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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沈郡 原來於鼎中的出現,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彌補她。 她顫抖的說:「我沒想過要你補償我;我也不需要。從小,我媽對我就很嚴苛,不容許我犯錯,可是我也有想要反叛逃離的時候,那時候和你在一起,感覺很刺激。 「我想,我心裡的某一部分,就是想叛逆的做些我媽不允許的壞事!我是自願的,你並沒有強迫我,所以,後來所發生的事情,我沒有絲毫立場把責任完全推給你。」 「你……」自胃部湧起的強烈翻滾,讓他連話都無法完整的說完,只能捂著嘴,踉蹌的衝進廁所。 沒多久,廁所就連連傳出嘔吐聲和沖水聲。 醉吐是很難過的,心琪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敲門問:「你還好嗎?」 裡面靜悄悄的,沒反應。 他不會在浴室裡睡著了吧? 心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門,把於鼎中給扶上床,「喝口茶或許會舒服點。」她坐在床邊,端著茶杯餵他。 他的頭髮濕透糾結,臉色暗紅,襯衫皺巴巴的開了三顆鈕扣,她細心的以冷毛巾幫他擦臉,眼光梭巡過於鼎中的五官,感覺到一抹百味雜陳的酸楚。 於鼎中是她生命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可那是被她摒除在十年前的往事,現在呢?現在她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臉上的冰涼舒舒適感刺激著於鼎中,他撐開眼瞼,視線迷濛的看著心琪,「當年你不該相信我的,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從小就是壞胚子,連我爸螞都懶得理我,偏偏你這個傻瓜要相信我,還讓我把你拖進地獄。」 「在醫院前,你被你爸拉扯著,還硬是擠出笑容告訴我『不後悔』,那一幕,不管經過多久,我總是忘不掉……忘不掉……」 「別說了,睡吧!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有了。」心琪溫柔的幫他把黏在額頭上的頭髮往後撥,自言自語的問:「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老在翻舊帳。」這幾個月的相處,他顯得自制,也頗遵守約定不談過去。 於鼎中難受的扭動著,抓住輕撫他的小手,「金燕妮說,你被關在家裡天天挨打,還要忍受不相干的鄰居背地裡風言風語的羞辱。為什麼會這樣?我媽明明答應過,只要我回美國就……不會……不會的……為什麼……」說到最後,已經是不成句的囈語。 重提過往,讓她的心揪緊刺痛,理智提醒她趕快逃跑,可是身體卻被情感控制,坐在床上的大腿貼靠著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她曾經發過誓要忘記他,埋葬過去的……此生,她不會再為任何人動心,只要平淡的過日子就好!她用力的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別、別動。」於鼎中更使勁的拉住她的手,貼放在臉頰邊,「只要這樣,我不對你怎樣的,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邊,這樣就好……」他孩子氣的耍賴,熱烘烘的臉頰貼緊她的手心,「好累,我不屬於誰,也沒人屬於我,只有你……你曾經真心愛過我,對不對?」 輕吻纖柔的掌心,他醉眼迷離的看著她傾訴,「告訴我,我該怎麼補償你?要怎麼和你重新開始?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是我的良心,因為你,我才有心……有心……」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失在唇邊。 心琪坐在床邊,愣愣的看著於鼎中宛如孩童般的睡顏,耳邊還迴盪著他的囈語,她很輕很輕的說:「我不需要補償,真的。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開始,你只是我的回憶,一段我傾盡全力要遺忘的回憶。」 「嗯……」睡夢中的於鼎中皺著眉更換睡姿。 放縱自己,趁著他熟睡時,一次又一次的以眼光仔細地描繪他英挺的五官。 她輕輕的訴說,是在告訴他,更是提醒自己,「對不起,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第一次愛上男人,我傾盡生命去愛,可是卻毀掉我的未來和我母親活下去的希望,我媽甚至到死還不肯原諒我。