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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邵薇    


  而那副嬌小的身軀更彷彿蘊含了無限的力量,總是馬不停蹄地穿梭在病房之間,安撫著患者的身心……

  但,她為什麼總是想逃開他呢?

  她不明白,她的逃避只是勾起他潛意識裡更大的好奇心。

  想到這兒,樊少剛立刻回到辦公桌前整理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待他把事情做完,他或許可以想辦法去打采打探跟賈任蔡有關的事情。

  提著公事包,樊少剛反常地,沒有直接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取車,直接走樓梯下樓,穿過醫院大廳,準備到醫學中心前的花園廣場走走。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他此刻的心情著實不怎麼好。

  離開辦公室前,他接到父親的電話。

  原來,白蘋的父親自冠廷除了要女兒來邀請他之外,更親自撥了電話給他父親,希望當天,他們父子倆能夠一塊兒出席晚宴。

  不用說,爸爸當然是一口答應了。

  尤其白冠廷不知還在電話中向父親暗示了什麼,讓父親不僅堅持他當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出席,還苦口婆心地跟他講了一番大道理,盡說些什麼男人以事業為重,既然眼前有個那麼好的機會,要他一定得好好把握,又說白冠廷的支持,對於他晉陞主治醫師及外科行政主任的路途有絕對的幫助……

  難道,在他連白蘋是個什麼樣的女孩都還沒搞清楚之前,他們都已經為他規畫好未來的旅程,只等他照著走嗎?

  而這一切,白蘋也參與其中?或許,她根本是主謀?

  他不喜歡這種被押著往陷餅裡頭跳的感覺!

  但……看看比他優秀幾百倍的大哥樊少和,吵來炒去,最後還不是在爸爸的授意下,娶了同樣出身醫師世家的大嫂?

  就算他再不願意步上大哥的後塵,他又真能達開這種宿命嗎?

  真煩人!

  甫步出醫院前門,就著路燈,樊少剛的目光立刻被一個熟悉的背影吸引。

  他的心中泛起一陣不明就裡的狂喜——那不是賈任蓁嗎?

  在心情低落的此刻可以遇見她,他真的很高興。

  她小小的身軀正被園區內一群流浪狗給團團包圍住,樊少剛想也不想,便立刻邁開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他發現,她正拿著一包狗食在餵那些狗,口中還哺哺自語著。

  「哎,小黑,你別那麼凶嘛!分一些給小花吃,否則,我會生氣哦……別搶、別搶……哎呀,小白你真笨,躲在旁邊,當然一口都吃不到,勇敢一點,不然小心餓死你。」

  瞧她嚷著嘴跟狗狗說話的模樣,是那麼自然。那麼真、那麼可愛……

  為了怕她再度逃跑,樊少剛二話不說,走過去,先搶了她手中那包狗食再說。

  「喂狗啊?我幫你!」

  賈任蓁嚇了一大跳,「樊醫師,是你?你這個大忙人……沒事幹麼跑來跟我搶著餵狗?」

  「我下班了,不忙……再說,流浪狗總是野狗,你餵他們是好事一樁,但難保狗兒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咬你一口,我在這裡,可以保護你啊。」他要無賴地道,反正只要有借口待在她身邊就行了。

  但,想起下午跟白蘋的約定,賈任蓁心裡卻慌的很。

  「我……可是我已經餵好了耶……謝謝你的好意,你把剩下的狗食還我,我要回家了。」

  「哦?」

  聽她這麼說,樊少剛也不辯駁,只是停下餵狗的動作,把手中剩下的狗食打個結封起,然後,緩緩地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他灼熱的目光盯得賈任條像長了疹子似的,渾身不自在。

  「你看什麼?」

  「我在看——你又想跑了嗎?」

  她躲他有躲得那麼明顯嗎?被他發現了?

  賈任蓁的心跳如擂鼓。「什麼意思?」

  他狹長的眼眸中有著受傷,「我發現一見到我,你就找借口離開……你很討厭我?」

  賈任蓁直覺地跳起來否認,「我沒有哇!」

  「還是……」他盯著她又要漲紅的臉,目光不忍稍離,「我做錯什麼事,讓你生我的氣?」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看到我就跟看見瘟疫似的,拔腿就跑?」

