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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龍瑋琳 陸凝香住所裡傳出一陣怒吼,足以把整棟公寓的屋頂掀子。 「你說什麼?再說—次!」 「我說,芷薏她……」 「我聽到了!」君漠北中氣十足的大吼,吞掉陸凝香準備重複一遍的話。 他不是不瞭解「綁架」這個動詞的意義,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芷薏被不明歹徒綁走,這對他來說比全球股市同時崩盤,一天之內損失上億元還要來得嚴重。 他在半個小時前接到通知,便立刻放下所有工作,氣象敗壞地趕到陸凝香的公寓來。當著他的面,她再一次宣告芷薏被綁架的消息時,他還是錯愕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芷薏雖然仍像個小女孩般頑皮好玩,但她行事一向很低調,不會打著「君氏企業集團」的招牌招搖,更鮮少人知道她就是億萬富商君漠北的女兒,怎麼有可能遭到歹徒覬覦? 難道……歹徒是有備而來?一想到這兒,君漠北的腦中立刻閃過最近幾則新聞畫面——惡徒綁架富商孑女,勒索巨額款項,不論家屬報不報警、付不付款,人質的最後結局都是慘遭撕票,甚至毀屍滅跡! 老天! 他本來就不願意寶貝女兒到補習班那種龍蛇雜處、蛇鼠一窩的地方教書,是芷薏一直堅持已見,固執地要求享有獨立自主的生活空間,他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不派保鏢暗中保護她——君家僱用的那一組專屬保鏢個個身手極佳,偏偏長相都老成到怎麼看也不像重考生,即使硬要說成是重考了四五次,也實在令人看不下去。所以就這麼一直讓她過著逍遙自由的生活。 壞就壞在她的逍遙自由! 就像此刻,一旦她真的被綁架;君家的私人保鏢和「反綁票小組?在沒有掌控她行蹤的俏形下,壓根扎派不上用場,一票高薪聘來的「終極保鏢:竟然完全無用武之地。 「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他一時懊惱,竟將事情遷怒到陸凝替身上。「芷薏是我們君家的寶貝女兒,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叫我怎麼向她媽媽交代?」 冤枉啊! 「我……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陸凝香好生委屈。 「就算你不知道,也該預防啊。」 「這種事情叫我怎麼預防?」 「這還要我教你嗎?你明知道她喜歡往你這兒跑,你就應該要小心門戶,注意她的行蹤。」他氣得七竅生煙,喪失理智,不中聽的話不經大腦便脫口而出。「該死!我還以為可以放心把她交給你……」 陸凝香眨著已經泛紅的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漠北!你這是在怪我沒看好你的女兒嘍?」她跳了起來。 女兒不是她生的,人更不是她綁的,她招誰惹誰來著? 聽見她高八度的聲音,這廂才突然驚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君漠北急忙想解釋。 「不是這意思是什麼?我知道,反正你的眼裡永遠只有寶貝女兒……」她的淚水毫無預警地奪眶而出。 「不是的。」他的寶貝女兒被人綁架著實令他焦急,但是陸凝香的眼淚更令他抓狂! 「君漠北,你這個死沒良心的。」 「你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你擔心你的寶貝女兒要緊,不要管我!」她哭得更凶。 「凝香……」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著急嗎?是,芷薏這幾天都往我這跑;對,她在我的住家附近被綁走;沒錯,她是你們君家的寶貝女兒,我有那個膽子敢推卸責任嗎?她和我情同母女,我會不擔心嗎?」 「對不起,我是無心的,我一時急過了頭才會口無遮攔……」 「口無遮攔?才怪!你根本就是口吐真言。」她是真的氣惱了。 這些年來跟著這個男人,沒名沒分也就算了,現在發生這種事,他竟然敢一古腦兒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君漠北一把握住她的纖纖玉手。「我急瘋了,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今天如果不見了的人是你,我鐵定會比現在更手足無措好幾倍。現下只有你一個人陪在我身邊,也只有你瞭解芷薏對我的重要性,所以……請你現在多擔待,多體諒我一點。」 他的一番話很有效,陸凝香立刻體會了他的無助,便強忍下怒氣,止住泣聲。「我……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謝謝。」他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腕,知道自己虧欠她的只會越來越多。「芷薏的學生還有說些什麼嗎?」 「沒有。」