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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露露 他心中一喜,就想揚聲,卻被端端一把搗住了嘴,機靈地將他拉到樹後,在他耳邊沉聲說道:「已經這麼多天沒見到人跡了,前方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目的地,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小心行事。」 他後悔自己竟是如此的不持重,要真如端端所說,已經來到了野人的聚集地,以他方纔的粗心,就算有十個辜慎思都不夠死。 眼前的濃煙看來確實是人的行蹤,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寧定下來,估量著敵我間的距離.斟酌片刻後,朝著端端使了個眼色,端端也點頭表示會意,於是慎思握著端端的手,輕輕一跳,便到了樹上,轉頭四處張望了一陣,確定並沒人發現他們的行蹤,才又躍向另一棵樹。 雖然還帶著端端,但他的輕功造詣著實不凡,不僅樹枝沒有任何晃動,連搖搖欲墜的枯葉也毫無一絲聲響。 端瑞看在眼裡,卻是打從心底的佩服,這才翹道自己的武功與慎思相差太遠,要不是身處險地,她真想擊掌讚賞。 但慎思並沒留意端端的心思,只是專注著四周的動靜,時而目光敏銳如隼,時而行動迅捷如豹,一棵樹一棵樹地往前移動。 愈是接近那煙,他的心愈是提的老高,雖然神醫曾對他說過,野人們服的是英雄,敬的是好漢,自己是不是英雄好漢那自不待言,但此時帶著端端,在尚未摸清楚野人的脾氣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所以他不時警惕著自己,任何一刻都有可能是生死關頭,無論如何也要護得懷裡的端端安全。 終於來到與那煙相距約有六七丈之處,他挑了株高聳濃密的榕樹停了下來,藉著樹影的掩蔽,仔細采查那些生火起煙的人,心中陡然喀登一響。 火旁共坐了三個人,瞧那裝束,分明與常人截然不同,知道真是碰到正主兒了,他更是一動也不動地穩立樹梢,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那三個人身披獸皮,每人身旁都放著一把小短弓,看上去應該是野人裡擔任狩獵工作的,或許還負有巡邏的責任;只聽三個嘰哩咕嚕地說了半天,慎思和端端面面相覷,竟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野人們一邊高聲談笑著,一邊在火上烤著肉,待肉熟了後,三人分而食之,又都從懷裡掏出一個皮壺,將蓋子拔了,仰面痛飲。 兩人在樹上已躲了一個多時辰,早是又累又渴,見野人們又吃又喝的,不禁都吞了一大口唾沫,尤其那酒香-陣一陣地飄了過來,中人欲醉,倒真是難為慎思了。 好不容易又折騰了一個時辰,野人們酒足飯飽,各自尋了塊地方,倒頭睡下,直到三人皆發出震天鼾聲,慎思向端端使了個眼色,詢問她要不要擄了這幾個人,要他們帶路去找血罌粟。 端端正猶豫之間,突聞一陣急促的鼓響,把慎思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行蹤被人發現,正想躍下廝殺一番,卻被端端一把拉住,輕輕地搖搖頭,用眼神示意著前方還有來人。 果然,只見那三個已經睡倒的野人,一聽到鼓聲便跳了起來,不一會兒,又有七,八個人從另一方奔了過來,慎思心中大喊僥倖,要不是端端這麼一拉,自己這衝動性兒又不知要吃多大的虧,雖然仗恃著武功高強,但雙手難敵四手,更何況野人們還有個使毒的手段。 這群人聚集了之後,又東拉西扯了一陣,便都往同一個方向跑去,端端此時才在慎思耳邊低聲說道:「慎哥哥,看樣子他們是要回他們的老巢,我們在後面跟蹤,就能夠找到血罌粟了。」 他用著欽佩的目光看了端端一眼,如此一來既不用動武,也不會驚動其他人,倒不失為一條妙計,他對端揣點了點頭,等到野人們即將要消失正視線範圍內時,他才迅速地跟了上去。 他們二人在後面躲躲閃閃的緊緊跟著;太近了,怕行蹤敗露;太遠了,又怕野人跑得快,一不小心追丟了,所幸慎思的輕功卓絕,又有密林的掩蔽,一路平平安安地跟到了野人的居住地。 這是一個不小的部落,看來大約有四,五百戶人家,皆是割草為頂、堆土為牆,家家戶戶門口都還掛著一串串不明的物事,此時日頭逐漸西移,昏暗的天色裡,竟看不清那是什麼玩意兒,驟然間刮起一陣北風,將那串串奇怪的東西給揚了起來,光線雖然微弱,但兩人還是看得分明,那竟是一顆顆的頭顱,有的已成白骨,有的還黏著乾癟的皮肉,更有的五官清晰可辨,全都隨著風的吹拂而擺盪旋轉著。 