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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羅妤    


  序

  嗯,嗯,這篇小說的來由嘛……

  很久很久以前,在國文課本上讀到「世說新語.賢媛篇.君只好色而已」這故事時,覺得古代女子能這般對丈夫說話,實在頗有膽識。一直都以為,古代女子皆是柔弱依附,花木蘭、梁紅玉……一類英雌只是少數中的少數,且她們是立功於戰場,無法與平常女子相較。於是就興起創造一個在古代能有獨立個性的女性,和一個不完美男主角的戀愛故事。

  故事中有流言充斥的橋段,除了是反映古代對女子的眨抑以及眾口鑠金的可怕;還有,便是想知道自己筆下的男主角,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對抗流言追求真愛。嗯!在我筆下選擇逃走的是鷹翊,我想若沒有一眾的朋友在旁幫忙,這男主角流浪的時間是會拉長的;這樣一來,就會更像我所想寫的──有人性弱點、不完美的男主角了。不過若是換成昀璣離開的話,我就會……

  第一章

  四川龍巖鎮 魏府

  「昀姊?昀姊,妳在哪裡?」稚嫩的小女孩叫聲,大聲的響在後園子之中。

  正在樹上翻著從書房中拿出來的書本,魏昀璣聽到了她唯一的妹妹──魏鐲雲在叫她,原本不想回應的,但想到鐲雲在找不到她後淚流滿面的模樣,不覺心軟。

  「雲兒,我在這裡。」昀璣從樹上探頭,叫著在另一邊的小女孩。

  「昀姊,昀姊!妳怎麼爬到樹上去!妳是魏家大小姐,這事要是傳出去,市井間不知道又要把妳說成什麼樣子,快下來啊!」鐲雲大駭,跺腳道。

  魏昀璣是龍巖鎮上最具話題性的人物之一,不僅只於她是鎮上首富魏家的大小姐,更因她豪邁不羈的行為舉止。例如:七歲那年和鎮上小孩打架,十歲時差點跟著江湖賣藝團出走,前年還扮作男子,進百花院大鬧一番……

  魏昀璣知道自己的言行不符閨秀禮儀,但誰在乎呢?就連拿家法制她的魏海富,都只是為了魏府名譽,而非她這個魏家大小姐。

  從有記憶開始,魏昀璣就未感受過爹娘的懷抱;在爹親眼中,她是他人之女,容她不過是為了拉不下面子;而在娘親心中,她是毀了自己幸福的掃把星。

  每夜,她都可聽見娘親臨死前的嘶喊:日光中不圓的珠子,注定要被嫌棄,沒人要的賠錢貨啊……

  魏家的冷漠、外人的嘲笑、爹親的無情,在在都令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脫離魏家這個巨大牢籠。

  一直到小妾所生的魏鐲雲的小手頑拗地牽上她,冷凝的心房才吸進一絲溫暖;也只有在魏鐲雲面前,昀璣內心的糾結才會消融。

  但也因為鐲雲的關係,魏海富注意到昀璣已屆婚嫁之年,一年前曾將她許給欲與結盟的江西曹家,原定要在二個月前完婚,卻傳來曹家兒子不但以昀璣天足之由毀婚,還作了首譏笑之詩大為傳誦。

  這消息一傳出,龍巖鎮嘴碎之人硬是讓此事沸揚,每日總會有人守在魏府門口等著看魏家大小姐。魏海富對此事原就覺得臉上無光,加上鎮上流言,更是雪上加霜,氣得他將昀璣以家法伺候,指責她的不檢點害魏家失財丟人,最後更放下話要是昀璣十八歲還找不到夫家,便要與之斷絕父女關係趕出魏家。

  昀璣正為魏海富作此決定而歡喜,想著自己終於可以自由,然而此舉卻讓一向溫馴沒有脾氣的鐲雲生氣了;她當刻立下誓言,要娶魏鐲雲者,必也要接受她的姊姊魏昀璣,否則不嫁!

  平日便對魏鐲雲極盡疼愛的魏海富,對溫馴的鐲雲已沒辦法,對生氣的她更沒轍,只是嫌惡的看著昀璣,算是默認了鐲雲的決定。

  而自那一天起,鐲雲不管做什麼事都一定要拉著昀璣一起。今日昀璣好不容易偷得一點空,跑到樹上享受自己一個人的時間,結果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鐲雲就尋了過來。

  「雲兒,妳等一下,我馬上下去。」昀璣說完,把書本輕咬在嘴邊,一邊將鞋子丟下去,準備爬下樹。

  「啊!昀姊,妳怎麼可以把鞋子脫掉!妳不要把失禮的地方暴露出來,而且光著腳,被下人看到怎麼得了!」鐲雲又生氣又著急的在樹下叨唸著。

  昀璣翻了翻白眼,心裡想著:雲兒,本來可以保密的事,被妳這一嚷嚷,都洩底了。手腳並用地,昀璣熟練地爬下樹,爬到一半時,因看到一旁的樹叢抖動而分心,手一滑,失速跌了下去,卻意外被一名突然竄出的男子接住。

