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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米果    


  黑幽吃了一口自己點的牛排,不錯,夠嫩。舉起刀叉再切下一小塊,用叉子叉起送到重生的嘴邊。

  「很嫩,妳吃吃看。」黑幽像個獻寶的小男孩似的。

  重生略為遲疑後張開嘴,吃掉那塊很嫩的牛排。

  「好不好吃?」

  「很好吃。」重生點點頭。

  「還要不要吃?」黑幽努力的將桌上的一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大有重生說要吃,他便全數奉上的趨勢。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重生指指自己面前的那份晚餐。

  「真的不要嗎?我的牛排很好吃。」黑幽望著被自己切成小小一塊的牛排。

  「那我再吃一塊好了。」瞧見他失望的模樣,她不捨的脫口而出。

  黑幽一聽,高高興興的再餵了重生吃一口。然後眼神渴望的望著她的牛排。

  「你……要不要吃一口?」她硬著頭皮禮尚往來的問他。

  他高興的使勁的點頭。

  重生切下一半的牛排正要空運到黑幽的盤子上時,黑幽半空攔劫,將那半塊牛排再運回重生的盤子上。

  「我剛才是用我的叉子喂妳吃牛排,所以妳也要用妳的叉子餵我吃牛排。」黑幽理所當然的開口。

  「是……嗎?」明明是他自己要餵她的,這會兒又說出這些話,好像剛才是她強迫他似的。

  想歸想,重生還是乖乖的照做。畢竟這也是自己夢中常常出現兩人約會之時的景象,在現實生活中還能實現,何樂而不為呢?

  一塊接一塊,兩人的晚餐就在互喂之中結束了。

  喝著餐後飲料,他緩緩的開口。

  「重生,妳家住在哪?家裡還有哪些人?」黑幽心中不是不關心、不好奇貝兒這些年來的一切。只是她似乎不肯和自己相認,黑幽相信這其中必有問題,必有一個讓她非常非常在意的原因,否則她不可能會離開自己的身旁。而他打算趕緊找出原因所在。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些事情?」重生神情戒備的望著黑幽。

  黑幽露出邪邪的一笑。

  「雖然我們的關係很密切,不過那似乎是僅止於……肉體上。既然妳是未來黑先生的母親,我當然得關心妳一下囉。」他故意拿她肚子裡的小BABY當擋箭牌。

  重生被黑幽那暗示性的話語惹紅了臉,也接受了他的說辭,因為站在黑幽的立場上,那是一件事實。

  「我現在住台北,家裡有爸爸、媽媽,一個哥哥。」重生盡量說出她所能說的事實。

  「那妳的家人住那?」黑幽注意到她說「我現在住」而不是「我家住」。

  「嗯……他們不住台北,移民去英國了。」反正移民人口多的是,他不會聯想到什麼吧。

  「嗯。我可以問妳……妳臉上的疤是如何來的嗎?」黑幽假裝不甚熱烈的問出口。

  重生反射性的伸手遮住自己臉上醜陋的疤。

  「我幾年前出了一場意外,這道疤是紀念品。」

  「出了意外?什麼樣的意外?還有其它的紀念品在妳身上嗎?」黑幽強迫自己平靜的問出這些問題。

  「我只能說它是一場意外的車禍,至於為何會發生車禍我也不清楚。除了我臉上的疤外,身體上還留有一些手術過後的痕跡。」想起那些痕跡,她便想起自己不再是一個完美、完整的女人。

  「現代醫學進步,難道妳臉上的疤沒辦法醫好嗎?」聽到這兒及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黑幽似乎掌握住一些重點了。

  「這道疤的傷痕太深、太深了,只能用時間去慢慢淡化它。」臉,已不是自己原本的臉,有疤沒疤在臉上對她已不再重要了。

  「發生車禍後的這些年妳過的可好?」這是黑幽最最關心的問題。比起貝兒回到他身邊來,有關於貝兒五年前離他而去的事他已不恨、不怨,也不重要了。

  重生不知該如何回答黑幽的問題,既然他的心已歸於平靜,自己何必再去擾亂一池春水呢?

  「很慘嗎?那以後我開車更要注意安全了。」注意到重生的沉默,黑幽故意開她一個小玩笑。不讓她發覺心中的在意。

  看他似乎只是純粹好奇而已,她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能讓他回復到五年前那個笑容常開的他,自己這趟回國總算不虛此行了。

  她心中誤以為是肚中的小BABY讓黑幽改變的,而她會如此想,這得歸功於黑幽太會掩飾自己的心情及情緒了。

  正當黑幽以為重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之時,她卻開口了。

  「一場接著一場的整容手術讓我的臉不至於像交錯縱橫的棋盤。前兩年我都在病床上度過,因為我的脊髓受損不能行走。到了第三年,我憑著自己的意志力下床,我告訴醫生我不甘心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我會再度讓我的雙腳踏在土地上。過了三年後,我做到了。」此時此刻的重生眼中散發出自信、堅強的光輝。

  「重生!辛苦妳了。」黑幽好恨自己!為何心愛的人兒在受苦之時,自己卻沒有陪伴在她身旁?

