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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沈郡    


  她預期會看到的鄙夷神情並未出現在他的臉上,但他臉上卻不再充滿燦爛的陽光,而是染上了濃濃的哀傷。

  她不懂,為什麼他不像一般人一樣,急著將她的行為歸上一個罪名,反而像是在告訴她,他對她的作為有著深深的諒解與同情呢?

  她不懂,他的臉上為什麼會有那樣深的痛楚,那……全是因為她嗎?

  緊密守護的心防似乎在他的凝視中有了小小的裂縫,而來自他身上的熱力就透過那細縫,慢慢的注入她冰封的心。

  他的十指緊緊地與她的交握,久久不肯放開,他慎重的告訴她,「水銀,我愛你,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

  感受到他的真心誠意,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一張厚重的情向她撲來,緊密的將她圍住。

  「不可能!」她想相信,卻又止不住的搖頭,因為,她認定自己不值得。

  「我說的是真的。」他竭力保證。

  好想相信他的話,可她又好怕相信……兩股力量左右拉扯著她的思緒,最後,她只能掙扎的推開他,無助的遵從本能想轉身逃開。

  「水……」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會兒又頹然的放下。

  今晚他已經逼她逼得太緊了,他需要給她時間和空間讓她好好想一想,所以,他任由她跑開。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他在心中發誓。

  看著她的背影,他按下熟悉的號碼,對著話筒說:「她剛走,麻煩幫我看著她。」

  第五章

  只為你

  不在乎天長地久

  不在乎是吾擁有

  我要的只是

  有一天

  你能將我

  放在內心深處

  夢境,再度帶領她重溫那殘忍的一夜。

  在連綿不斷的叢山小徑,暗夜裡只能聽到嗡嗡的蟲鳴聲,盛夏的山拗沉悶無風,水銀藉著點點星光走在雜草蔓生的小徑上,一邊警覺的注意著身後的動靜。她知道時間不多,若讓後面的追兵找到,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邊走邊往後探看,眼角餘光卻突然看見前面的小身影顛簸了一下,「啊!」然後,尖叫聲響起,人影已經不見了。

  「明月!你怎麼了?」水銀慌張的焦急尋找,幸好在傾斜的山壁下看見匍匐在地上的小身子。 

  水銀趴在山道上,手盡量的往下伸,「快!我拉你上來。」

  她咬牙忍著右肩貼在地上所傳來的刺痛,知道石塊已經刺迸傷口。

  但明月蒼白的小臉卻急切的仰起,她驚慌的蹬大眼,伸長了手,可惜還是勾不到,「姐,我的腳被夾在石縫裡站不起來,怎麼辦?嗚……」她無助的淚流滿面。水銀的身體右側已慢慢感到麻痺,她渾身濕透,分不出是淚、是汗,還是血,只是伸手再往下探,並命令道:「乖,你聽話再試一次,快點!他們追來了,大哥擋不了太久的。」她清楚的聽到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

  十歲的明月氣力弱小,她徒勞無功的拉扯腳裸希望能夠脫困,左手抓住山壁上的雜草以穩住身體,右手則努力的往水銀的手掌伸。

  「喀!」

  的一聲,斜坡的石塊再次鬆動,把人又更往下拖了幾寸。「不行!我做不到……」

  明月沮喪的搖頭痛哭。

  「怎麼還在這裡?!快走!」

  男人心急的責備聲響起。

  「大哥,明月在下面,快幫我把她拉上來。」

  這回的槍聲已近在耳邊,接近的腳步聲完全被落葉給蓋住了。

  男人往斜坡探看了一眼,匆匆的拋下話,「明月,記得昨天大哥交代的話。」他當機立斷的強拉起水銀,喝令道:「來不及了,走。」

  「不要!放開我……我要救明月……」

  聽到他們就要離去,明月使勁的哭喊著,「姐、大哥,救救我,我好怕,不要丟下我,姐姐救我……救我……」

  她的小手一次又一次的往上伸……她不要一個人被留在荒山野地……

  她好怕、好怕啊!

  滴答、滴答……

  石英鐘傳出規律的聲響。

  水銀四散的黑髮披在枕頭上,額頭上的汗水把鬢髮浸濕,修長的身體則陷在紅色的被褥中,就像被鮮血吞噬般,在睡夢中的她不住的呻吟翻轉,並發出痛苦的低吟。

  在一次重重的喘息後,她突然掙脫揪心的夢境,睜開眼,目光呆滯的瞪著天花板。

  剛才,她的腦中清晰的浮現當年的景象!