端端心裡一驚,險些叫出聲來,忙將雙眼閉上,可是她還是聞到陣陣腥臭,鑽過鼻子直竄腦門,嗆得她直作惡,還是慎思趕緊將手放在她背後,將自己的真氣傳過去,才將那陣嘔吐感給壓了下來。 雖是找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方,不過眼前的情景如此詭異,他們似乎都能聽見彼此怦然的心跳聲,端端向慎思努努嘴,表示先撤到安全的地方,慎思點頭同意,於是又領著她,悄悄的循著來時路退回去。 兩人直退了四、五平地才停下來,慎思在樹上東張西望,確定四處無人後,便與端端躍下樹來。 「呼……」端端先舒了長長的一口氣,又做了好幾次的呼吸吐納,才將體內的濁氣一掃而淨,「差點憋死我了,真是可怕的一幕。」 慎思看著臉色煞白的端端,料想自己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不過,終究是來到野人的部落,這點驚嚇還真不算什麼。 「端端,真讓我們找到了。」他的語氣帶著興奮的顫抖,離家已接近兩個月,現在總算是找到目的地了。 看到慎思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端端也為他高興,「是啊!如此一來,你嫂嫂的病就有救了。」 「嗯!現在只要讓我們找到有著血罌粟的那個湖就行了。」他拉起端端的手,在自己的唇上觸了一下,「端端,謝謝你。」 端端臉上倏地由白轉紅,輕輕抽回如蔥的纖手,俯首低語道:「謝我什麼?我又沒幫上你的忙。」 「誰說沒有?」他忽然換上一副正經的表情,「要不是有你,這一路上誰陪我談天說地?悶也悶死我了!」 端端聞言,氣呼呼地嗔道:「好呀!原來我只是陪你談天說地,哼!從現在開始,我不理你了。」 「行,你不肯跟我說話,我就叫剛才那一大堆骷髏頭來陪你說話。」他嘴角噙著一抹促挾的笑容,蠻不在乎地說道。 端端聞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辜慎思,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虧我對你那麼好,你竟敢這樣嚇我!」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慎思,恨不得一口就將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吞進去。 看她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像極了一朵怒放的玫瑰,原想繼續逗著她玩,驟然聽見有人正迅速地接近,不及解釋,一個箭步衝到端端身旁,將她攔腰抱起,一個縱身,無聲地躍上樹顛。 「你……」 「噓……噤聲,有人來了。」他輕輕把右手按在她的嘴上。 端端正自狐疑,她可沒聽到任何動靜,一時以為又是慎思的惡作劇,使勁地想掙開他的懷抱,雙手卻被他緊緊地箍住了。 她嘴一張,猛力往他手上咬去,慎思正全神貫注地留意奔來的敵人,冷不防被她一口咬在手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慎思僅是眉頭一皺,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擺頭示意端端別再胡鬧。 端端見他滿手是血,一時也著了慌,原只是想嚇他一下,沒想到慎思竟是毫無防備地被她咬中,她急得想提起手來為他包紮,無奈慎思仍是將地擁著,讓她半分也動彈不得,正想發喊,耳中卻聽得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方知慎思所言非虛,忙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進去。 只聞那陣聲音愈來愈近,慎思將身子更加貼近樹幹,並將自己擋在端端之前,以免敵人突然爆起的攻擊而傷了她。 不到片刻,來人已走到他們藏身的樹下,慎思定晴一瞧,不禁嚇了一跳,只見來人中有個漢人裝束的年輕人,那人身著長袍,手執摺扇,分明就是羅亦飛,身旁還站著四五個野人,其中一人皓首長須,儼然是野人中的長老,正與羅亦飛用著十分純熟的漢語交談著。 「你說有兩個人要來盜取我們的血罌粟,此話當真?」那老者用著懷疑的語氣質問著羅亦飛。 「晚輩豈敢有半點虛言。」羅亦飛一臉恭謹,面對老者拱手回答,「這的確是我親耳所聽、親眼所見,因此才兼程趕來向烏木長老您報個警訊。」 烏木長老雙眸一翻,精光一閃即逝,斜睨著羅亦飛道:「你們漢人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假的,要我如何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