她只記得那個叫姜維斌的學生,在她打電話通知君漠北的時候,什麼話也沒說的轉身就跑走,似乎是想自己去找尋芷薏。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對了,漠北,芷薏最近認識了一個姓『赫連』的男人。」 「什麼?赫連?」君漠北的聲音再度提高八個音階。 「是啊。」陸凝香把前兩天發生的事情,避重就輕地說了一遍。 聽完她的敘述,他這才真正臉色大變,如臨大敵。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會去認識姓「赫連」的人? 陸凝香看著他的表情,隨即明白他是想起了過去的陳年往事。「哎呀!,台灣這麼小,即使有同名同姓的人也不足為奇啊。」她不以為意地安慰他。 「你以為是『張三』和『李四』啊?你說得好,台灣這麼小,同樣姓『赫連』的人能有多少?這麼詭異的姓氏,只有他們那一家人姓得出來。」 「但……就算有什麼不愉快,那也應該是上一輩的事情,與他們年輕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能這麼想,人家能不能這麼想?」君漠北這會兒是存心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何況,當初那件事你不是不知道,『那一個』赫連一口咬定是我對不起他,也許『這一個』赫連就是他振來報仇的。」 綁票!勒索!威脅!毀屍滅跡!天哪——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很快地在他的腦海中又Review了一遍。 「先別急,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是那個姓赫連的人帶走芷薏,瞧你一副準備派人去圍剿他們家似的。」 「說得好!我現在就要去!」他一拍桌子,起身就要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電話鈴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會不會是綁匪? 君漠北火速衝到電話旁,卻被陸凝香捷足先登。「喂?」 「陸小姐。」赫連朔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一端,頓時令她覺得安心不少。 「太好了,赫連先生,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幫忙;芷薏被個陌生人帶走了,我正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故意放話,試探他有什麼反應。 「我知道。」他慢條斯理地吐出三個宇。「是我把她帶走的。」 「你!」她既安心又吃驚。 真的是他,這一個姓「赫連」的,難不成真是為了以前的恩怨而來報復? 她看人一向很準,他應該不會是那樣的小人。 「讓我跟他說!」著急的君漠北在一旁想搶電話,卻硬被陸凝香擋住。 「你相信我的話,對不對?」她問。 赫連朔反倒驚訝了。「你不擔心我會有什麼目的?」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但是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不會是逞兇作惡的小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帶走芷薏的用意何在,但我想你一定相信我的話,你知道她不是個步入歧途的壞女孩。」 她篤定他不是「綁匪」這一點,是她惟一能放心的理由。然而再怎麼說,芷薏都是君家的一塊寶,她不能害她身陷危機,所以不敢冒險激怒他。 「這是兩碼子事。」他悠然自若的口吻,令人很難察覺他波動不定的情緒。「我帶走她只是不希望看到她和那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她還沒有告訴你實話?」陸凝香遲疑了。 芷薏顯然還是沒告訴他,她是那群不良少年的補習班老師,也沒有告訴他自己是為了導正那幫小混混而不擇手段。 她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和用意,通常只代表一種可能——她被惹毛了。 「給她機會,你會明白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我給她機會了。」赫連朔苦笑一聲。「沒有用,她正在絕食抗議。」 「絕食抗議?」陸凝香的聲音這時候聽來反而是輕快且帶著笑意。「那你完了嘛,通常她絕食抗議後的結果只有一種,就是——她吃定你了。」 「是嗎?」他哼了一聲,體內熱愛挑戰的因子被激起。「你等著瞧,;看看到底是誰吃定誰。」 陸凝香將芷薏曾參加過絕食抗議的情形向他說明。 ★ ★ ★ 結束通話,赫連朔的心情頓時豁然開胡。 自從他開始工作以來,便全心全意將生活重心放在他的事業上。在工作時一向不苟富笑的他,過慣了嚴謹的生活,壓力也與日俱增。然而這兩天認識了君芷薏,倒是讓他發現自己的生活缺少輕鬆自在的一面。 也許,只是也許,他會有辦法治得了這個小妮子。 |