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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桑翎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別說話了,先再多休息一會兒吧!」祁虹安撫的摸摸樊音的額,溫度倒還正常。

  這女孩的身體經過對天的休養,再加上給她服用了「鬼魅神醫」於以潔的特製靈藥,應該已經沒啥大礙,現在只是看看她心理的狀況,及她為什麼會在海上漂流。

  樊音聽著溫和的嗓音,意識又漸漸沉澱,她闔上眼,任自己放鬆進入夢鄉,進入無憂的夢境中。

  再醒過來時,她已然清醒許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祁虹。

  「原來是這樣。」祁虹沉吟著,問道:「那你現在有何打算?要回鍾情島上去嗎?」

  「不,」樊音的聲音十分平靜,幽幽的說:「我不會再回去了,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了,我可以和你們回台灣去嗎?」

  「你確定?」祁虹望著她那心如止水的眼眸,點點頭說:「我懂了,那好,你和我們回台灣去吧!」

  第七章

  七年後

  鍾情島上

  樊音自深沉的昏迷中甦醒,仍是闔著眼睛,但她的腦筋已經在快速運轉著。確定房內並沒有另外的人聲,她張開眼,環視著印入眼簾中,她非常熟悉的房間。

  她躲了七年,怎麼還是躲不過,仍是回到鍾情島來了?

  悄悄的喟歎著,樊音想起身,才赫然發現她的四肢無力,完全無法動彈。正確說起來是,她除了腦袋能活動之外,身體其他的部分都彷彿不是她自己的了,沒發子照她的思維行動。

  她長吸口氣,靠多年來所嚴格要求的自我訓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現在她會無法動彈,肯定和在機場時被他打的那一針有關。

  一想到他,樊音習慣性的屏住呼吸,用以抗拒那輕易就攫上心頭的痛楚。

  但卻什麼也沒發生。

  她錯愕的吐出悶住的氣柱,這太不尋常了,襲擊她如此多年,每每讓她在午夜夢迴時,會冷汗涔涔、心如刀割地驚醒的痛苦,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疑問還沒想到解答。門被輕推開,讓她警覺的閉上眼睛。

  鍾宇羿躡手躡腳的走近床前,在椅子上坐下來,注視著似乎仍陷在沉睡中的樊音。

  這小臉、這睫毛、這鼻子、這嘴兒,他的音音啊!鍾宇羿顫抖著手,小心的撫摸樊音的臉頰,他的黑眸中是無法克制的激動。

  七年了,過了度日如年、備受折磨的七年,讓他每日黯然消魂,寢食俱廢的小人兒,終於回到他身邊了,這要叫他怎麼不激動。

  「我終於盼回你了,我的音音,好久好久,我都生活在地獄中,我多渴望得到你的寬恕,得到你的救贖,我的愛……」他的話音低得她聽不清了,他的手停放在她的臉龐,一滴、兩滴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

  他……哭了?樊音不由自主的僵住了,緩緩張開眼睛,她看進那雙憂傷哀痛的黑眸中。

  「你醒了?」鍾宇羿毫不掩飾他的淚,心想,去他的什麼「英雄有淚不輕彈」,他的眼眶紅濕著,捧住樊音的臉龐,虔誠的將唇貼在她的額上,低喃著,「我的音音,你總算回來了。」

  「放開我。」她的嗓音冷靜得駭人,他抬頭,看進她冷冽深沉的雙眸中。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了,我傷得你那麼重,你怎麼可能不恨我?」他歎息著,手指輕劃過她柔軟的臉頰,將她的鬢髮撥到耳後。

  「拿開你的手。」樊音偏頭試圖避開他的手,他以為他是誰啊?強制的把她帶回小島來,又讓她不能自由活動,說了幾句懊悔的話,就想讓她忘了過去的事嗎?

  她現在可不是像七年前那樣才十九歲的愚蠢少女了,她可是「天虹組」裡最冷、最無情,任務需要時殺人絕不手軟的頂尖高手,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三言兩語就被哄住了。

  雖然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吸引人……不,他甚至比七年前更多了一份沉穩的氣質,已過了三十歲的男人自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魅力。

  他看起來比從前瘦了許多,但那份壓迫人心的領袖感卻依然存在。

  「你的心……還好嗎?疼嗎?」鍾宇羿順她的意挪開手,但卻下滑到她的胸口,輕貼在她的心臟處。

  「你對我早已經沒有半點吸引力,我的心怎麼會疼呢?」樊音瞪著他的手,卻毫無力量去掙扎,多年來她習慣於掌控全局,像這般無助、任人宰割的情形令她不安。

  「如果沒有吸引力,你在機場怎麼會心痛?」他笑了笑,「音音,你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

