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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宋星帆 其實,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還動不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丟不丟人?最多,只是躲在浴室裡偷偷哭,還得把蓮蓬頭打開,好欺騙自己:臉上的是水不是淚。 「唉!無聊啊!兩個失戀的女人。誰來愛我們啊?」焦琴怨聲載道地,好一副怨女模樣。 「焦琴,你小聲些行不行?這裡是高級餐廳,你不是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焦大小姐目前欠缺一個男伴吧?」 「對啊!不然於什麼約在這麼貴的餐廳吃飯?」「香格里拉」是五星級飯店的附屬餐廳,出入的都是名流。 我見到熟人了! 是我工作的出版社捧紅的文藝作家-一洛玉寒,他同一個女人坐在另一隅。那女人我沒見過。 「初雲,你看上誰了?可別和我爭。我『失戀後應力』較強,極需要仙丹妙藥才能醫治。」焦琴順著我的目光望去。 「那男人是誰?樣貌並不出色。」焦琴看了之後不以為然。 「焦琴,他可是才高八斗的大作家。」以貌取人,很容易看走眼的。 「作家?他像嗎?看他那副驢樣。」 「他是洛玉寒。」 「什二?」焦琴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給掉下來。她一直以為洛玉寒是人如其名--一塊上等寒玉落入凡間來。 我也是近來才知曉洛玉寒真面目的,以往他很少到出版社走動。但,最近他和出版社團續約的問題。發生了歧見: 洛玉寒紅了自然想加酬勞,出版社不是不肯,洛玉寒為出版社賺了不少錢,提高價碼是理所當然。只是調幅的高低,彼此有著攻防戰。 外傳別的出版社有意挖走洛玉寒。但,尚未得到證實。 「糟蹋了好端端的一個名字!」 「洛玉寒是筆名。」找提醒焦琴,作家也是人啊! 總不能要求作家真如同小說人物般不食人間煙火吧?作家也得賺錢,也得吃飯。一扯上這兩件事,想不俗也難。肚子沒填飽,哪兒來力氣搖筆桿?又怎能無後顧之憂、天馬行空地創作呢? 「初雲,你快睜大眼睛看!帥哥來了。」 正當我兀自想著時,兩個男人同時走入了「香格里拉」餐廳。 一個年紀稍大,約莫三十來歲,身著剪裁合身的西裝;另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穿著考究,頗富貴族氣息。兩個男人是相識的,坐在同一桌。 焦琴看得目不轉睛。「小心被人當成是流鶯在尋客! 「流鶯就流鶯!李察吉爾與茱莉亞羅勃茲就這樣演的。」焦琴絲毫不以為忤,真拿她沒辦法。 「怎麼樣?他們兩個,我們也兩個。你挑哪一個?」 「焦琴!」真會破她氣死!沒喝酒竟也能說出酒話。 「佟初雲小姐,你不是想告訴我,你至今依然守身如玉吧?」焦琴瞇著眼看我,只差沒要我「驗明正身」。 「咄!」我不想理會她。 「好玩嘛!失戀的特效藥就是--再找一個男人就對啦!怎樣嘛?你可看清楚,劉德華和他們兩個,簡直不能相比。梅爾吉勃遜還差不多!」 我不禁瞄了一眼。的確,那個年紀較大的男人,容貌有些神似梅爾吉勃遜,那一對眼眸,不知會迷死多少小女生。 瞧焦琴這個老女人也被他迷住了,心花怒放的。 「我要那個『梅爾吉勃遜』,我喜歡美國味。那個年輕的,英國貴族氣息太濃,不適合我的胃口。」焦琴品頭論足地,真輸給她了。 那兩個男人發現了焦琴的指指點點。 那仿如英國貴族的男子皺起了眉頭,表情嫌惡。可是,「梅爾吉勃遜」卻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 「初雲,你看,他對我笑了!他對我笑了!我成功了一半了!再兩三下,就可以把他勾過來了。」 「焦琴,這是公共場所。禁止『色情交易』!」我語氣凝重。我不能讓我的老友晚節不保。 「初雲,瞧你緊張的樣子!我不過是說著玩玩,你當真了?」焦琴說完哈哈笑了起來。可笑一笑,她卻又哭了。 八成又想齊政水了。焦琴是愛他的。一會兒,她說要去化妝室補妝。留下我一人獨坐著。 我啜了一口飲料。太甜了,我不喜歡。 「對不起!小姐,我可以坐下嗎?」是那個「梅爾吉勃遜」,他為何要走過來? 我淺笑著。只不過坐下說個話,不必拒人於干裡之外。 他打量著我。上上下下的。 完了!一世英名全被焦琴給毀了!他一定以為我真的是在高級餐廳穿梭的流鶯! 此刻,我正被尋芳客檢查著貨色,看是否合他心意,好做成買賣。 天哪!焦琴為何還不回來!她一定是躲在廁所大哭了。 「一百萬!」他開出了價碼。 「什麼一百萬?」我一臉茫然。 這不可能是「桃色交易」。我並非「黛咪摩爾」,他也不是「勞勃瑞福」。