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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蘇珊·金 克莉病得很重,可是他也不能幫她什麼,在教堂和她宣誓結為夫妻時,他本是以為她一兩天內會死的。可是他的承諾在看著她掙扎時加深了。 她有著堅強的意志,可是身子卻如此虛弱,他要盡全力幫她;和喬娜一起的日子讓他懂得如何減輕病人痛苦,即使所有的方法用盡也救不了她,他也要陪她到最後。 蓋文靠著牆,坐在克莉床角打盹。當她驚醒時開始咳嗽,他馬上醒來坐到她身邊,他舀起一湯匙的水送到她唇邊。 「喝慢點。」他低喃,她急切地喝著,眼睛亮亮的。然後她發抖,牙關打顫,好像又發燒了。他把手伸進杯裡裡沾水,然後觸碰她的額頭。水滴滑過太陽穴落入濃密的發裡。 「我們必須讓你的身體降溫。」他喃喃自語。「牧師們知道什麼是天堂地獄,對人世間的事卻沒有足夠的應變經驗。薄荷水對降溫度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她又咳嗽了,他蹙眉,知道只有降溫對她才有活命的機會。泡水可以是個好辦法,可是他不認為修道院有浴盆這種東西。何況一月份透窗而入的刺骨冷風能把病人凍成碎片。 一定有別的方法可能幫助她。 他把她的身子用毛毯裹緊,把她放到膝上,她靠在他的肩上,幾乎沒有重量。他伸手拿出藏在腰間的匕首,當刀靠近時克莉沙啞驚叫。 她握緊他的手臂,他瞭解她以為他要為她放血。蓋文伸出一隻手梳著她的長髮,然後把卷髮抓在手裡。 「坐好別動。」他命令著,匕首俐落地劃過她的長髮。 卷髮像黑絲般落下,落在她的肩頭和胸前,她驚怒地大喊,伸出手想阻止他。他只是把她的撥開。 髮絲仍纏繞在他的指尖,他斜睨著剛完成的作品。他把她的頭髮剪得像小男生的短髮和下顎平齊。她再次尖叫,轉過頭無言瞪著他。 他把床上的頭髮撥到地上,他的頭髮,現在比她的還長,在月光下閃耀。「我很抱歉,小姐。頭髮就像一條厚重的毯子蒙著你發熱,剪了你的體溫會降低些。」 「可是我會冷。」她反駁。 他把她身下的毛毯塞得更緊。「那是因為發燒引起的冷顫。我只是想幫你。」 她一語不發地轉頭。蓋文微微一笑。「好了,其實剪短髮後的你看起來比較有精神。一點驕傲和怒氣有時對病人也不錯。」 克莉憤怒地揚起下顎。 「可是別對自己要求過高。」蓋文輕笑,把她拉進懷裡。「現在好好休息。就這樣靠著我。這麼坐睡對你會比較舒暢。」 手指下的她似乎比較不那麼燙了,他沾濕了手指撫著她的眉,她的臉,削瘦的仍頰和柔軟的頸項,幾滴水順著毯子邊緣,滑落到她渾圓胸前的谷溝中。 她掙扎著想離開,卻使不出力氣,他輕笑著撫著她的頸背,「別掙扎了。我要把匕首收起來了,現在我是個毫無抵抗能力的人。」 克莉鄙視地聳聳肩,身體明顯放鬆了,可是她的沉默是冰冷的。 她憤怒地氣氛揚著下巴,展現了脖頸優雅柔美的弧度,也表示對他的意見毫不在乎。不過她在他把杯子湊近她時極渴地喝水。 門外腳步聲響起,朵咪帶著蠟燭和乾淨的布走進房裡,跟在她身後的僧侶手中拿著冒熱氣的水壺。 「把水壺放在這裡。」蓋文指向床邊木櫃。僧侶把水壺放好,緊張地看了眼前摟著只裹著被單的赤裸女人的男人一眼後急忙離去。 朵咪把燭台高舉,當燭光照到克莉時驚聲尖叫。看到地上的髮絲,她又尖叫了一聲。 「這麼做是必要的。」蓋文看著地上解釋。「她的頭髮很多。」他坦承。 「她看起來像個小男生。」朵咪說著,克莉發出一聲氣悶的低歎。「一定得全剪掉嗎?這麼美麗的頭髮……」朵咪歎道。 「這些卷髮就像沉重的毛毯罩著她的身體。」蓋文唐突說道,「她在發燒,最好別讓黑羊毛還遮蓋全身散不了熱。」 朵咪轉向放好燭台,口中喃喃念著,順手把長髮撈到耳後,然後她站直看向他。「你要熱水做什麼?洗澡?他們沒有……」 「不是洗澡,」蓋文回答。「把水壺盡量靠邊放……就是這樣。把布捲起來,嗯。」坐在床邊,他把身上的克莉放到自己膝上。 「有沒有在帳篷裡試過蒸氣浴。」