  「我現在完全不痛。」她嘴硬著。

  「當然了,我已經開始為你做治療了,治你體內『怨愛草』的毒。」鍾宇羿悄然在她唇上偷了一吻,僅只是輕染緩沾,他溫柔的說,「藥性會讓你全身無力,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我不用你的照顧,只要能動了,我馬上離開。」樊音咬牙切齒的說,對他輕薄的舉動極為不滿。

  「這治療要持續三個月,直到你體內的毒全部消除為止。」鍾宇羿貪戀的將唇輕點在她耳際,他的小妻子喲!雖然臉色臭了點,語氣冷了點,脾氣倔了點,但這容易臉紅的毛病仍是沒變。

  他滿足的看著那雪白晶瑩的耳朵,迅速的染上玫瑰色的薄紅,他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她紅燙的耳垂,柔柔的吮吻著。

  「別碰我。」樊音氣惱於自己的反應,嘶啞著嗓子喊著,極力想移動自己的身體,無奈的是力不從心。

  「我的音音,」鍾宇羿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逕自輕喃著,「叫我怎能不碰你呢?我等待你如此之久……不,我再也不能放開你了……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這男人……她被他語氣中的深度哀愁給微微撼動了,但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她隨即又被滿懷的憤懣所淹沒,她應該要很恨、很恨他的。

  無力掙脫他,樊音索性偏頭闔眼,不去理會他,慢慢地,睡意又襲擊了她,讓她不敵的沉進睡眠中。

  鍾宇羿輕柔的半摟著她,直到聽見她勻緩的呼吸聲,才小心的鬆開她,讓她在枕上睡好。

  寵溺的瞅著她睡熟了,卻仍是倔強的小臉,他瞭解,要音音那麼容易就原諒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讓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她是不會輕易忘記的,她心裡,定對他恨之入骨。

  但他不怕,他會有恆心、有耐心的哄她,直到她再回到他身邊為止,吻了吻樊音的臉頰,鍾宇羿在心中發誓著。

  「音音,真的是你回來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看到樊音,蘭姨激動得頻頻感謝著上蒼。

  「嗯。」淡淡的應了聲,對她的熱情,樊音有點不習慣。

  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獨來獨往,早已習慣冷漠的對待所有的事情,關心疼惜,已經是離她久遠的事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蘭姨歎口氣說:「你就不知道宇羿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他啊!雖然是活該自找的,但是我看了還是挺心疼的。」

  找我幹麼?樊音抿著唇,悶悶的想著。當初他不是不信任她、不要她嗎?她既然跳下懸崖,他就當死了算了,何必再如此糾纏不清呢?

  「你們這兩個孩子啊!也不想想懸崖那麼高,居然一個接一個跳下去,那有什麼好玩的?好在現在兩個都沒事。」

  「他也跳下去?」樊音訝異極了,不禁出聲問道。

  「對啊,好在我心臟夠強,不然就被你們給嚇死了。」蘭姨嘀咕著埋怨。

  他為什麼要跟著跳下去?樊音抿著唇,不願去深思其中的含意。

  「那時好在黑狼也跟著糶下去,咬住宇羿的衣服讓她浮在水面上,才被救了起來。可是失去你的蹤影后,他連續半個月天天錢、潛下海去找尋,誰勸他都沒用,直到他身體受不了,倒了下來,耀月去請子翔來,才結束他那白癡般的行為。」蘭姨歎著氣說。

  樊音掩飾住自己的震撼,保持面無表情的聽她繼續述說著。

  「我不知道子翔用了什麼方法,總之他讓宇羿暫時斷了下海找你的念頭,改為每天待在實驗室。不過這倒還好,起碼沒有生命危險。」蘭姨正說著,門被推開來。

  「蘭姨,你和音音在聊天啊?」鍾宇羿笑瞇瞇的走進來,走近床邊,他伸手碰了碰樊音的臉頰。

  「別碰我。」樊音冷冷的說,伸出手拂開他的手。

  她已經可以稍微移動了,也感覺到力氣逐漸回到身上。

  「嗯哼,你可以動了。」鍾宇羿溫柔的扶她坐起來,讓她半倚在床頭上,惡劣的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吻,他笑著看她又急又氣的模樣。

  「我先出去替音音準備一些補品,你們小兩口好好聊聊。」蘭姨對鍾宇羿眨眨眼,走了出去。

  鍾宇羿仔細而迅速為樊音作了檢查,滿意的說:「很好,看來這解藥非常成功。」

  「那我可以走了吧?」她冷漠的說,特意忽略他那溫柔深情的眼眸,她保持平淡的感覺,所有的愛恨全都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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