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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邵薇    


  賈任蓁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在心底建立起的一點點自信、一點點美夢,卻在瞬間被擊垮,傾倒頹記得不復原形。

  沒有吵鬧、沒有流淚,她甚至連一絲絲想要反抗命運的力氣都沒有,便無言地轉身離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悄悄地離開這場讓她從天堂摔至地獄的舞會。

  心是破碎滴血的,腦袋是空白的……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她和樊少剛——完了。

  一夜失眠後,賈任蓁仍然起了個大早,頂著兩輪黑眼圈到醫院上早班。

  感情完蛋了,但,日子還是要過。

  反正上天也不是第一次開她玩笑,她一向逆來順受,早該習慣了。

  才剛停好腳踏車,今天剛好也輪早班的李依鈴已經等在醫院大門口堵她了。

  「蓁蓁!」見到她,一臉心急的李依鈴立刻撲了過來,「你怎麼搞的,手機也不開,房間的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們全都快急死了。」

  「我在睡覺啊。」

  她避重就輕地道,實在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她怕極了那種心痛到整個心揪起來的感覺。

  「睡你個大頭鬼啦!我都知道了,你還裝蒜?要是真發少這種事還能睡,那我看你不是神經大條,根本是沒神經。」

  不會吧?她還以為這種事除了她、白蘋、樊少剛之外,應該不會那麼快被閒雜人等知道。

  「你知道什麼了?」

  「哎……昨天晚上,原本我還以為是現場人太多,你們小倆口溜出去過兩人世界了,結果舞會結束,簡正帆送我回家之後,深夜快一點,他又打電話來,說什麼樊少剛昨晚不小心栽在白蘋手上,脫身後,想跟你解釋,又聯絡不上你,樊少剛簡直快急瘋了!」

  「哦。」原來是這樣。

  「什麼?我說了一大堆,你只回我一個『哦』字?蓁蓁,你的腦袋究竟在想什呀?」

  「不管他是不是被設計的,該發生的不是都發生了嗎?我還能怎麼樣?」

  賈任蓁拿出包包裡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被吹亂的頭髮,一面移動腳步往醫療大樓走去。

  「不會吧?」李依鈴不敢相信地擋到她面前,「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算就這麼讓白蘋得逞了?」

  」不是我要不要讓她得逞,而是她『已經』得逞了,不是嗎?」

  「蓁蓁,我知道你表面越平靜,其實心裡氣得不得了對不對?聽筒正帆說,白蘋好卑鄙,她在給樊少剛喝的酒裡下藥,樊少剛真的是被她坑了,就算他們之間有怎麼樣,我覺得……我覺得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說是不是?」

  「依鈴,我不想再談這件事,總之,我已經想清楚,維持這段感情對我而言,心裡負擔實在是太大了,既然會發生這種事,只能怪我們緣份不夠深。若是有機會遇上樊少剛,你幫我轉告他,我其實不怪他……而白蘋……無論如何,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願意為他賠上自己的名節,那種愛,我甘拜下風。」

  原本有十足十把握可以幫忙樊少剛調停這件事的李依鈴,這下子慌了手腳。

  她從來沒見過脾氣好到像麵團隨人捏的賈任英,竟然也有那麼固執的時候……莫非,她是真的鐵了心?

  「蓁蓁,你太消極了吧?你這個樣子,我好擔心你。」

  「你想太多了啦,我沒什麼事,眼前該擔心的是,再不走快一點,我們可就要遲到啦。」

  「哦」

  瞄了一個勁兒往前走的賈任蓁,李依鈴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再談了。

  死白蘋、臭白蘋……好好一段感情被她弄成這樣!

  想起每每看見樊少剛和賈任蓁相處時,那種好像他們天生就該是一對的和諧氣氛,她就覺得好可惜……

  不行、不行!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完了。她一定要想點辦法,否則,豈不是太便宜了白蘋,又太委屈了蔡某嗎?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她得先通知樊少剛她的任務失敗,這個可憐的傢伙還眼巴巴地在等她的消息呢。

  樊少剛看著李依鈴來了,沖沖地迎上去,聽了她的訴說,他急急找到賈任蓁,要問個明白。

  賈任蓁不想他因為他們之間的問題而擔心她,她才停下腳步,正視他的眼。

  想想,拖著也不是辦法,她或許該一次跟他說清楚,痛快地了斷。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要凌遲你的意思。」

