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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水遙 容楷元也朝著我笑:「沒想到副董說他有個重要的客人,居然是大小姐。」 討厭!居然連他也稱呼我大小姐。 我不依的撲到父親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入座,撒嬌著說:「爸,你不是說有一個重要的客人,要我當陪客?怎麼又是他!分明耍我!」 「楷元就是重要的客人啊!這怎麼能算是耍你?你也好久沒有陪爸爸出來吃飯了,就當一下陪客吧?」 父親摟住我肩膀,我對他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吧!」我眨眨眼睛,看對面的容楷元又是一副呆頭鵝的樣子,不禁嗔道:「你怎麼都不說話?」 他紅了臉,低著頭說:「我覺得你今天又漂亮又可愛。」 呆子!這種話平常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怎麼能在父親面前說?我看父親一眼,他得意的哈哈大笑!「當然啦!她是我的女兒嘛!當然漂亮又可愛!你別想這麼快娶走。」 「我不敢。」 「就讓楷元這孩子來當我們家女婿,曉月,你說好不好?」 我端起眼前的茶,瞄容楷元一眼。「好啊,怎麼不好,章家有三千金,任君挑選,等曉霜、曉雪統統被挑走後,爸,你就只有我一個女兒承歡膝下了,還不多疼我一點。」 「我就是疼你疼過頭了,才會放任你出去外面吃這麼多苦,早知道硬押也要把你押回家。」 爸爸的話勾起我的傷心,我臉色一變,沉下臉不說話,爸爸也知道說錯了,卻不知道怎麼勸我。 我把膝上的餐巾拿起來疊好,放在桌上。 「爸,我到窗戶旁邊透透氣。」 我拉一拉自己的洋裝,緩步走向窗邊。 走過侍者身邊,聽見有人竊竊私語:「那是章家小姐,如果看到她千萬要小心招待,她喜歡喝綠色炸猛,如果她沒有點酒,記得端杯伯爵茶給她。」 顯然是前輩正在教導新人。我對餐廳領班笑笑,走到窗邊。 這間意大利餐廳位於三十八樓,窗戶緊閉,我說到窗邊透透氣真是再差也不過的借口。 台北的空氣污染實在嚴重,從三十八樓看出去的夕陽,整個城市落在一片煙塵迷霧當中,迷濛的染成了一片粉紅色。 這美麗的景象被我眼裡的淚水陰成一片朦朧。 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走出那段戀情,卻被一句無心之言傷得如此徹底;我太高估自己的恢復力了。我的確愛過承先,全心全意去愛。 在他只愛我的時候,我的確想要跟他同甘共苦的過平民百姓的生活,坐著日曬雨淋的摩托車,親自去購買生活用品,坐在灰塵滿天的街道上吃路邊攤。 我能趕走承先,但趕不走他在我回憶當中的位置。 而隨著戀情消逝,這些回憶對我來說,到底又算什麼呢? 「來,擦擦眼淚,不要損了大小姐的形象。」 容楷元走到我身邊把他的手帕遞給我,我把手帕攤開,抹抹眼角的淚滴。 手帕有屬於容楷元的味道,我曾經好幾次離他很近,近到沒有距離,我已經牢記了他身上的味道。 「對不起,我——」 「我也談過幾次失敗的戀愛,也曾經為了愛情難過哭泣,這並不可恥,每一段戀情都會讓人成熟、長大,讓自己更明瞭自己。」 我情不自禁的靠上他肩膀,將額頭靠在他絲質的襯衫上,容楷元環住了我,一點也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下跟我相偎相依。 「謝謝你的肩膀。」我說,「我這麼做,沒毀了你的清譽吧?」 「人家看我佳人在懷,羨慕得不得了,剛剛那一分鐘是我這一輩子少有的光榮時刻,我該謝謝你才是。」 他總是待我這麼好,我心裡歡喜,剛剛的不悅在他的笑容當中散去。接下來的一頓飯,我吃得很高興,雖然他們聊的是公司當中的瑣事,但我一樣聽得津津有味,每多聽一些事情,我就多知道容楷元這個人的優點;他認真負責、學問見識既廣且深,連我跟他相比都成了井底之蛙,難怪父親看重他。 一頓飯吃下來,他還沒說完他在美國攻讀碩士時,在德州沙漠挖掘化石的故事。 每當我起身去洗手間,他就會站起身來送我,一派紳士風度。晚餐過後,他站在門口送我跟父親上車,我上了車後,搖下右邊的車窗看他,離情依依。 「曉月,早點睡,別多想過去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交代。我點點頭。 「曉月,對自己好一些,別愁眉苦臉的過日子。」他低下身子,倚著車窗又交代了一句,語氣中帶著憂慮。 我怔怔地望著他。