  重生驚覺到自己洩露太多了,她並不想向黑幽訴苦,她不想讓他同情、憐憫她。

  「黑幽──好久不見了,人家好想你。」特地將「幽」字拉得長長的嬌嗔聲在兩人之間響起。

  兩人同時轉頭望向出聲之人。

  哇!好清涼、火辣的打扮,這個女人真不吝嗇將自己的好身材供大夥一塊欣賞。

  黑幽皺起了濃眉。一是這女人打擾了他和重生的相處。二是,她誰呀?他怎沒印象。

  「那麼久不來找人家,人家想死你了。」火辣辣的女郎將豐滿的上半身擠壓在黑幽的手臂上,想藉此動作引起他的慾念。

  「走開!」黑幽冰冷的吐出這句話,轉過頭去不屑看在他眼前晃呀晃的兩團肉。

  火辣辣女郎不死心的更靠近他,像黑幽這種床上功夫好,出手又大方,長得又英俊的金主可不好找,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雖然與他只有一夜之緣,她卻是念念不忘。

  「不要生氣嘛!」火辣辣女郎湊近黑幽的耳邊輕吐著氣欲誘惑他。

  「重生,我們走了。」宛如身旁沒有女人死靠著他,黑幽溫柔的對著重生說話。

  「黑──幽──不要理那個丑……哎唷!」火辣辣女郎丑字剛出口即被黑幽大力一甩而四腳朝天,大叫地跌坐在地上。

  黑幽一臉嚴霜、冷冽的瞪著跌在地上的女郎。

  「幽……」重生出口欲安撫黑幽。

  「妳是什麼東西?竟然開口叫他『幽』!憑妳也配!」女郎一肚子氣無處可發的出在重生身上。她還記得有一個女人不知死活的叫了黑幽那個字,結果從此以後沒有一家夜總會敢請那個女人來上班。

  傳說黑幽的太太死了以後,他便不准那個字從別的女人口中說出。

  女郎等著看好戲,她要看黑幽如何對付這個醜女人。

  「黑幽,她只叫你一個字,」女郎生怕他沒聽見似的提醒他。

  豈知黑幽理也不理她,溫柔的扶起了重生。

  「黑幽,那個醜女人……」女郎不死心的大叫。

  這時餐廳一片安靜,四周的客人全看往他們這兒。

  「在我心中,她比妳美上千倍、萬倍。妳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黑幽的語氣好輕、好柔,女郎卻有感到如置身在冰窖般的寒冷。

  「幽,我們走了。」重生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些等著看好戲的眼光。

  「好。」黑幽低頭在重生的發上印下一吻。

  「我衷心希望妳以後還找得到工作。」黑幽丟下這句話給女郎後,即扶著重生離去。

  女郎呆坐在地上,她彷彿已經預見自己未來的慘狀。黑幽此話一出,鐵定沒半家夜總會敢給她一份工作。

  ☆  ☆  ☆

  黑幽帶著重生回到家後,她借口累了想回房。他二話不說的讓她回了房。

  重生回到房間後,眼眶裡強忍住的淚滑下了臉龐。她與他終究是不相配,站在一起是天與地的差別呀!

  重生輕歎一口氣的拭去了淚,自己不該再奢求更多了。有了他的分身,自己早該心滿意足。

  起身至衣櫃將全部的衣物胡亂的塞進行李箱後,她呆坐在床邊。重生在等,她在等待著離別的時刻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重生收回四處飄浮的思緒,看看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半。該離去了!

  重生站起身,拖起行李,決然的離開房間。

  走出房間的重生被眼前黑暗中只存一點紅光的景象嚇了一跳。

  「啪!」一聲,大廳突放光明。

  黑幽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根點燃的煙,雙眼定定的、深深的望著重生臉上的疤。

  他知道了!這是重生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

  「五年前,我心愛的女人離我而去,讓我活在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傷痛中。我怪她、恨她、怨她,為何要留下我一人獨自在這世上。

  五年後,她又要拋下我而去。只因為她的臉上有缺陷,所以她再次狠心的在我殘破不全的心上添上新的傷痕。我是一個人,我也會疼、我也會痛。她何其忍心因為她的缺陷而讓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受傷、流血、破碎。」黑幽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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