過,怕不會再如此說了。她近來容光煥發了些,想必已走過了失戀痛楚。 「焦琴,石賢一嫌你太漂亮,會讓石德三垂涎的。」 「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嗎?」她嬌嗲地說。 我差點兒沒噴飯。焦琴鐵定已恢復正常了。像我這種「貨色」,石德三都同我過不去了,伯焦琴也逃不過石德三的魔掌。還是免了吧!但焦琴躍躍欲試地,她說可以把自己裝得醜一點。我笑她三八。 回到公司,仍然覺得舉止被窺探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總算可以鬆一口氣。 到了醫院,媽媽躺在病床上休憩。特別看護仍在,石賢一未撤走她,我心生感激。 可是一種虧欠之情油然而生,我怕我還不起。媽媽說她想出院,待在醫院裡很悶。我問了醫生,醫生不表樂觀;媽媽隨時有病情突發的危險。媽媽的胃已切除了一半,食量越來越小,她日漸消瘦了。 我明白媽媽擔憂著住院費用,我們不是有錢人家。繳費處的小姐卻同我說,住院費用已預繳到年底了。 是石賢一。他的確信守了他的承諾。但非親非故的,我若接受了,又該如何自圓其說呢? 第三者、壞女人、狐狸精、單身公害……這麼難聽的字眼加在愛上有婦之夫的女人身上。 我怎抵擋得住?何況是我單戀石賢一。 單戀!哦,多大的女人了,還在鬧單戀!我羞於見人,特別羞見石賢一。我愛上了他,任憑自己如何否認,也抹滅不去這個事實。是那一晚--他折回山路來載我的時候吧! 如果現在緊急煞車或許還來得及,怕繼續下去,會把持不住。就當是錯愛吧!可這一筆錢如何善了呢? 給暮雲的信,依照媽媽的交代,沒有提起她的病情。等他放假回來再說吧! 石德三沒再找我麻煩,想是已知我退出了。他們兩兄弟互不順眼:一個潔身自愛,另一個風流成性。 石德三又換了個伴,我不過是曇花一現。報紙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每到了下班時分,我就會想:不知能否再看到那一輛寶馬。不要積架,也不要保時捷,我只想看見寶馬。 敗塗地!我仍執迷不悟啊,到底還是發現了。 大都市裡寶馬多得是。有錢的男人越來越多,派頭越來越大。但,車主沒有一個是石賢一。沒有,我空等了。 熱心的焦琴打電話來告訴我,桑小梨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 焦琴說話的可信度須打對折,但寧可信其有,姑且聽之,因我有預感,這一天早晚會到來。 約了小梨見面,她似乎也有話同我說。她來我家,我開門歡迎。 才不過半年,小梨已成為社會人,她適應得很快,稚嫩之氣已脫,看來伶俐得多、也成熟多了。 「雲姊,你知道了?」 小梨開門見山道來。想必她知道焦琴是好事之徒。「小梨,你考慮清楚了?」 「雲姊,我已說過,暮雲給我的信,每一封都只想讓我不要離他而去,想把我牢牢地抓住。」 「小梨,你多心了。」 小梨牽動著嘴角苦笑著。 「不會的,事情總有轉機的餘地。」我看出她的無奈。 「我不想回暮雲的信了。一個人被另一人長期不信任地對待,這滋味並不好受。」 小梨仍不能釋懷。可暮雲能夠接受嗎?這問題我想了好久,一直想到小梨離去。 又去醫院看媽媽,媽媽病情時好時壞的,她心上懸著的大石頭,始終放不下。 「媽媽,你可要好起來才行。」很辛酸的,我只講得出這句話。 步行回家時,發現身後有人跟蹤。今夜無月色,有些陰森的感覺,我背脊發涼著。 誰跟蹤我?劫財我沒有,劫色也不夠格。 我停下腳步,猛回過頭-- 月亮從雲端探出了頭來。月光從人行道旁的鳳凰樹花葉間篩落下,映照在他的臉上,閃閃發亮著。 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牽動了我的心。 吸引著我朝他走過去。 雲破月來花弄影,守得雲開見月明。 是這樣子的嗎?我就這樣走近廠他。 四周靜謐,沒有半點聲音。我的目光迎了上去,在他的雙眸中搜尋著,找他的眼中是否有與我相同的渴望。我的方寸亂著,我沒有把握。 石賢一,我一直想的人出現了。 我怎知他來找我不是為了要我還債?或者強人所難,要求我同他繼續合作下去? 我不禁莞爾。這一刻不正是我所期待的麼? 眼看著他就近在咫尺。可我的腳步卻遲疑起來,我怎能介入別人的婚姻中!我不該是沒有大腦的女人,我的心命令我停下腳步。 石賢一一直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他沒有張開雙臂迎接我投向他的懷抱,他不是把感情放在嘴邊,形之於外的男人。我不苛求他。 他單戀桑利敏即是最好的證明。 雖已事過境遷,對於他少男式的純情,我銘記在心。我沒有再走近他,與他相隔約有三步的距離。 三步其實不遠。可是此刻,遠像海角天涯。 「你找我?」我問他。 我問得很多餘,他不可能劫我財色的。 「德三沒再煩著你吧?」 「沒有。」我輕搖頭。 他一時似也找不出話來。 「良二呢?你找到替代的人選了嗎?」 他的肩一聳。「不必了!如出一轍,何必再試。」 「那他不就得不到老爹的資金援助了?」 「老爹還是會幫他的。老爹最疼老二,他不過是希望能讓老二步入正軌,踏上結婚生子這條人生之路罷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為他操心?你當初大可不必找上我的。」我吐著怨言,我受的侮辱至今仍未忘懷。 「因緣相會吧!我總想再試試,幫助良二恢復正常。」石賢一解釋著,希望我能明白。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他不只是好好丈夫,也是好好大哥,想必也會是個好好朋友的。事實也正如此印證。 既然良二的事,老爹最後還是會讓步,那麼,石賢一還來找我做什麼?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我不由自主地再往前跨出一步。 只剩兩步了。我和他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佟初雲,醒醒吧!石賢一是何等人物!富家子弟,我同他門不當戶不對;有婦之夫,我落人口實;風度翩翩,而我--自慚形穢。我不再往前走了。石賢一,你究竟打算如何? 「我們走走好嗎?」他終於開了口,我欣然點頭。 月光下散步,多浪漫、多有情調。可是,心呢?心未連,靈犀也未通,我怎能要求太多呢?當朋友已不錯。 有個石賢一如此的朋友,也是一件美事。「賢一,我們做朋友吧!」 「朋友?」石賢一若有所思地念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