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非常討厭他,無聊、迂腐、婆婆媽媽、趨炎附勢……什麼罪名都安給他,現在我卻發現他是我今生再難遇見的好男人。 怎麼辦?我不能就這樣放他走;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他是我趕走的,就應該由我自己挽回,但我是大小姐耶,要我去求他回頭嗎? 雖然爸爸嘴裡笑著叫他當女婿,他也對我依然親熱且溫柔,但……我知道我們之間仍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等著其中一個人往前邁進一步。 「曉月,話說完了吧?我叫司機開車了。」爸爸提醒我。 我右手一拉,將車門迅速打開,「爸,你先回家,我有話跟楷元說。」父親愣了一下,突然眉開眼笑起來。 「好好好!你跟楷元聊聊,等會兒我再叫司機來接你,我怎麼沒想到呢,一個晚上都沒讓你們獨處一下……」 車子走了。我跟容楷元被留在路旁,他溫文地對著我笑,我看著他,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喂!你最近怎麼都不來看我?」 「工作忙,等案子一結束就去。」他笑。 「那,你還愛不愛我?」我的口氣任性到了極點,但內容又是如此的令人難為情。真是笨!一開口就直接問了出來。 「愛啊!」容楷元賊賊的笑容,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回答兩個字就不說話了,叫我,怎麼接下去?偏偏他的笑容越來越大,快要把他的臉撕裂成兩半。氣死我了!我轉身走開,過去那一段愛情還沒讓我受夠教訓嗎?自己上門去抓住愛情就會遭遇到這種困窘。 才走兩步,就被容楷元從後面拉住,他雙手從後抱住我,擅自抱住我的腰。 好啊,居然敢輕薄我? 「幹嘛?放手!」 一陣熱氣吹在我的耳畔,容楷元輕輕的說:「就許你對我上下其手,不許我抱你一下嗎?我只是高興得說不出來,你就生氣要走,這樣對待一個深愛你的人,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深愛你的人……這幾個字像糖果一般,融化在我的心裡,讓我感到一陣甜蜜。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被容楷元緊緊抱在懷中,我心跳得快要迸出胸膛,跳下車的時候心裡塞了滿滿的話,但現在一句也說不出來。 「如果我說我不愛你,你怎麼辦?」 「我就……請爸媽再幫我找一個好男人,公司規模這麼大,就你一個能當章家女婿不成?」我在他的懷中轉身,可依然沒有離開他的懷抱,嘴巴火辣辣的頂他,但身體卻依戀著他的溫暖。 「捨得嗎?我可是你的王子呢。」 我又紅了臉,他居然拿我發燒時的胡言亂語笑我,我微仰起頭,以驕傲的語氣嘲笑他:「你是王子?先別空口說白話,我找只惡龍讓你打打看,打得死才有頭銜。」 「我已經把你從惡龍的口中救出來了,不是嗎?」他對我眨眨眼睛。天啊!我在心裡面狂喊不妙,這次我落居了下風,誰知道我生病的時候到底胡言亂語了什麼?他把我的心事統統聽完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看來這次容楷元手上有滿滿的籌碼可以贏得這一局。 「你胡說八道什麼p阿!我現在才是在等待援救呢,你這樣抱著我,是想學金剛爬上帝國大廈嗎?」我笑他是猴子。 「說不過你!」他伸手摸摸我的頭,想要俯下身子來吻我。 男人啊!讓他一寸就跟進一尺,我推開他,白他一眼。 容楷元連忙縮手,一副怕我生氣的模樣。 老實頭!我吃吃的笑。在前一段戀愛中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但對付容楷元,我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寵我。 我的心裡十分踏實,他不會離開我,當我需要他的時候,稍一回身,他永遠在那個角落守著我;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會不屑的說:這怎麼算愛?這根本是習慣而已。但真正感受到這份細火慢燉出來的愛後,我卻沉醉在其中。怎麼樣,我就是需要一個疼我寵我的人,這才是適合我的愛情。 我決定對容楷元好一點,低著頭對行人道上的紅磚說:「等沒人的時候嘛……這裡人好多……」聲音若有似無的飄散在風中,連自己都聽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