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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沈亦    


  "在高擇還沒回台北之前,杜靜彤就去了美國唸書,而高擇也離開了'鴻百'——你知道為什麼嗎?"

  夏珞凡仍低著頭,堅持不做出任何反應。

  "你一點也不好奇?"

  夏珞凡垂著的腦袋只是輕輕晃了幾下。她強作冷漠的態度太教人生氣了。

  "珞凡,你到底還要倔強到什麼時候!"急性子的徐婉伶再也忍無可忍了,她粗魯的從皮包不知抽出什麼東西,憤慨的丟到夏珞凡面前。那是一本雜誌,一本過期的商業週刊。

  "我不知道高擇會不會像姓韓的那該死的王八蛋一樣,為了少奮鬥幾年而去娶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我只知道高擇沒必要也沒理由做這種事。"徐婉伶指著某一頁的報導,激動萬分的將整本雜誌貼向夏珞凡臉上。

  "姓高的人這麼多,高擇自己不說,誰會想到他竟是高瑞霖的兒子——唉!怎麼想的到呢?"吳翔中搖頭歎息。長達數頁的報導中,有高擇在'禾京'以一介職員的身份從基層做到高層;有高擇最引以為傲、轟動一時的'曉雲山莊'成功案例;有高擇毫無表情的照片——夏珞凡緊握雜誌的指尖漸漸泛白了。

  "我早就知道了……"她不穩定的嗓音帶有沙啞。

  "我和高擇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自己告訴我的。"四人不禁一愕。既然如此,為何還會弄成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又是為了什麼?我不懂。"徐婉伶眉頭都揪的快打結了。

  "是啊!你為什麼還要去刺激高擇、傷害高擇?"秋雅屏也問。

  她沉默片刻,忽然丟出手中那本被她給捏皺了的雜誌。"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說的。"

  她那副擺明了無動於衷的模佯,再次激怒了徐婉伶忍不住大罵出聲。"我管你過不過去!我更不想知道你當時他媽的為什麼要去傷害高擇!"她氣的連粗話都跟著脫口了。

  "我只知道高擇要不是真心愛你,他那一晚不會這麼傷心、更不會醉的滿口喊著你的名字。而你……你……"徐婉伶激動的當場落淚。"你卻為了怕自己受傷,寧可傷害別人!"

  "婉伶……"秋雅屏看她流淚自己也鼻酸了。

  為了怕自己受傷,寧可傷害別人——這諸如當頭棒喝,狠狠痛擊著夏珞凡。她就是這麼自私懦弱的女人吧!為了保護自己,她情願讓深愛的人受傷害,她好醜陋、好卑鄙、好可惡"如果有一個男人這麼愛我,說什麼我也不會白白錯過。你以為這樣的感情隨處可得嗎?機會稍縱即逝,等你知道,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婉伶說的對。珞凡,有些錯誤只能犯一次,一錯再錯是會終生遺憾的。"秋雅屏放柔聲音勸她。"這半年來,你躲在鄉下、無心工作,這樣的日子你還要繼續過下去嗎?其實,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傷害了高擇,如果你覺得自我封閉是懲罰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就算你用這種方法懲罰自己一輩子,良心也不能獲得真正的安寧。"

  "除非你一點也不愛高擇。"徐婉伶抹抹淚水,蹲下來握住夏珞凡的手,用力搖晃。"我看你不止很愛他,還愛的人都糊塗了,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種傻事。"

  "去台北找高擇,和他把話說清楚。"吳翔中忽然大叫。"你不去我們用綁的也把你綁去。"

  "是啊!別猶豫了,去吧!"趙宇豪也這麼說。

  "珞凡,去吧!"

  在聲聲鼓舞下,夏珞凡忽然飛快抬起頭。"沒用的、沒用的"她狂亂喊叫、猛摔腦袋,臉上佈滿淚痕,抖顫的唇連話都說不好。誰說她無動於衷?半年前碎裂的心,是她再也癒合不了的傷口啊!"他說恨我……我永遠都記得他臨走前看我的眼神……充滿哀怨、憎恨的眼神……他恨我……他恨死我了,他不會原諒我的……"她終於卸下面具,失聲痛哭,近乎崩潰的倒入徐婉伶杯中,哭的久久不能自己。

  "我不愛他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我真的不想這麼痛苦啊……"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又哭又叫,彷彿當徐婉伶如汪洋浮木,緊緊揪著她的衣服。

  頭一次見到夏珞凡的悲痛欲絕,他們保持沉默,任由她發洩個夠,而四人互望的一眼,像是在無聲歎息。傷害他人的同時,自己何嘗不受傷害呢?