我真的、真的沒有勇氣……再愛一次……」無聲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交握的雙手上,也熱燙在她的心上。 ☆ ☆ ☆ 渴,是於鼎中恢復知覺的第一個念頭,感覺喉嚨好像埋在沙堆裡似的,連滴口水都擠不出來。 扭動僵硬的脖子,發現床頭櫃上擺著一杯開水,他粗魯的灌下,霎時滋潤了乾涸的喉嚨,這才看見下面還壓著心琪留下的紙條,一一標列出廚房有哪些食物可供解饑。 從四周靜悄悄的氣氛來推論,她肯定外出了。 按著疼痛的兩鬢,於鼎中努力的拼湊殘存的記憶片段——他和同事聚餐喝酒、回家……然後跟心琪說了很久很久的話,但是內容卻紊亂模糊,不過,他仍記得她的小手貼在臉頰的舒適溫度,於是,他決定先進浴室淋浴讓自己清醒再說。 沖完澡,確實讓他神清氣爽了些,於鼎中抓起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 機械的手機鈴聲竟然出現在房子裡面?這表示心琪又忘了把手機帶出去。放下話筒,循著聲音找進心琪的臥室,果然,手機就擺在化妝台上。 正要彎腰去拿手機時,眼角不經意的掃過開了一條縫的衣櫥,不知道打哪裡來的衝動,他竟然隨手拉開沒關緊的櫃門。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於鼎中臉色大變,他不敢相信的怒瞪著眼,感覺胸口悶痛得教人發狂。他恨恨的咬緊牙根,二話不說的衝出臥室,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沒有一秒耽擱地駕車狂飆。 第六章 借口 不敢睜開眼睛, 就怕身旁的溫柔是場夢, 既然, 晴醒後的結局是分手, 那我寧願, 永遠沉睡在深深的美夢之中。 週日下午陽光燦爛,心琪看著院童開心的吃著她帶來的乳酪蛋糕,「好吃嗎?」 「好好吃。」院童滿足的舔著嘴角,還不忘有禮貌的道謝,「謝謝琪姐。」 「不客氣,下次琪姐再烤其他口味的蛋糕來。」她特別喜歡和育幼院的小朋友相處,從他們身上,她看見單純的快樂和知足,總是對別人小小的善意懷抱著感恩。 「心琪。」胖胖的院長奶奶站在走廊上,笑咪咪的對她招手。 打發了小朋友各自去玩耍,心琪陪著院長奶奶邊散步邊閒聊。 「文老師說,今天你在教堂裡坐了很久,有煩惱嗎?」院長慈祥的順著她的髮絲,多年來,她只要心裡有事,就會到教堂去靜坐思考。 「我沒事,您別擔心。」心琪笑著搖頭,失去平衡的心情也唯有自己能面對,「我只是突然想到很久沒有禱告了。」她喜歡教堂裡肅穆寧靜的氣氛,很能鎮定倉惶的心情。 院長明白她不習慣訴苦,略有深意的說:「孩子,人生總合遇到挫折考驗,要相信自己的心,主會一直看顧著你,等到關健的時刻到了,神自然會指引出道路;別太苛責自己,人隨時都可以重新開始,只要你願意。」院長頑皮的眨眨眼,而後轉身離開,「你瞧,道路不就來了。」 順著院長的眼光看過去,穿著淺藍色V領衫的於鼎中就站在幾步外。 「院長,他不是……我……」心琪嘴笨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過去幾個月,每週他都會送她到育幼院來,在門口讓她下車,再準時出現接她回去,今天他是第一次進到裡面來。 杵在原地就像腳底生了根,經過昨夜,心琪有些心怯和他面對面。 「難道你想站在那裡和我對看一輩子?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他畢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長腿快速的縮短兩人間的距離。 「怎麼來了?」她非常不安。 「為什麼沒叫醒我?不是說過會送你來的?」他口氣惡劣的質問。 「我看你睡的很熟,所以……」 「借口!」他聳眉低哼,「你的手機。」有了上次爭吵的前例,她答應過出門一定會帶手機。 手機在她眼前輕晃……這表示他進過她的房間。心琪忐忑不安的思量著:他發現了嗎? 於鼎中單手插在口袋中,語氣閒散的說:「喂!我醒來後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想聽嗎?」沒等她回答,他就搖頭繼續感慨的道:「歲月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例如讓你變得狠心。昨夜你竟然沒幫我換衣服,就任我穿著皺巴巴的衣服窩了一夜。」他把她不安的神情盡收眼底。 提到昨晚,她感到相當不自在,內心祈禱著:最好他忘記醉言的內容,否則,她還沒想到要如何應對。 台灣的七月天氣炎熱,於鼎中站在榕樹的樹蔭下,還能聽到風吹動枝葉的沙沙響聲,仰頭看著在枝葉空隙間閃動的光線,突兀的說:「在這裡午睡一定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