  「昀姊!昀姊!妳沒事吧?」鐲雲驚見昀璣就要摔落樹下,一聲尖叫才落下,昀璣卻毫髮無傷的被圈在一個男人懷中,她趕緊趨前詢問。

  「雲兒,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放我下來。」昀璣冷淡的看著抱著她的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風塵滿面,不是魏家的僕人。而他一雙眼炯炯有神地正凝視著自己。

  「啊!是,是我失禮了,魏小姐。」一聽昀璣說話,男子的臉竟瞬間通紅,慌張卻輕柔地將昀璣放下。一雙眼卻不敢再看昀璣,低著頭,這下又被昀璣那雙雪白足踝給吸引,目不轉睛的盯著,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已逾越禮教。

  一旁的鐲雲心情放鬆之餘,自然把注意力放到那名男子身上,只見他的眼睛直盯著昀姊看。鐲雲心中一怒,哪裡來的魯男子?真夠放肆!一定是聽了外邊的胡言,想趁機輕薄欺負昀姊。原本感激的眼神一轉為氣憤。

  鐲雲上前用力推開那名男子,把自己擋在昀姊和他之間,小嘴一張正待開罵,後邊卻是一陣人聲騷動。

  魏海富剛進魏家大門,便聽到鐲雲的驚叫聲,趕緊從正廳跑了過來,就怕一個來不及,他的寶貝女兒出事。卻沒想到,張氏的女兒竟衣衫不整,聯合不知哪來的野男子欺負他的寶貝鐲雲。

  一把拉過被昀璣捉著手的鐲雲,魏海富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昀璣臉頰上,因力道過大又毫無預警,昀璣搖晃著身子欲倒,一旁男子見狀,快手上前扶住。

  「妳這賤丫頭,看看自己成何體統!存心來敗壞我魏家門風,一天到晚鬧笑話,跟妳娘一個樣,魏家虧待妳了嗎?竟聯合起外邊的粗野男人欺負鐲雲!今天若不重懲妳,難保下次就直接帶野種回來,霸佔我魏家!」

  昀璣推開男子的好意,冷著臉看著魏海富聲色俱厲的指控,一瞬間那瘋狂的眼神竟和小時候看到的娘親重疊在一起。

  「爹,昀姊她……」鐲雲在一旁著急的想替昀璣辯白。從她懂事後一直不明白疼愛她的爹,為什麼對待昀姊就像仇人一樣?同樣都是流有魏家血液,差別到底在哪裡?

  「鐲雲,爹一直太縱容妳了,以後妳不准跟她在一起!」魏海富打斷鐲雲的求情,以眼神示意要一旁跟來的婢女帶鐲雲回房。

  「爹,我不依!爹……」鐲雲幼小的身子掙脫不開婢女的手勁,擔憂地看著昀姊一邊高腫變形的臉及嘴角的一絲紅血,離她越來越遠。

  一旁的男子不知道自己突然的闖入會替魏小姐惹來這樣大的麻煩,他上前一步,準備開口向魏老爺解釋。「魏老爺,這一切不是──」

  昀璣伸出手制止男子,冷笑的臉此時看來帶著妖異的美。「老頭,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難得你還會想到,我那死了幾百年之久的親娘啊。」

  魏海富聽了,怒上心頭,手一揚,又重又辣的一掌,卻未如預期的打在昀璣臉上,而是一旁的男子閃到她面前代為承受。

  昀璣瞪著眼前寬厚的背,雖然感激,但此時卻不能好好的說聲謝;昀璣伸出手輕碰一下男子背部,隨即冷聲斥道,並用力推開男子。「走開,多事!」

  男子一臉不解且驚訝地看著昀璣無表情的臉,而魏海富趁機要家僕制住男子和捉住昀璣。

  「好,真感人!妳這賤丫頭,竟也有人肯為妳做這種事。來人!等會兒押這男子下去,擅闖魏府加上擾亂門風,我要他付出代價。家法拿來!這次我不抽妳個皮開肉綻,傳出去笑話我魏府不會教女兒!」

  「老頭,你也知道市井笑話魏府?那就放了無辜的人,免得外邊說魏家老頭子是個殘暴之人。」昀璣猶是冷臉說著譏刺話語,直挺挺的身子未因魏海富又一記耳光而動搖,握著拳頭強忍痛楚,昀璣繼續著剛才的話。

  「嘖!這樣子的偽善之家,真有人敢來提親嗎?」

  魏海富拿著家僕取來的家法,毫不留情的打向昀璣,那發狂的手勁,一旁看的人都忍不住心裡害怕,可昀璣竟一聲不吭,硬直著身體承受。

  「喂!喂!住手,住手!不是她的錯!打我啊!有種打我,不要打弱女子……啊!」男子激動地看著這一幕,不捨與懊悔襲上,只希望魏小姐身上的痛可以由他來承受。就在快要掙脫制住他的人時,另一個家僕一個重拳打在他肚上,令他痛得暫停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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