  「那你一定是太生氣了對不對?沒錯,是我太笨了,一時對白蘋失去戒心,才會讓這種意外發生,但轟轟,我發誓那真的是個意外,我真的沒有想要背叛你的意思,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嗎?」

  望著一個星期下來,他明顯憔悴削瘦下來的臉龐,賈任蓁的心仍不由自主地抽痛。

  她狠下心低頭不看他的臉,「少剛,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使是意外,白蘋也已經跟你發生關係了,我覺得,你應該試著對她負責。」

  「負責?」積壓了一個星期的鬱悶,樊少剛已經瀕臨崩潰,他失控地放大音量,「轟轟,你怎麼可以把這兩個字說得如此雲淡風清?你的意思是,要我因為負這可笑的責任,而放棄我們之間得來不易的感情?」

  「我是這個意思。」

  樊少剛的愧疚已經被逐步升高的怒氣所取代,「我真的無法接受,你居然那麼輕易地就想把我轉讓給別人?」

  「以白蘋自尊心那麼強的女孩子,她竟願意用這種方法得到你,可見,她有多麼多麼愛你?」

  「所以,你願意把我讓給她?」

  她低垂著眼瞼,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人生很多事情都無法盡如人意。」

  「那我的感覺算什麼?我們之間曾經的一切又算什麼?玩玩而已嗎?」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沒辦法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若無其事地跟你在一起……我不能不顧及白蘋的感覺。」

  「你不能不顧及白蘋的感覺,那麼,我的感覺呢?在你心中,我的感覺還不及白蘋的感覺重要嗎?」

  「無論如何,你畢竟是……跟她發生關係了,不是嗎?」

  這句話給予樊少剛致命的一擊……

  聞言,他痛苦到久久,久久都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他不明白,就因為白蘋一口咬定他們當晚發生了關係,所以他就必須無怨無悔地背著這個枷鎖過一輩子嗎?

  現在,白蘋正透過各種方式將這件事情散播出去,她告訴她父親,也告訴他父親,以及週遭所有的同事朋友、準備用各種輿論的力量迫他就範,他孤獨地苦苦抵抗著,支撐著,但到頭來卻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也不願站在他這邊……

  這輩子,樊少則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他恨白蘋的卑劣,恨自己輕易對白蘋失去戒心,更恨案案如此輕易便對這段感情放手,對白蘋的詭計屈服……

  「這麼一點困頓,你都無法與我一起攜手度過,你太令我失望了。」在一陣無言後,他沉痛地低嚎著,「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大方、很得體、很為人著想?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愚昧會同時毀掉三個人的幸福!蓁蓁,你會後悔的!」

  「緣份盡了就是盡了,這是天意,就算以後會後悔,我也認了……」賈任蓁噙著淚水忍痛道:「少剛,若我們真的還有緣份,我想,毋需強求,上天自會為我們再開一扇窗的。」

  「對不起,我實在聽不進這些無關痛癢的話。」

  也許這樣的回答缺乏風度,但他說的是由衷的實話。

  深深的望她一眼,樊少剛連再見都沒說,便憤憤地邁開步子離去。

  目送著樊少剛拂袖而去的背影,事發之後,賈任案第一次流下眼淚。

  天曉得她有多麼想喊住他?

  無奈喉嚨卻像被鎖住似地,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曾是她此生最美的夢呀!

  美夢終於成真,她珍惜呵護都來不及了,若非當真不得已,怎麼會願意親眼目睹自己的夢碎?

  樊少剛離去前,充斥在眸光中的受傷和不諒解無疑是在賈任蓁的傷口上灑鹽,不過,她知道,因為愛他,為了他大好的前程,即使心再痛,即使被誤會,她也會咬緊牙關忍下去的。

  在談話破裂之後,他們兩個挺有默契的,在醫院不小心碰了面,便各退一步閃過彼此,除非是在工作上有絕對的必要,否則,連打招呼都省了。

  眼睜睜的看著一對佳侶突然形同陌路,原本總是談笑風生的樊少剛一下子變得沉默憂鬱,賈任蓁表面雖裝作沒事,但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臉龐卻一天天削瘦,李依鈴看在眼裡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受。

  哎,明明相愛的兩個人……

  正準備去找簡正帆,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可以幫忙挽回他們這段感情,秦必珊和林又齊忽然鬼鬼祟祟地跑向前來,差點跟她撞個正著。

  「你們兩個跑那麼快幹麼?趕投胎啊?」李依鈴沒好氣地瞪了她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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