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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現在紫袖又打回原形了,剛剛還一副她最大的表情。「紫袖不算丫鬟。」段天愁意有所指的暗示。

  「你沒聽過大牌丫鬟的封號嗎?誰說她不是丫鬟。」段正強辯,何況她自己都承認是丫鬟。

  他曾有意要收她當義女,可是她執意要當丫鬟,既然鎮不住她的固執,只好隨她去。

  段天愁眼睫半垂地淺笑,「很快就不是大牌丫鬟了。」

  段正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她快升格當疊影山莊的女主人。」段天愁估計年底前,一定迎娶她入門。

  「女主人?」那自己的夫人算什麼?段正仍是一臉的不相信。

  見父親仍不解其意,段天愁表情淡漠地說:「我打算娶紫袖為妻。」

  「娶紫袖?!」段正在兩人身上巡視。「原則上,我是不反對,如果有上等碧螺春陪嫁。」

  段正的如意算盤打得精,為了好茶可以不惜犧牲兒子的幸福,將段天愁打包送到元紫袖面前。

  她一臉淡漠地說:「我可沒答應要嫁給大少爺。」

  段天愁以食指輕點她的唇心,「你讀改口叫天愁,不過相公也行。」

  「大白天不適合作夢,大、少、爺。」她故意和他唱反調。

  「紫、袖、娘、子。」段天愁學她親暱地喚著。

  「段天愁,你在亂喊些什麼?」元紫袖連忙要摀住他的口,反被他輕擁入懷。

  「我不反對你這麼快就投懷送抱,不過也得等爹不在的時候。」段天愁一表正經地告訴她。

  段正揮揮手,假意很忙地東瞧西摸,「我老了,什麼都看不清楚。」

  「你們父子太可惡,欺負我一個丫鬟。」元紫袖擺動著身子,想掙脫段天愁的懷抱但不成。

  段天愁咬著牙說道:「男人在面對心愛的女子時,慾望是很難控制的。」

  慾望很難……啊!元紫袖停止在他身上鑽動,感受兩人肌膚隔著衣料相貼處,似有明顯突出物抵著她小腹,她登時臉紅得像火燙過。

  雖然她是雲英未嫁的姑娘,但多次在煙花柳巷逮回不肖的二少爺,多少知道男人身體的變化。

  她有些心慌地說:「你……你怎麼和二少爺一樣色。」羞死人,他還抱個死緊。

  段天愁老實說:「我只對你一人好色。」手擁心愛之人而無慾望,那他一定不是男人。

  元紫袖嬌羞道:「住……住口,老爺還在這裡。」他真討厭,說得人家心好慌。

  「我不在,你們看見的是幻影。」段正耳朵尖得很,立刻撇清。

  「爹。」

  「老爺。」

  「好、好,我走就是。」臨走之前,段正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想娶元丫頭當正室還是偏房。」

  段天愁申明道:「當然是正室,而且是惟一。」他不是父親,娶了正室又愛上二房。

  「喔!那就麻煩了。」段正扯扯唇上鬍子煩惱著。

  「有什麼麻煩?我是娶定紫袖了。」段天愁堅定的手,用力地將她揉進他心靈深處。

  段正小心地說:「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娘生前已為你定了一門親事。」所謂死者為大,此事與他無關,他可不想被扯進去。