這什麼跟什麼?他真當我是可以用錢買的女人? 「一百萬買你!」 「你胡說什麼!」我怒斥著他,臉頰一定紅透了!我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他太過分了!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他又露出那口毫無瑕疵的白牙,笑笑地看著我。他的眼睛深邃,黑得發亮。 「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麼?」他的眼中晃動著我的人影。 「總之,我是不賣的!」我嚴肅且肯定地說。 「你!」他噗哧地笑了出聲。 我別過頭去,發現另一個男人也正朝我看著。我只好把頭低了下去,眼不見為淨。 「以你的條件,恐怕不值一百萬吧!」他笑著說。 不只?不值?什麼話?他分明已二度侮辱了我。 我的眼中燒著怒火,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他。奇怪!他的人似乎有著一種魅力;一種化解女性武裝的魅力。我竟無法將怒火繼續燃燒。我的氣忿無從發洩,反而被他的笑容化為無形了。 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想必是情場的老將。 我又窘又難受,偏偏焦琴還不回來。哪來那麼多眼淚可以流啊 不過是一個男人,總有一天會倆倆相忘的。 任誰也不再記得準是誰。 「我是說出一百萬買你的『合作』!」 「『合作』?我聽成合起來做X!」我耳根仍發燙。 「此作非彼做。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值一百萬?」 「充當他的女朋友!」他用手指著另一個男人。 「什麼?」我再問了一次。 「我叫石賢一,他叫石良二。我們是兄弟!」 兄弟?一點也不像。什麼賢一、良二的,讓焦琴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這麼俗氣的名字,糟蹋了兩張俊美的容貌。 「只是臨時的,並非真正的女朋友,你大可放心。」 「為什麼找上我?」我不明白。我自知貌不出色。比我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焦琴就比我醒目得多、。 「因為你不美,不用擔心節外生枝。」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當面說她不美,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偏偏我就遇上了。這裡沒有地洞可以讓我鑽。 「這樣德三才不會壞了計劃。」 德三?莫非他家是依「賢良德淑」順序排列命名? 「的確!我還有一個妹妹,叫淑四。她從小就恨死了這個名字。淑四--俗死的!整天吵著要改名字。可惜我老爹不點頭。她沒轍,氣鼓鼓地跑到國外去住不回來。」 「石先生,我對你們的家事不感興趣!」 我想趕緊脫身。一百萬充當臨時女友?發什麼神經!難道像出版社印的文藝小說一般;父親逼著吊兒郎當的兒子結婚。如果不從命,就只能分到一丁點兒的財產。 咱們大作家--洛玉寒就寫過這種小說。不合邏輯,卻深受讀者喜愛。讀者喜歡讀一些超乎尋常的情事。 當編輯好些時日了,如此小說千篇一律,我看得都麻木了。可讀者喜愛,出版社就繼續出;我也就校過一本。洛玉寒已走了,否則真該找他來見識一下,准嚇他一跳,竟真有如此活生生的劇情。 石賢一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信手放進手提袋裡,瞧也沒瞧。我當他是個瘋子,為自己弟弟「拉皮條」的瘋子。 雖說是客串,誰知道萬一石良二硬來,我怎麼辦?石良二看起來高不可攀的,我分明和他不是同路人。我客串不來。這一百萬我不想賺,也賺不來。 「我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嗎?」 「佟初雲。」我據實以告。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嗯,好名字,很美的名字。」他喃喃地念著。 「言下之意,就是說我人不夠美,只有名字還過得去嘍?」我沒好氣的。這可奇了,我竟對一個不相熟的男人發脾氣!我怎麼了?今天如此地沉不住氣。 「佟小姐,你再考慮無妨,我等你的答覆。」石賢一仍然不放棄,想遊說我合作。 「奇怪!你為何擔心你弟弟沒女朋友,而不替自己找一個呢?否則你也會得不到大筆財產的。」 石賢一的說詞,果然是小說中的那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