  不管黑夜、白天,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播著——在星光中,小明月慘白的臉龐、驚慌恐懼的大眼,還有空中斷斷續續傳來她哭著求救的聲音,吶喊著「不要丟下她!」……飄散在空中的每句呼喊,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鞭笞。

  把手橫放在額頭,壓抑眼眶的濕意,她低聲的喃語,「明月,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

  床頭擺放的時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清晨五點,而她兩點才剛上床。逃離泰北十多年來,她每次睡眠的時間從來不曾超過三個小時。

  她認命的下床進入浴室,把水龍頭旋到底,仰頭讓冷水使勁的沖刷而下,希望寒透的水柱能洗掉身上的汗水,以及胸口的苦澀。

  ****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響起高跟鞋的敲擊聲,水銀受許添財的差遣,抱著文件到FHD的辦公室,準備親手交給華定邦。

  剛才櫃檯小姐一看見她,馬上站起身,沒等她開口就必恭必敬的詢問,「杜小姐嗎?我帶您到總裁辦公室。」

  水銀本來還在懷疑的,但這些人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這

  一趟根本就是出於華定邦的授意。於是,一股怒火開始在她的胸中竄燒,難道他不明白時間寶貴,她必須釘牢許添財和甘力傣,才能早日完成任務嗎?

  看到門上掛著燙金的門牌「總裁辦公室」,水銀板著臉用力推開門,「華定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無所事事,我警告你,別再這麼做了!」

  辦公室的沙發上圍坐了一堆人,全都驚訝的瞪著站在門口叫囂的水銀。

  水銀困窘的站在原地,原來,裡面不是只有華定邦一個人,而且,看樣子她打斷了會議的進行,她難得的羞紅了臉。

  坐在首位的華定邦雙手輕拍,帶著自得的微笑吩咐道:「好了,會議到此結束,最後一位離開的人請關上門,謝謝。」他穿著深藍色的長袖襯衫,配上同色系的花紋領帶,看起來就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樣貌。

  以前她總是覺得穿著全套西服的男人看起來呆板嚴肅,可同款服飾穿在他身上,卻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他看起來英俊逼人、充滿精力,雖然坐著不動,但卻可以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旺盛氣勢。

  倏地,她的心頭浮起一種荒謬的聯想——她就像踏人虎閘的羔羊。

  他帶笑的欣賞著水銀難得一見的窘態,心忖,她在想什麼呢?她從來都不是一頭無助的羔羊啊!

  「請坐,還是你想站在那裡和我對看一輩子?」他的聲音懶懶的。

  他臉上可惡的笑容再次挑起她隱退的怒火,於是,她大步跨上前,把整疊文件「啪」的一聲全摔到桌上,惡聲質問道:「是你叫許添財讓我送文件過來的嗎?」

  「是。」

  他老實承認。

  火氣在瞬間衝進她的胸口燃燒,「你這個低級的混蛋,你是聽不懂拒絕嗎?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妨礙我的工作,滾開!離我越遠越好!」

  他完全不為所動,只是按下桌上電話的通話鍵,「惠芳,請容特助把我請她查的資料帶過來。咖啡好嗎?」最後一句是對著水銀問的。

  「不必麻煩,我要走了。」

  「水銀。」

  他的聲音沒有特別提高,還是慣有的溫和,「再留五分鐘,聽聽瑞芬查到的消息好不好?」

  「叩叩!」

  瑞芬探頭進來,俏皮的皺著鼻子聞之下,「火藥味濃厚,華哥,你又惹杜姐生氣了?」她還轉身問道:「我可以喊你『杜姐』嗎?」

  沒有人可以拒絕笑吟吟的人,所以,水銀沒有反對的點了頭。

  瑞芬伸手想帶她人坐,水銀卻很自然的側開身閃躲,口中僵硬的解釋,「我不習慣別人靠我太近。」

  可是,她明明曾經親眼看過水銀和華定邦坐在一起的!

  這表示她是「別人」,而華定邦不是噦?

  瑞芬嘟起嘴,斜覷著華定邦得意洋洋的嘴臉,決定不屈不饒的緊貼著水銀而坐,並打開手提電腦,「杜姐,配製研究H—99必定會用到許多實驗器材,所以,我們把範圍設定在擁有實驗設備,或者大量買進器材,卻不會引起注意的地方,像是學校、醫院、檢驗所……華哥請國稅局的朋友幫忙,提供我們許添財名下公司的財務報表,我研究過,從前年起,鼎吉每年會固定捐款給屏東的新華醫院。」

  「企業為了節稅,做些固定捐贈這很正常的。」水銀想當然爾的說。

  「沒錯,但他的捐款金額未免太高了。」瑞芬熟練的轉換另一個電腦畫面,「而新華醫院也很可疑,他們的院長和許添財的妹他把她小心的安置在自己的胸口,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低啞的要求,「把重擔分一點給我,我身強體健、肩膀寬闊,讓我為你分擔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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