  「什麼?!」他怎麼毫不知情。段天愁連忙說:「你去取消這門親事。」開玩笑,他不接受無愛的婚姻。母親心碎的一生,值為借鏡,他絕不涉母親後塵。

  「可是……」段正為難地瞧著兒子難看的臉,吶吶地道,「聽說你回莊,對方打算到疊影山莊住一陣子好培養感情。」

  忍住脫口的怒氣,段天愁陰沉地問:「為什麼我沒接獲通知?」

  「這……我不知道,你問元丫頭。」段正說完,一溜煙地籍機遁走,免受炮火攻擊。

  第五章

  「紫袖!你給我說清楚。」段天愁大吼。這個大牌丫鬟,私下背著他不知做了多少事。

  元紫袖被突然丟過來的問題難住,她哪知道他幾時訂過親,又和何人訂的親,老爺又沒交代清楚,而且沒義氣地丟下她!叫她向誰詢問。

  剛聽到他已訂親的消息,她一顆心像是被大石壓到,直痛到骨子裡,酸到骨子中。

  口裡說著不願嫁他為妻,心卻說著反話,兩相拉扯下,她比誰都難受,只是她偽裝得十分完美,不教旁人看出端倪罷了。

  「我在問你話,你在發什麼呆。」他都急出汗了,卻見她還老神在在地發呆。

  元紫袖沒好氣地撇嘴,「我怎麼知道,你是當事人耶!」有婚約在身的人又不是她,他凶什麼凶。

  「爹為什麼說你最清楚?」瞧見她不悅的模樣,他的聲音溫柔多了。

  「誰曉得他在玩什麼把戲,最近除了表小姐和表少爺要來……表小姐?」她猛然驚覺,莫非是……

  他疑惑地問:「什麼表小姐?」他是有一堆表兄妹,只是不知所指何人。

  「就是去世的大夫人妹妹的女兒,她每年都會來疊影山莊小住,所以我沒猜到她是你的……未婚妻。」說到未婚妻三個字,她的臉色微黯,語氣帶著濃厚酸澀味。

  段天愁捧起她的臉輕吻,「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是,我也會取消它。」

  「表小姐是你母親生前訂下的親事,不容你悔婚。」她想起表小姐有不下天喜小姐的美貌,心就直往下沉。

  「對我有點信心,我愛的只有你一人。」他知道解除婚約會對不住表妹,但他無意再接受另一名女子。

  元紫袖有些悶悶地說道:「你沒瞧過表小姐容貌前,最好不要太早下結論。」哪個男人不愛俏,她可不像他那麼有信心。

  「你認為我是膚淺之人,只看重美麗的皮相?」他生氣地箝緊她手臂大吼。

  段天愁滿臉慍色!氣惱自己人格被曲解,為她的不信任感到深深的挫折感,像他這般冷然的男子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是永恆不變。但為什麼她不懂,處處挑戰他的怒火極點。

  元紫袖明白地說:「你是男人呀!」她沒遇見過不重皮相的男人。

  從她懂事以來,每回出莊辦事,身邊總是圍繞些貪慕她美色的登徒子,在多次被她厲言逼退之後,轉而垂涎善良天真的小姐。

  其實她的容貌不比小姐遜色,只是不愛打扮,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再加上精明能幹的個性,使得男人受挫之後,臉面掛不住地私下詆毀她。

  還有為了二少爺,她一個大姑娘不時要跑妓院,把好色的他拎回來,自然見慣男人的醜態,不太信任天底下有所謂專一的愛情。

  「對,我是男人,一個愛你的男人,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段天愁覺得自己何其無辜,得背負他人的過錯。

  眼神閃爍的元紫袖抿著下唇,「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好不好?這樣我很難做人。」

  「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你只要等著當新娘子就好。」他輕擁著地安慰道。

  「我想等表小姐來之後再提吧,很多事不一定盡如人意。」一時之間,她也亂了思緒。

  段天愁想了一下,雖然與表妹的親事他並不知情,但是礙於亡母遺命,又是親姨娘之故,他都得有個交代,才不致傷了兩家情誼。

  而且婚約尚未解除,對紫袖而言是一種無形壓力,若讓她背負著令人不齒的道德輿論,她斷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求親。

  為今之計只有等候表妹到來,然後找個適當時機,委婉地拒絕這門親事,了結這層顧忌。

  他決定地說:「好吧!等我和表妹談清楚,解除這門婚事後,咱們再來籌備婚禮。」

  「籌備婚禮?!」人家還不一定肯解除婚約,他倒是想得挺遠的。元紫袖可不以為然。

  段天愁寵溺地捏揉她的鼻頭,「要是不早點把你娶進門,我怕你會長翅膀遁逃。」

  她嘟著嘴說:「我又不是鳥兒會飛!」什麼嘛!頂多逃婚而已。

  只是天下之大,又該逃往何處?她清楚地知道,心之所至,家也。她的一顆心早已遺落在疊影山莊,心繫於眼前偉岸深情的男子,她就算逃得再遠也逃不出自己的心牢。

  「你雖不是飛鳥,卻比飛鳥更難捉,害我整日擔憂會失去你。」段天愁輕吻她額頂淡香的細發。

  他真的害怕,因為她的能力不遜男子,甚至勝於男子,不論身處何地都如水中游魚,自得怡然。她是不受限制的風,是狂熾的火,當一切燒盡後,是否會隨風而去,不再眷戀人間塵俗,所以他恐懼。

  ※※※

  煩、煩、煩!

  段天喜托著腮,雙眼無神地盯著湛藍的天空,腦袋瓜裡難得有煩心的事。

  近日莊裡氣氛低迷到連她這麼遲鈍的人都感受到一絲不平凡的味道,好像一夕之間全變了色。

  先是老凝著一張臭臉的大哥,突然不時地發出傻笑,一天到晚巴著紫袖不放,只要一刻沒見著她人,莊裡立刻風雲變色,直到她出現後方能平靜。

  還有紫袖,老是無精打彩地垂著頭,自己就在她眼前招著手,她都能像遊魂似地視而不見走開。再加上好幾日沒聽見她的怒吼聲,人生好像失去了樂趣,教人怪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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