  賈任兼把頭垂得低低的,「哪有,你太多心了吧?樊醫師……你也知道,我一向是個很自閉的人。」

  「可是,我看你對病人親切的很,一點都不會有什麼彆扭的呀。」

  「問題是……你又不是病人!」

  以指尖抬起她低垂到幾乎要貼到胸口的下巴,樊少剛半強迫地逼她,注視他誠懇的眸光,「若真是如此,今晚,你可不可以就把我當成你的病人看待,陪我聊聊天,說幾句話?」

  老天爺,被他以這麼近的距離注視著,她簡直要無法呼吸了。

  「你……」她用力吸了口氣,以免自己會因缺氧而暈倒,「你的女性朋友應該很多啊,幹麼……幹麼就一定要找我陪你聊天呢?我……我還得趕回去幫忙我媽媽看店呢。」

  今晚,他是打定主意不放過她。

  樊少剛嘴角噙著一抹狡猾而頑皮的笑意,他很想知道,她究竟會對他推拒到什地步。

  「別管我的女性朋友多不多,現在的我只想跟你說話,若你真要回家,那我陪你回去?你家在哪,我載你一程。」

  她搖搖頭。驚惶失措地搬來另一個理由,「不用了,我有騎腳踏車。」

  「那有什麼關係?我載你回家,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再去接你,你明晚下班再把腳踏車騎回家不就得了?」

  「可是……腳踏車放在這裡會不見。」

  「不會!」他否認地很乾脆,「我跟晚班的警衛很熟,打個招呼,讓你把腳踏車牽到警衛星旁邊,叫他幫你看著不就得了?」

  「你……」她瞪大了一雙丹鳳眼,腮幫子鼓得脹脹的,看起來彷彿有些惱怒,「我媽媽說不能隨便坐別人的車……尤其是男人。」

  「哦——」樊少剛拖長了尾音,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原來,你把我當做大色狼,你怕我!難怪對我敬而遠之。」

  「你少亂猜了!」她詞窮地跺起腳來,「反正,我有我的理由,沒必要一定要跟你解釋清楚吧?」

  說完,她抓回他手中的那袋狗飼料,扭身就走。

  樊少剛的手腳比她更快,大步向前,他的大掌已經將她柔嫩的小手牢牢握住,「喂,你生氣啦?真的要走?」

  「你……」

  第一次被男人,而且是被自己心儀的男人握住手掌,那滋昧……原來是如此令人悸動的啊!

  感受著自他掌心傳來那源源不絕,屬於男人的力量和熱度,賈任蓁全身的血液在沸騰,腦袋在瞬間當機……

  哎……遇到他,她真的沒轍了!

  終於,她垮下雙肩,認命似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心情不好,想請你陪我說說話。」

  「好吧,但是……我只陪你說幾句話,沒有其他的哦!」

  見她終於屈服,樊少剛開心地點點頭,笑得像個小孩子。

  「那我們到涼亭那裡坐坐。」

  很有默契的,他放開抓住她的大掌,她也抽回還留有他氣味與溫度的手,放回口袋。

  只是聊聊天,只是說幾句話……賈任蓁不住地在心底告訴自己……只是普通朋友,這樣不算是背叛吧?

  然而,手心的溫度……卻遲遲不散。

  「為什麼心情不好?」賈任蓁開門見山地問。

  平時的他總是笑得如此燦爛,彷彿天塌下來也無所謂,這樣的男人,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嗎?

  「因為……有人強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樊少剛說話時,眉頭也跟著攬緊。

  看來他是真的心情不好,隨著他准緊的眉頭,賈任蔡的心頭也跟著泛上一陣疼。

  「不能拒絕嗎?」I

  他苦笑,「那個強迫我的人恰好是……我爸。」

  「那我想他一定是為你好吧!」

  賈任蓁以她的邏輯思考努力安慰著樊少剛,放鬆之後的她原來也可以滔滔不絕,柔柔的嗓音似春風般撫慰著樊少剛的心。

  面對她,他急著將塞在胸口的窒間全盤說出,「問題是,那個『好』究竟是我心裡的好,還是他心裡的好呢?」

  「雖然老人家常常喜歡以他們自以為是的『好』強加在我們身上,但有時想想,他們辛辛苦苦地將我們拉拔長大,為了希望孩子成材,有時候當然會比較心急一點,你或許應該換個角度去思考他們的關心……」

  為了安撫他,她甚至不惜直接將自己的傷疤血淋淋地攤開在他面前,只希望他眉間的結可以因此舒展開來。

  「想想,像我這種一輩子從來沒見過父親一面的人,想要得到父親的一丁點關心,都簡直是奢望。看看我,你應該會比較珍惜,也比較平衡一些了吧?我想,你不用急著否定伯父的看淡,花點時間想辦法證明你是對的,或者想辦法證明他是錯的,或許是讓你們尊重彼此最直接的方面。」

  她說的話的確很中肯,也切中樊少剛的心坎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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