  吳翔中他們不必大費周張綁夏珞凡來,她當天晚上即迫不及待直奔台北了。

  『原不原諒是一回事,無論如何,你都該親自去向高擇道歉。』是的。就算高擇依然恨她入骨,她還是得走這一遭。

  『記住,不論高擇見到你有何反應,要說的話一句都不能少,把你這半年埋在心裡的話通通告訴他。』她記住了,即使面對的是高擇充滿恨意的眼神。

  『還有,你們一定要重修舊好。』這一點夏珞凡就毫無把握了。

  帶著吳翔中抄給她的地址,她來到了高擇的住處。很漂亮、很別緻的一幢屋子,可惜,黑壓壓的。怎麼辦?撲了個空。夏珞凡看看手錶七點多了,不知高擇要到幾點才會回家。只好慢慢等了。

  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不是因為兩腿站的酸軟,而是苦思即將見面的那一剎那。癡癡站了兩小時,腦海中起碼問過幾百種兩人再度相見的畫面,當然,壞的多過好的。

  如果高澤一看見她就調頭走人,她該怎麼辦?如果高擇一看見她就轟她走人,她又該怎麼辦?

  怎麼辦呀——

  正當她忙著胡思亂想,不知從哪來的車燈一悶她睜大眼看去,認出是高擇的車。究竟是久別重逢的狂喜還是驚慌過度的無措?她居然想也不想就衝了出去。對準車子衝出去。

  "打哪兒跑出一個不要命的女人!高擇大感錯愕,緊捉方向盤急踩煞車——

  一陣尖銳刺耳的煞車聲狠狠劃破寂靜的夜空。接著,高擇撞車了。

  夏珞凡一呆。怎麼……怎麼會撞上牆壁呢?車頭都撞凹一大塊了。

  本來最不會撞車的,但高擇在看清那位不要命的女人竟是夏珞凡時,驚訝的連方向盤都握不牢了。

  "高……高擇!"夏珞凡慌慌張張的跑向車子。天啊!他沒事吧!她急死了。

  看來他不止沒事,還好的很。"你有毛病啊!不聲不響就衝出來。"他大步下車,氣急敗壞的吼。

  "對……對不起……"她畏怯的說。"我沒想到會害你撞車,對不起。"她充滿歉疚的眼晴,定定望著高擇,她終於又見到他了!

  銳利的眉宇、俐落的眼神,一雙明亮逼人、像是有點冷卻又不失熱烈的黑眸,交熾著一抹深沉。他一如她記憶中那般面對這個半年來她所朝思暮想的男人,心揪的都病了。

  這個總是在午夜夢迴驚擾他的女人,如今終於活生生出現在地面前了。

  流轉著璀璨波光的明眸,嬌美而撫媚,微微抖顫的唇瓣紅潤誘人,幾乎教他移不開視線。

  幾乎——幾乎想擁她入懷。

  該死的!她還來找他做什麼?

  "對不起……"她又說同一句話。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他壓制內心的波濤,冷冷的道。

  "不是的,我不是——"萬事起頭難,她說的好糟。快啊!快說點像樣的話來。

  "我看了商業週刊才知知道你已經重回'禾京'也就是你父親的……的……"她吞吞吐吐的,愈說愈小聲,因為高擇正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瞪她。

  夏珞凡,這全是托你的服!

  當高瑞霖對兒了及時回頭欣喜若狂之餘,卻不知兒子的『及時回頭』,不過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行為……看你是要登報昭告天下我是你兒子、還是要我娶盡世間所有門當戶對的閨女,只要你一句話,我配合到底。,這是他在半年前的一個夜晚,忽然跑回家河父示所說的話。

  還怕高瑞霖不樂的照辦嗎?高擇會上週刊正是他的傑作。

  "那又怎樣?我回不回'禾京',似乎都與你無關吧!"他還是維持一員的冷冰冰。

  昭告天下之後,他真的會依照父親的安排娶妻嗎?"是與我無關,不過……"她只能一再的言不及義。"我今天來我你是想……"他沒有,他對父親開出娶妻的這張支票,已經跳不了。

  "找我做什麼?"他不太耐煩的吼。"你一直結結巴巴的,到底想怎樣?我忙了一天,累得要命,請你有話快說。"

  他的不耐煩只為掩飾情緒,他實在受不了夏珞凡那雙可憐令令的眼睛,他怕他會——他會——

  不行!這女人當初是怎麼耍他的,他死也忘不了。但他卻為了這個玩弄地感情的女人而對他父親跳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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