他問克莉。「這樣做對咳嗽和胸膛毛病有幫助。既然我們沒有浴盆,就只能這麼辦了。往前靠向水壺。」圈住她的腰,他輕輕將她的頭和肩推向前。朵咪用布包住克莉鼻前圍住蒸氣。 「現在用深呼吸。」蓋文命令著。 他放在她腰際的手感覺到被單下灼熱濕潤的空氣。克莉大口吸氣,毯子裡的身體緊繃。她的手靠著他的臀,安穩地坐在他大腿上,纖瘦的臀壓著他的鼠蹊。 毛毯滑落,他的手指碰觸到她光滑柔嫩的臀,另一隻緊緊撐在她渾圓的乳房下面。突然間他清楚地感覺到他們之間僅是一張毛毯相隔。他的手握緊了些,深深吸口氣。 克莉搖晃著臀想更往前吸取蒸氣。毛毯滑落更開了,燭光映照著她雪白的背,沿著她纖細的身軀編織陰影。 手下的霧氣,柔軟的肌膚和緊貼的體熱營造出一種蠱魅誘惑的性感。可是這種溫暖的歡愉會轉變成危險的禁忌。蓋文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他清清喉嚨,把她的臀輕輕移開腿間固執騷動的生命。 抬起頭他看到朵咪困惑地看著他,他覺得臉頰開始發熱。 他把麻布拿開。冷空氣流竄屋內。 「夠了,小姐。」他說著。「這樣會有幫助的,不過也不能讓你熱過頭。」我也是,他嘲弄地對自己說。 他把她抱離大腿,讓她再次躺回床上。朵咪走近為她蓋上毯子。 克莉在燭光裡看著他,他看到她眼底的疑惑,深幽綠潭裡強烈的意志。他的心底有某種東西爆起,像是力爭上游的希望。 他笑著撫摸她的發,短短的頭髮纏著他的手。「好多了。」他低語。「不再像先前那樣死氣沉沉。你的臉頰紅紅的,你的頭髮看起來很美。」 「像羊毛。」她沙啞的聲音裡有著懊惱。 他輕笑,「我道歉,我不該那麼形容,雖然我是以同樣的技術為你修剪的。」 克莉怒喊,又開始咳嗽,蓋文聽得出她的聲音輕鬆了許多。 「聽起來好一些了。」朵咪道。 他點頭同意。「不過她仍在發燒,身子也弱。單靠蒸氣治不好肺病,不過這會讓她呼吸輕鬆一些,我們明天再重複多做幾次。我會要理察弟兄多加點藥草在裡面。」 朵咪接受他遞去的麻布。「爵爺。你怎麼知道僧侶都不會的治療?你也懂得藥草?你是大夫嗎?」 「不,我沒有受過醫療訓練。只是在法國時我有和大夫相處的經驗。」 「是你病了嗎?」 「不,是別人。可是我學到的簡單平實的治療技巧,可比惡魔傳言和放血的方法有效多了。」 朵咪點點頭。「嗯。其他的就交給上帝吧。」 「嗯。」蓋文看著身下的克莉。「就交給上帝。」 子夜時分。克莉因一陣劇咳醒來,她的身子彷彿要散開,肺部的空氣就要被抽盡,她掙扎著想恢復呼吸。 「來。」是蓋文。「喝些水,放輕鬆點。」 他還在這裡,即使朵咪已經離開,他坐到她身後把她放到大腿上,她的背緊緊貼他寬闊的胸,上半身的重量靠在他手臂上。 他把杯子湊到唇邊,清涼的水溜過她的唇滑入喉嚨裡,她一口又一口喝著,把全身重量交給他。 貼著她的背的羊毛上衣沉厚柔軟;衣服下的他溫暖結實,給他無比的舒適,他溫柔沉靜地擁著她。她好感謝他的仁慈,陪她度過漫漫長夜的耐心。她想出聲道謝,卻疲憊地發不出聲音。 她又咳嗽了,這次咳出一點粉紅血絲,蓋文用布把它擦去。然後她又不能呼吸了,她猛抓著他的手,身子劇烈搖動想吸入一點空氣。 「噓,小姐,」蓋文低喃,手指撫著她的眉間。「老天,你還在發燒,不過好像比較沒那麼熱了,試著安靜下來。」他的話驅走了她的恐懼。她放鬆地閉上眼,窩在他懷裡休息。 虛軟籠罩著她,僅存的力氣終於被抽取殆盡。她再也抗拒不了這種飄浮的感覺,意識到黑暗裡來來回回,驚駭中她緊抓著他的臂。 「我不要死。」她囈語。 「噓,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她緊抓著他,相信他的每一字每句。 他的掌心發燙,他喜歡這麼撫慰她、擁著她,他一隻手放在她胸下,一手扶著她的背。熱氣似乎從他的掌心傳到她身上,沉到她的肺裡,暢通她的呼吸。她吸引著他傳來的力量,深深地吸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